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空氣之中清風拂過,卻是如何都吹不散天地之間的那股沉悶壓抑之感,死寂一般的氛圍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籠,籠罩着整座新門山,將新門山上所有的外宗弟子盡數給囚困其中!
蒼穹之上,那位宛若聖子般的白衫身影淡淡的掃視着下方跪地匍匐的數萬外宗弟子,最後將目光落在了不遠方的一座大殿之前的兩道身影之上,俊逸的眉頭輕挑,似是終於發現了什麼感興趣的事物一般。
沒有理會就算是宗門長老親臨都不會作出如此浩大陣勢的數萬外宗弟子,那一襲白衫負手緩緩的踏空走來,腳下虛空像是平川大地一般,而白衣男子踏空而去的方向盡頭處,赫然是站立着兩道頗有些鶴立雞群的身影!
似是注意到了自己頭頂上空的那個天才神話的動作,白衣男子腳下原本跪匍在地的數萬外宗弟子,這一刻都是有些顫懼的將視線偷偷瞥向踏立於眾人上空的那道白衫身影。
旋即,在無數道驚愕駭然的目光之下,那個被奉為聖子神話的天才男子,緩緩踏空向着那不遠處的一座大殿方向負手踏進,白衣男子一襲白衫衣袂飄飛,毫無靈寶依託卻是踏空而行,俊朗面容上神情平淡,全身上下透着一種說不出的神俊氣質。
……
這一刻,眾人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是凝重的要窒息一般,所有人都是滿目震愕驚疑的看着在那白衣男子目光盡頭處的兩道身影,在看清那兩個身影的面貌之時,頓時,所有人皆是微微一愣,無一例外,眾人皆是像看待傻瓜一般看着那見到宗門第一天才卻是還敢站立的兩人,短暫的呆愣過後,不少人的眼中都是露出了一絲同情之色,不過更多的還是看好戲的戲謔神色!
連那些地位尊崇的內宗弟子見到這位白衣男子都是噤若寒蟬不敢造次,這兩個外宗之人竟然敢如此桀驁!
簡直是在挑釁宗門第一天才的威嚴!
...
凌凡曾經無數次設想自己見到見到眼前這個白衣男子時的情景,拼死一戰?還是隱忍負重!
為了能夠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有資格站在這個在無數宗門弟子心中猶如神話般的天才男子眼前,凌凡不記得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但是在他的腦海記憶中,他清楚的記得,曾經一次次將他自己從必死境地拉回過來的,不是他的運氣和實力,而是那個一直深埋在他心底的名字!
元晨!
這兩個字一直以來都是凌凡心中的一個禁忌!
連他自己都會強迫自己去與之保持距離的禁忌!
因為只要凌凡的腦子裏出現這兩個字,凌凡整個人就會像是魔障了一般,骨子裏那股一直被他壓制的血煞之氣,就會有躁動不安的跡象!
可是此刻,當那個凌凡日夜都不曾忘記一瞬的名字真的出現在了凌凡的眼前之時,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心底竟然會是這般情緒。
平靜!
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就像是眼前的那個宗門第一天才只是一個與自己毫不相識再普通不過的宗門弟子而已,連凌凡自己都有些怔住了,原以為難以自控的狂暴之態根本沒有出現,凌凡的心底竟是猶如一潭死水一般,毫無波動!
只是,那一灘毫無波動的死水,卻是蔓延出一絲絲讓凌凡全身輕顫的寒意!
冷徹骨髓的寒意瞬間瀰漫凌凡的全身上下,遍及每一處骨骼脈絡,肌肉細胞之中,甚至是凌凡感覺自己意識空間中的那片「小識海」之內的一縷縷靈識流,此刻都是帶上了一絲絲的冰冷之意!
白衣男子在凌凡前上方的五丈距離的半空之中停下了步伐,就這般飄然的踏立於虛空之上,他目光平淡的看着眼前的那兩個沒有如其他那些外宗弟子一般跪匍在地的身影。
一襲黑裙,一身黑衫。
目光掃過那個神色平靜的有些異常的黑衫少年,白衣男子一對俊逸黑眸微眯,不過卻是沒有再多做停留,一個面對宗門第一天才能夠面部變色的外宗弟子,心性稱得上是不錯,不過,僅此而已!
因為在那個白衣男子的腳下,所有人都只能有仰望他的資格!
沒有絲毫的停留,白衣男子的視線轉移到了黑衫少年身前的那道全身掩蓋在黑裙之下的嬌柔身形之上,這一次,白衣男子的眼中卻是突然瞳孔微微收縮,眼中一縷光芒悄然而逝!
將眼底的那一抹異色掩飾的很好的白衣男子臉上突然浮現一抹很醉人的淡笑,看着前方的那道嬌弱身影,平淡溫和的嗓音徐徐傳來。
「十年時間,若是沒有那般變故,你應該已經是成為五峰首座的真傳弟子了罷。」
白衣男子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那句話的每一個字卻都是清晰的落到了新門山上每一個外宗弟子的耳朵之中,宛若奔雷!
在宗門中實力低位甚至是絲毫不遜色長老席上面那些老傢伙的白衣男子,可以說他一切在這些宗門弟子的心中都是最完美的存在,這種信念便是在那內宗之中,同樣是深植許多人的心中,更遑論是在這些連控物之境都未曾突破的外宗弟子了,若是有人能夠和這位天才男子說上一句話,那就是頂破天的大事了!
