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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墩兒生生在屋裏躲了兩天,再見到柴榕的時候,天上下着鵝毛大雪,身後站着兩個姑娘。
大冬天裏,這兩個姑娘穿的相當單薄破舊,個子高一點兒的眼睛很亮,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屋子裏的人,稍微矮些的姑娘倒是沉穩,相貌秀麗,跟在柴榕身後微微低着頭。
這是……
貴妃和木墩兒對視一眼,柴榕說要幫她找丫環,這倆就是他找來的?
確定不是……撿來的?
「阿美,我終於給你找來人了。」柴榕笑容滿面,指着高個子姑娘道:「主要是春花不好找,四處亂躥——」
「你是想說我四處亂偷吧?」春花毫不在意地反駁。
「是,」柴榕毫不猶豫地表示同意。「不過阿美,你別看她是個小偷,功夫卻好,尤其腿上功夫,逃跑那是一等一的。二妮,」
他指着矮個兒姑娘,「她很有力氣,拳腳功夫也是不錯,原是跟他爹打把式賣藝的,現在他爹死了,就剩她一個人,有他們兩個在你身邊,我走也算走的安心些。」
「你要去哪兒啊?」春花好奇地問,眼睛卻時不時地往貴妃身上瞄。
以前她在街上見過他們夫婦,柴榕前後護着跟個寶貝似的,看上去又漂亮又優雅,分明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如今近看,卻比遠看更好看,皮膚白白嫩嫩的比煮雞蛋還要好。
「我要去西邊打仗,沒辦法在阿美身邊護着,以後就要靠你們了。」
屋裏的三個女人不禁同時看向柴榕——
誰說了要留下她們了嗎?
「你……」春花憋笑,「做得了主嗎?」
柴榕一噎,應該能吧?
他看向貴妃,「阿美,我都和她們定好了,二十兩買下來她們,然後每個月給他們二兩月錢就行。放心,有她們在絕對能護住你。打不過,大不了再讓春花背着你逃命。」
「二二二二二、二兩?」木墩兒眼珠子好懸沒掉地上。
好吧,二十兩買個丫頭不算太貴,畢竟買了就是一輩子。
可是每個月二兩銀子是什麼鬼?
他爹知道二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嗎?一般大戶人家的丫環頂多也就二錢銀子,她們是人家的十倍!
「他們會功夫。」柴榕重申,好像他是她們那一邊派出來討價還價的。「和一般丫環當然不一樣。」
貴妃撫額,再不一樣銀子卻是一樣的。
二兩銀子她也覺得太虧,她拼死拼活地賺錢趕情就為了付給這倆丫環月錢?
「四郎,你是怎麼認得她們的?」她問,柴榕心性單純,只怕沒幾句好話就把他給哄了。
柴榕這才將如何想到要找她二人來保護貴妃的原由給交待了。
原來他幾次出手幫旺財捉人,便有一次殃及了春花這條池魚,在打鬥中誤傷了春花。雖然她是個賊,可也是一條人命,趙誠便出錢給請了大夫。
春花的功夫自然是沒法和柴榕比,但是普通三五個壯漢卻是近不得身的。
這回柴榕為了貴妃的安全傷透了腦筋,直到聽貴妃提起要找丫環,才想起這麼個人。二妮便是春花介紹來的好姐妹,當初二妮還是她爹打把式賣藝,有好吃的時不時會給些出來給春花。
後來二妮他爹病死了,二妮也就淪落的和春花一般了,只不過她不會偷,一般都是望風。
合着,這是給他們找回倆賊,木墩兒胸口一悶就要氣死過去。
他爹怎麼比傻時還要不靠譜?
他們是做生意的,不怕賊偷都怕賊惦記,他爹倒好,人家給請回家來供着。是怕他們找不准地方下手,打入內部來了?
木墩兒沖貴妃直搖頭,這倆他可不看好。
誰知貴妃只是笑笑,「我自是信得過四郎的眼光,只是這錢,我能請四五個丫環了,又能伺候得了人。說到保護,四郎委實不必過於擔心,畢竟像柴銀杏那般的潑婦還是少數。」
至於其他得罪的人,秦王世子……唔,勉強算一個,哪怕柴榕親在,雙拳難敵四手,也不一定能打過得王府的車輪戰,更遑論這倆小姑娘了。
木墩兒鬆了口氣,聽得出貴妃是不想要的,只不過說的比較委婉些。
「夫人,」從進門就未開過口的二妮突然跪在地上,實實誠誠地在地上磕了個頭。「我知道我們出身不好,夫人瞧不上眼,可我們以前也都是正經人家的孩子,過的都是苦日子。只不過這世道容不下我們,我們又沒辦法養活自己,所以迫不得已才……偷東西——可是窮人家的我們從不偷的。」
生怕貴妃誤會,二妮伸手一把拉春花也跪下:「我們發誓,都只偷那些壞人的,他們有錢,對我們和小乞丐們非打則罵,所以……」
不過也因為他們盡去偷有錢人家,所以總被護院們追着打,三天兩頭受傷是家長便飯了。
「我們不敢開那麼高的價,都是春花開玩笑的,不知道老爺那麼實在居然就同意了。我們願意給您做奴為婢,只求夫人可憐可憐我們,給我們個容身之所,月錢都聽夫人的。」
「春花!你說話啊。」她低喝,「難道你真像一輩子在街上流浪,被那些人追着打嗎?」
春花抿了抿唇,倔強地沒有低下頭:「咱們是小偷,人家看不上咱也是正常的,何必強人所難。是我,我也不會用的,誰像這傻大個兒。」
柴榕臉色微僵,果然是他給錢給多了嗎?
問題是他沒賺過錢,從來都是看阿美花錢如流水,動輒幾十幾百兩,他還以為二兩是很便宜的價兒呢……
「阿美……」
二妮眼睛裏噙淚,春花說的她何嘗不知,可是這是唯一改變生活的機會了吧?
「夫人,您就行行好吧。」她砰砰直往地上磕頭,跟不要錢似的,把木墩兒都給嚇着了,他們要是不用這小姑娘,她不會就一直磕到腦漿崩裂吧?
「二妮,你別這樣!」春花試圖拉住她,無奈二妮的力氣就是比她大,倒把春花帶的好懸沒一腦袋扎地上。
「夫人?」春花這回也求饒了,她的小命兒啊!「要不,您就收了我們,我們倒給您錢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