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美國幾日,佟佳一連睡了好幾個懶覺,才終於從之前的疲倦中緩過來。
她手機沒有開機,其實是她知道,也沒有人會找她。
佟佳早就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沒有朋友可以談心,沒有愛人可以撒嬌,她是陳奕迅歌里的孤獨患者。
這天一大早,佟佳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auntJoy,auntJoy!」你門外傳來一個小傢伙奶聲奶氣的聲音。
佟佳翻了個身,扯過枕頭來唔住耳朵。
「JoyTong!Youareapig!getup!(佟佳,你是頭豬!起床!)」小傢伙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焦急,他溫和的聲音漸漸淹沒在粉拳錘門的聲音中。
佟佳不堪其擾,最終還是頂着一頭亂成雞窩的頭髮,赤着腳走去開門。
小傢伙拿着一個紙杯蛋糕,一副討好的樣子,咧開嘴,「auntJoy,請你吃蛋糕。」
「Kevin,你怎麼能這麼早就來敲auntJoy的房門?auntJoy生氣了。」佟佳雙手抱懷,佯裝生氣的不去看小傢伙。
小傢伙天真的眨了眨眼睛,「auntJoy,areyouangry?」
「Yes。」佟佳從鼻子裏擠出一個聲音,她偷偷了看了一眼手足無措小奶包,臉上忍不住湧上一抹笑意。
「auntJoy,不要生氣好不好?要不然,等我粑粑回來了,我讓粑粑請你呲巧克力蛋糕,不然草莓蛋糕也可以。不過,auntJoy,你可不可以把草莓蛋糕里的草莓給我呲?「」
佟佳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奶包畢竟是個小奶包,腦子裏惦記的全是吃的。
「Ok,but,Kevin,你這麼早來找auntJoy有事情嗎?」
「粑粑說,可以做蛋糕送給喜歡的人。」小奶包眨了眨眼睛,再次將紙杯蛋糕舉了起來,「auntJoy,我喜歡你,所以我要請你吃蛋糕。」
Kevin是佟佳父母在米國的鄰居,人小鬼大的小機靈鬼。也是佟佳來美國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兩歲,中國國籍,中文名孫愷睿。
佟佳到美國的第二天,便被這個小傢伙搭訕了。
佟佳在院子裏曬太陽,小傢伙站在院子門口偷偷觀察佟佳,見佟佳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木納的出神,他忍不住大着膽子走過來,「aunt。」
佟佳抬頭,見小奶包穿着格子短袖襯衫,一條灰色的背帶短褲,腳上一雙兒童皮鞋,一臉嚴肅的看着她。
阿姨?叫誰?她麼?
佟佳指着自己,「小朋友,你在叫我?」說完,她反應過來這裏是米國,又用英文說了一遍。
小奶包傲嬌的笑了,「我聽得懂中文,我是中國人。」
佟佳驚訝的說不出話,一個不起眼的小男孩,居然少年老成成這樣。
「我叫Kevin,你叫什麼?」
「我叫Joy」
「噢,Joy媽咪!」小奶包眼睛裏都在發光,雙眼皮顯得眼睛特別好看,睫毛長得令人羨慕。
佟佳微微一愣,蹲下身子,雙手握着Kevin的胳膊,「NoNoNo,是auntJoy,不是Joy媽咪。」
剛剛還在抗拒被叫做aunt,現在已經自己強調自己是aunt,大人的世界,小孩子果然還是不懂。
「可是粑粑說,媽咪叫Joy,是個中國女人,你叫Joy,難道不是我媽咪?」
「Kevin,你聽auntJoy說,世界上有很多人的名字是一樣的,不是名字一樣的都是你的媽咪,你知道嗎?」
想了想,都怪這個小奶包,才二十歲的她,已經是阿姨了,真的是欲哭無淚。
她還是急切的想要告訴小奶包,不是叫Joy的都是他媽媽。
「我都沒有見過媽咪,粑粑說,媽咪去了很遠的地方,auntJoy,很遠的地方是哪裏?坐飛機可以去嗎?」
小奶包歪着脖子看着佟佳,眼睛裏全是童真。
佟佳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戳到,眼睛一酸,差點眼淚就掉了下來。
小時候,同齡的小朋友笑她是個沒爸沒媽的孩子,她回家就躲着哭,奶奶跟她說,爸媽在美國,Z市是晚上,美國就是白天,等佳佳長大了,就可以坐飛機去美國看爸爸媽媽了。
佟佳一直喜歡看翱翔天際的飛機,她每看到一個飛機,都會用手比成一個方框,把飛機框下來。
因為她曾聽一個小朋友說,框滿了一千個飛機,就可以許願。
思及往事,佟佳總覺得有些鼻酸,看着Kevin天真的眼神,不忍心告訴他,大人說的很遠的地方可能是天堂,天堂很遠,那裏沒有飛機場。
「Kevin,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坐飛機去很遠的地方了,所以Kevin,你想不想長大呀?」
「想,我想明天就長大,我想坐飛機去看Joy媽咪。」
……
「小少爺。」
鄰居家的女傭Linda此時趕了過來,一把將Kevin抱緊懷裏,「不好意思,佟小姐,小少爺又打擾您了。」
佟佳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頭髮,「沒事兒的,Kevin很可愛。對了,這個杯子蛋糕是你做的嗎?」
Linda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匆匆向佟佳告別之後,房子裏又恢復了安靜。
*
自從佟佳去了美國,監聽器里便再也沒有了佟佳的聲音。
幾次宿醉之後,江宇威才苦笑着後悔當初為什麼選擇植入竊聽器而不是GPS全球定位系統。
竊聽器有距離限制,她現在人在美國,做什麼,說什麼,他都一概不知。
雖然閆景天查到了佟佳父母在美國的地址,可心中的不安全感卻越來越強烈。
如果不是江津書突然回Z市,怕是江宇威已經飛去了美國找她。
每天一覺醒來,江宇威便拿起枕邊的手機查看,有沒有未接來電或者是短訊,每次劃開屏幕,都是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他給佟佳打電話,每一次都是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心中的苦澀蔓延,江宇威又灌了一杯酒。
蒂爵一別,他便再也沒有見過江津書,江氏集團一切如常,平靜中透露着絲絲危機。
閆景天到公寓找他,一推開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宇威?」閆景天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聽到江宇威粗重的聲音讓他滾之後,他才放下心來,還好,他還不至於喝酒喝得要送醫院的地步。
——
PS:關於MRT751皮下竊聽器,如惜想解釋一下,設定中竊聽器是有距離限制的,但是為什麼遠在加拿大多倫多又有專門的一組人負責監聽和處理MRT751的內容呢,是因為主監聽器在江宇威的公寓裏(就是他真正的公寓,不是和佟佳一起住的那間)多倫多的人接收的是江宇威傳回去的內容。可能有點拗口,大家多多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