而此刻,面對白衣男子的主動詢問,在無數道驚愕的目光之中,那個消失了十年之久的神秘凡塵閣閣主竟是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甚至是連看那個宗門第一天才男子一眼的念頭都欠奉,在略微的沉寂之後,慕容墨痕作出了一個讓身後的凌凡都是微微錯愕的舉動。
她緩緩的轉過身去,目光複雜的望向新門山的另外一個方向,在那目光的盡頭處是接天林立的群峰,那裏一座似是一柄冷刃般的險峰孤立的存在於這片天穹之下,而那鋒芒逼人的峰頂就像是要裂破天地的神兵一般,直插蒼穹!
雙眸複雜的看向那那座格外顯眼的險峰,片刻之後,慕容墨痕嘴角突然浮現一抹冷意的弧度,嗓音無比的清冷!
「這些,和你有關係?」
自始至終,慕容墨痕都未曾真正的去看一眼那個被無數宗門弟子奉為神話般的男子!
慕容墨痕冷淡的話語一落下,頓時,那些跪匍在地的外宗弟子都是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之中,滿臉的呆愣驚愕,顯然眼前的一幕實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範疇,連凌凡都未曾想過,慕容墨痕居然會說出這般話來,
然而,讓所有人錯愕的是,對於這般簡直是在裸挑釁這個宗門天之驕子威信的言語,白衣男子只是平淡一笑,並未流露出絲毫的不悅之色。
再次將目光落在了那個一直表現平靜的黑衫少年身上,白衣男子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這個不久前讓宗門所有大佬關注過的少年。
清秀不俗的外表頗為耐看,不張揚卻也不內斂的氣質悄然瀰漫……
恩?
突然,白衣男子眼眸一凝,眉頭微微皺起,他的目光停駐在了眼前黑衫少年的那對幽深黑眸之上,黑衫少年全身炕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但是當白衣男子看到這對黑眸之時,他的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掠過一抹寒意!
此刻,那對眸子就像是一灘沉寂萬年的冰潭深淵一般,那股暗無天日下成形的陰寒之意,根本容不得有任何的反抗,從那對冰冷死寂般的眸子之中散發瀰漫而出,直接侵佔人體的心神!
臉上的異色微微收斂,白衣男子眯眼看着眼前那個如同磐石般絲毫未動的黑衫身影,饒有興趣淡淡道,「你叫凌凡?」
「嘩嘩——『
白衣男子此言一出,那些原本處于震愕之中的外宗弟子皆是心中譁然震動,元晨師兄,居然知道這傢伙?
沒有誰會想到,在宗門已經很少露面幾乎是被傳為神話的元晨師兄,居然會知曉一個外宗弟子的名字,而且還是一個剛剛入宗才半年時間的新門弟子!
連外宗聲望第一人的血影門門主李戰天都沒有資格和這位白衣男子說上一句話,一個才入宗半年的新門弟子卻是引得了他的目光,這實在是讓眾人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凌凡入宗之後直接去了那萬妖谷試煉,而且在那裏面一呆就是半年,不久前才返回宗門,雖然說回宗之後鬧出了些不小的風波,但是沒有誰相信,這些能夠吸引到宗門年輕輩第一人的目光!
對於周圍那無數道驚詫的目光,凌凡卻是絲毫沒有理會,他只是在眼前的白衣男子問出那句話之後,緩緩的抬起了那張平靜的臉龐,去仰視那個踏立於前方虛空之上的白衣身影。
凌凡不明白此刻自己為何會出現這般沉寂的情緒,這個他曾經無數次想要親手擊殺的名字,曾經無數次讓他在深夜從噩夢中驚醒的名字,這個他強迫自己不去想起卻是從未真正忘記過的名字!
當那個名字就這般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之時,他竟是不知道自己該當如何了,或者說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何能力去作出哪怕是一聲瘋狂的嘶吼!
因為,從方才那個白衣男子將目光匯聚到了凌凡的身上的那一刻。
意識空間內已經開闢出「小識海」擁有淬體九重中期實力的凌凡,身體突然間完全的僵硬!
像是被生生的禁錮住了一般,容不得他有剎那的抗拒!
凌凡只覺得,此刻自己的身體之上仿佛是毫無徵兆的壓上了一座巨山,誰都沒有察覺的恐怖威壓,就這般將凌凡的身體給籠罩在了其中!
凌凡望着眼前那個笑意依舊溫和平淡的白衣男子,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底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猛的轟擊了一下,在他的心底某一陰暗的角落,那個他一直苦苦支撐的信念,在這一刻,竟是轟然破碎!
全身完全僵硬喪失行動甚是語言能力的凌凡,看着那個距離自己不過五丈之遠卻是讓他感覺遙不可及的白衣男子,像是生生的從牙齒縫間艱難的擠出幾個字緩緩的從他的嘴裏吐出。
「外宗弟子凌凡,見過元晨……師兄!」
在少年艱難吐出那幾個字的同時,那個幽深陰暗的心底角落,一個慘笑的聲音緩緩響起。
「凌小花,你弟給你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