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去看屏風吧,那紫檀屏風可是祖父的心愛之物,如今要送出去了,也真是捨不得啊!」趙老爺看着惠雅板着小臉兒如臨大敵的模樣,捋着鬍子哈哈笑道,拉着惠雅的小手,帶着她往暖閣走去。
惠雅一進暖閣,就聞到了一股濃郁厚重的檀香味兒,轉過門口的屏風,一下子就看到了立在暖閣當中,正被自家人圍着觀賞的紫檀屏風。那紫檀屏風是落地的四扇屏風,通體是烏黑髮亮的黑紫色,上面雕刻着福祿壽喜的吉祥圖案,雕工大氣磅礴,讓人見之即喜。
趙家各房的主子們,除了趙老夫人以外,之前似乎都沒有見過這紫檀的屏風,無論大小俱是圍在一起,對着這紫檀屏風品頭論足、嘖嘖稱奇。
趙大爺和趙三爺對木頭什麼的略懂一些,不時的點評兩句,引得屋子裏頭的大小孩子們紛紛點頭,笑嘻嘻的你一句我一句回着話,也不知道聽懂了沒。而趙大夫人的眼睛仿佛黏在了這屏風上一樣,雙眼閃閃發亮,仿佛這紫檀屏風是一座金山一般,恨不能立刻揣進自己的懷裏頭。
惠雅看着家裏頭各人的情態,卻顧不上與他們打招呼,因為惠雅越往前走,越覺得這紫檀的香氣濃郁起來,濃郁厚重卻又不嗆鼻,光是聞着就讓人有着平心靜氣的感覺,實在是香味兒中的上品了。
等惠走近了以後,發現這整個屏風的木料烏黑髮亮的原因不是因為屏風上上了漆,也不是因為燭光照耀的緣故,而是整個紫檀屏風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如金線似金針的花紋,就仿佛是夜空中綻放的煙花一般,璀璨奪目。
「竟是金星香檀的屏風!」惠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也緊緊的黏在了這紫檀屏風上捨不得挪開,難怪祖父祖母對這紫檀屏風如此重視,竟是如此瑰寶。
眾人在暖閣裏頭欣賞了一番那華貴大氣的紫檀屏風。紛紛讚嘆着這屏風的魅力.趙家的幾個兒子還沒有說什麼的時候,趙大夫人卻是眼珠一轉,說起話來,「爹、娘。可不是我小氣,這紫檀屏風這麼好的東西,就要這麼送出去了?隨便拿出一小塊料子做根簪子穿個手串都很值錢的,這麼大一個大傢伙,得多少銀子啊!」
「老大家的。這是老爺做出的決定。」趙老夫人手裏頭摸着這爆滿金星的紫檀屏風,又何嘗捨得這東西呀,不過既然是趙老爺的決定,她這個當夫人的就要全力支持,饒是心裏頭再不舍,也沒有對着趙老爺說過一個不字兒。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趙大夫人有些訕訕的,她還真的不是說不送屏風的意思,而是看到了好東西以後,下意識的就想刮層油水出來。
就比方這紫檀的屏風,能做出這麼大屏風面的樹肯定是一塊大料子啊。做完了屏風以後剩下邊邊角角的東西總不至於都扔了。紫檀木雖然昂貴也不算少見,但帶了這麼多金星兒的紫檀木,又散發着這麼濃郁的香氣的,可就不常見了,要是能拿到邊角料做出來的首飾匣子之類的,哪怕是佛珠、手串兒也行,好歹是個補償不是?
「沒事兒的話就散了吧。」趙老夫人看着趙大夫人閃爍的眼睛,哪裏不知道她心裏頭想的是什麼啊,再看着幾個兒媳婦臉上也都滿滿的是艷羨的表情,知道她們也都是對這爆滿金星的紫檀木很是嚮往。
趙老夫人手裏頭確實是有這爆滿金星的紫檀木做出來的小件兒。但不管是邊角料做出來的小炕屏還是首飾匣子,亦或是剩下的木料磨出來的佛珠還是手串的,都是趙老夫人的心頭愛。平日裏頭只捨得放在庫裏頭看着,偶爾摩挲摩挲着也就罷了。要是一股腦兒的分給了兒媳孫女們,趙老夫人可捨不得。
好不容易將話題岔了開去,又跟眾人閒話幾句,趙老夫人便開口說乏了,當兒子媳婦的自然不敢再打攪,一個個的告辭離去。趙老夫人坐在軟榻上。看着那泛着金光的紫檀屏風,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留了這麼多年的好物件,這回是真的留不住了,總歸還是要送出去。
惠善年紀大了,如今已經在外院自己開了院子,與哥哥們結伴往前院兒走,惠雅跟着爹娘回到了墨香院,剛進了院門還沒等走到正房呢,就看到小跨院的門口,有個不大的身影在那兒晃。
如今天已經黑了,看到一個白影子在門口晃,雖然沒做虧心事兒心裏頭不慌,卻也有些讓人覺得背後涼絲絲的不怎麼舒服。
「是誰!」在看到有身影的時候,旁邊的丫環就開口質問道,還有膽大的婆子提着燈籠過去抓人。
惠雅看着那身影不高,穿着的衣裳顏色很淺,忍不住皺起眉頭來,在小跨院的門口活動,個子又不高的,不會是方紗香吧?
不一會兒,那去抓人的婆子就返回來了,身邊兒跟着的人,果然就是方紗香。如今已是秋天了,方紗香卻還穿着一身兒鵝黃色的紗裙,頭髮有些亂糟糟的,臉上還帶着淚痕,看起來怯怯的像只可憐的小鳥似的。
「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伺候的丫環呢?」鄭氏看着方紗香這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忍不住緊緊的皺了眉頭,伸手拉着方紗香就進了正房,顯然是因為方紗香這狼狽模樣有些憤怒了。
鄭氏拉着方紗香進了屋,惠雅皺着眉頭緊緊的跟在後頭,趙二爺覺得這事兒是關於鄭氏的外甥女的,自己不好摻和,沒進屋,只讓下人跟鄭氏回了一聲,自己便往小書房的方向去了。
進了屋子以後,惠雅看着方紗香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亂,裙角還有明顯的泥土痕跡,頭髮也半散不散的垂在耳側,還滿臉委屈隱忍的模樣,跟小鄭氏裝可憐的樣子像足了八九分。
惠雅只覺得心頭一跳,這方紗香不是想要玩兒什麼把戲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