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燕趙歌此刻也身處丹殿內部的緣故。
這一次再感受到那冰冷的意念,更加真切的同時,也更加清晰。
燕趙歌平靜無波的心頭靈台上,突然起了漣漪,仿佛被人投石入水。
水面上隱約倒映出一個影像。
那像是一雙眼睛,正冰冷的注視着燕趙歌。
不似先前那麼狂躁熾熱,但一切怨恨和憤怒,都凝結為更嚴酷的冰冷,令人心悸。
燕趙歌心情平靜,同那雙若隱若現的眼睛對視。
少頃,那對眼睛消失,那冰冷的意念也隨之退去。
燕趙歌心情並沒有因此變得輕鬆。
「他快要成功了。」燕趙歌心有所感,神情帶着幾分怪異,半晌後直起身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轉頭看了看「廣清叟」冉馳的遺體,燕趙歌默默行了一禮,將其遺體收斂,然後退出這件靜室。
「其他五人,怕是也已經凶多吉少。」
燕趙歌一邊想着,一邊繼續探索眼前為陰影所籠罩的區域。
在接下來的探索中,在一間又一間丹室內,果然分別發現了其他幾人的遺體。
「唐顯風,呂志博……」燕趙歌心中默念。
前者,乃是碧游天宿老,玄皇高清漩的親傳弟子,同高雪泊兄弟同輩。
後者,則是高雪泊的親傳弟子。
兩人都是當初同冉馳等太清武者爭奪玄霄紫金爐時,一起中了陷阱,失蹤不見的人。
如今,雙方也都是同一結果,隕落在這丹殿內。
他們的身體,也跟冉馳一樣,外表看似無礙,但內里的一切,早已如沙雕一般脆弱散碎。
讓燕趙歌在意的是,不同的人,身體內部遭受破壞的程度,有明顯差別。
從最初極為粗放,到之後,越來越精細巧妙。
仿佛一個屠夫,由生疏變得熟練,最後入庖丁解牛一般,遊刃有餘。
燕趙歌喃喃自語:「我恐怕猜對了……」
這一帶已經靠近丹庫,燕趙歌將周圍都檢查過一圈之後,便向丹庫行去。
他比較小心,但也比較期待。
被擄來的人,都在這一帶附近的煉丹靜室里。
對方本身便也很可能在這一帶。
尤其是丹庫,可能性最高,於是也就格外危險。
但是,現在又正是對方籌謀的關鍵時刻,早一步找到,說不定能來得及打斷對方的動作。
否則等到對方籌謀妥當,大功告成,再想對付,那難度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黑暗的宇宙星空中,空空如也,仿佛沒有距離的概念。
燕趙歌行了片刻,停下腳步,抬手凌空書寫符文。
符文光輝在虛空內閃爍,由近及遠。
最終,光輝在遠方凝結,照亮一片虛空。
那裏,仿佛出現一枚巨大的寶珠,周圍纏繞一道又一道咒文,恍若緞帶首尾相連,繞着寶珠盤旋流轉。
這模樣就好像寶珠始終安靜存在於黑暗的虛空裏,只是被人們忽略。
但其實若不是用特殊法門激發,便是在這片虛空找個千百遍,也永遠都只會是空無一物。
寶珠呈透明狀,內里升騰道道金色氤氳,看不清具體影像。
那就是丹殿重地,用來儲存成品仙丹的丹庫。
昔年天庭神宮中,人來丹殿煉丹,煉成之後,大多會被本人帶出丹殿。
但也有相當一部分,會被留下,暫存於此。
儲存的地方,便是這丹庫。
只不過,想要進入丹庫,自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
燕趙歌靠近那裏,遠看像寶珠,但到了近處,卻極為巨大,恍若星辰一般。
玄霄紫金爐飄蕩而出,燕趙歌手掌按在寶爐上面,然後向前平推,接觸丹庫輪廓表面。
三足大丹爐上金輝閃耀,漸漸融入眼前的星辰中。
然後,渾圓的星辰,猛然轉動變化,顯化成半圓模樣,另外一邊則是齊整的平面。
仿佛湖水一般的平面中央,玄霄紫金爐安靜立在那裏。
燕趙歌沒有觸碰寶爐,而是自身向湖面落去。
這一次,他身體不受阻礙,順利通過水麵似的光幕,進入半球內。
一進到這裏,頓時撲鼻藥香襲來,濃郁的幾乎令人窒息。
燕趙歌視線中的景象,除了腳下地面以外,頭頂和四周,都被紫色氤氳籠罩,雲海之中,隱隱透出金光。
循着金光找去,可以見到一座又一座金色小塔。
正常來說,各種仙丹妙藥,便被分門別類,各自存在這一座座寶塔中。
燕趙歌的注意力首先沒有放在那些金色小塔上,而是謹慎檢視整座丹庫。
里里外外都查過一遍後,燕趙歌可以確定,對頭並不在這裏。
他這才有心思查看那一座座金色的小寶塔。
各種各樣的仙丹,琳琅滿目。
當初獲得玄霄紫金爐時,得到那些零散仙丹,對於眼前的景象來說,不過小巫見大巫。
這裏不僅種類繁多,更關鍵數量也多。
彌羅金丹,凡人服用,延年益壽,青春永駐,打開天人感應,可聆聽天庭諭旨,垂死之人立刻復甦,活死人,肉白骨。
修練武者服用,可溝通九霄雲外,不曾推開仙門的修為,也能接引最純粹最神妙的天外仙氣入體,雖然無法煉化,卻也受益無窮。
紫氣金珏丹,服之可得紫肌金骨,等閒水火不侵,刀兵難傷,尤其利於修行外練之法的武者,大有裨益。
天蓮九心丹,服之心開九竅,魂蘊九神,靈動非凡,幾有通天之感,令神魂思維悟性得到進步,具體效果因人而異,但已堪神效。
除此以外,萬妙飛星丹、聖霄丹、清華長生丹、承元大丹、風雷造化丹、九霄天露丹、神韻丹、六陰玄冥丹……
人間難尋,天上少有的仙丹寶丹,在這裏卻應有盡有。
毫不客氣的講,只要將這裏搬空,燕趙歌這一次就不算白來。
「但是,跟我預想中相比,大約只有不到一半啊……」燕趙歌眯縫着眼睛。
少了的那部分,並非因為歲月流逝而荒廢了,倒更像是被人捷足先登取走了。
「不在丹庫這邊,那麼藥庫?」燕趙歌心中思索:「核心丹房?還是返回核心樞紐那邊去了?」
一邊盤算,燕趙歌一邊掃蕩這裏的丹藥。
不過,他很快神色微微一動。
通過身處指引中樞的北冥分身,他已經察覺,有別的人,也靠近丹庫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