「顯武將軍,指的是?」貴妃意動,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柴榕才上戰場幾個月,要不要這麼給力?
「是四叔啊。」柴雙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簡直就跟做夢一樣,當初我和四叔跟着去押送糧草,結果遇到西梁人圍攻安陸侯,四叔劍斬西梁小將軍裴因,把所有人都給鎮住了。」
然後又大書特書了一遍西梁小將軍的威風史,那是令聞聲傷心見者流淚的活閻王。
年紀不到二十,長的跟菩薩駕前的金童一般,不知搶了大齊多少城池,殺了大齊多少將士,有意志不堅者一聽小將軍裴因的名號望風而逃者比比皆是。
當然柴雙這麼誇讚裴因卻不是英雄惜英雄,純粹是給他四叔抬轎。
這麼厲害的人,讓他四叔給殺了!
他這邊說,安陸侯親隨眼睛都亮了,頻頻點頭。
「是呢是呢,我們安陸侯自負功夫卓絕,可也是幾次與裴因交戰沒佔着便宜,稱他為今生死敵。結果沒想到真成了『死』敵。」
「……」這詞是這麼用的?
貴妃好奇,「就這麼封的將軍?」
「是啊,夫人。」另一位親隨道:「您想裴小將軍戰功赫赫,實為大齊的心腹大患,他一死,咱們大齊趁機收回多少城池,給邊疆除掉了多大的威脅?當即總兵就給聖上上了摺子,報這一大喜訊,沒到半月封賞的詔書便下來了。不只封了顯武將軍,還賞了金銀。」
柴雙從懷裏換出個布包,布包打開是個防水的蛇皮包,蛇皮包再打開就是一疊銀票。
他雙手奉上:「聖上賞了一百兩黃金,一千兩白銀,攜帶不方便,四叔就都換成了全國通用的銀票讓我給四嬸帶了回來。」
果然,他說為她撐起一片天就撐起來了,貴妃心中長嘆。
「你四叔身邊沒留些嗎?」
「四叔說他身上還有你給帶去的銀子,那些就夠用了。這些是他賺給四嬸的,讓四嬸……隨意花。」柴雙直到現在一說起,四叔當時那一臉壕氣還在眼前。寵媳婦寵到他四叔這境界,把上百兩的黃金說成小碎銀子似的,也就只此一家了。
要知道那是黃金,夠他們一家子活一輩子還帶拐彎的了。
不過柴雙雖然是這麼想,卻沒半點嫉妒,甭管多少銀子,那是他四叔的能耐。
貴妃接過蛇皮帶放到一邊。
直到這時柴老太太才和柴老爺子從震驚中喘了口長氣。
「咱兒子,居然當了將軍!」柴老太太顫巍巍地,眼淚在眼圈裏轉悠,激動的平日不信神佛的她都禁不住雙手合十,直念『菩薩保佑』。
柴老爺子略心塞。
前世他也做到了將軍,可那是他用了七八年的時間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殺了不知多少人,流了不知多少汗,受了多少暗箭——
他兒子,上戰場從出發到現在這個柴雙眉飛色舞地跟他們顯擺尚不足五個月,就已經被封為顯武將軍了。
同樣的將軍稱號,前面封號不一樣品階也不一樣。
不要問他為什麼知道,他的上峰就是和他兒子同樣的封號!
雖然覺得自豪,他的兒子這般威風不可一世,同時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老子不如兒子。
他兒子殺的人雖然沒有他多,但是明顯被殺人的等級不一樣,造成的直接後果也不一樣,這就是差距啊!
「原來是大喜事,嚇的我晚上看你偷偷摸摸回來,還當你是偷偷跑回家,做了逃兵了!」柴老太太心放回了肚子裏,也會開玩笑了。
柴雙無語,「奶奶,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啊?再怎麼樣是我自願去的西邊,還能偷偷再跑回來?」
柴老太太笑呵呵地直拉着柴雙:「快坐,二位小哥也坐。」
「我這不是看你鬼鬼祟祟的,連院門都沒敲直接跳進來的,進屋話也不說直接捧着饃饃就啃?那狼狽樣也不怪我懷疑,你爺爺都這麼想的。我連飯也沒敢起火做……你也知道你二嬸那嘴,我連她都瞞着沒敢讓知道。」
柴老爺子輕咳一聲,老伴就這麼把他給賣了。不只賣了他,老二媳婦她也給賣了,而且是賤賣!
「我們雖然是奉將軍之命回來,到底現在是戰時,能不驚動地方就不驚動,省得有閒言閒語傳出來,對誰都不好。」柴雙解釋。
「說的有理!」柴老爺子贊同,「阿雙啊,那你有沒有什麼封賞?」
柴雙回來一趟累成狗,好不容易到家了還輪流讓奶奶和爺爺扎心。「我身手沒有四叔好,又沒立軍功,自然還是個小兵。」
他毛的封賞也沒有。
「四嬸,你要不趕緊寫封信我帶回去給四叔?」他適時的轉移話題,生怕爺爺奶奶問他為什麼身手沒四叔好,為什麼四叔能立軍功他不能。
「何時?」貴妃問。
「越快越好,你寫完信我們就走——」
「好不容易回家,在家多住一晚再走不遲,這大半夜的,深一腳淺一腳再摔着。你看你回家來,我以為你是逃兵來的,也沒敢生火做飯。」柴老太太心疼孫子。「你也是的,進屋一句話也不說,就讓把你四嬸叫來,你說你說明白了能廢幾句話,這孩子咋這麼蠢啊。」
柴雙深受打擊,這究竟是幾重暴、擊了?
他是餓的沒力氣說話,怎麼就蠢了?
他原是身體累,現在心也累了。
「奶奶,不是我不想多待,我們本來就是偷偷回來的,自然也不能大張旗鼓地走,趁着夜裏才好趕路。你和爺爺不用擔心,我們日夜趕路,都習慣了,身上帶着乾糧,餓不着。」
柴老太太說什麼也不依,生火就去做饅頭,非要他們吃了熱騰騰的饅頭再走。
倆將軍親隨:「……」
早知道他們幹什麼啃硬饃饃那麼上心,都要撐死了!
前院沒有筆墨,書寫不便,貴妃便差二妮去後院取了來,誰知門還沒關,這倆親隨突然夾着她從兩邊躥過去,一手推開房門——
「有人跟蹤!」
說罷一人架着一邊把『跟蹤』的人給架出來了,貴妃回頭就見柴二嫂狼狽地倒在地上,身上披着單薄的外衣,衣帶半松不緊地繫着,頭髮披散着,儼然村裏的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