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悠然獨自一人拎着一個小竹筐悄無聲息的再次來到了周尚宮的院子。而當她剛跨過院門時,腳步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眼神下意識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不只為何她竟突然有了一種感覺,仿佛很快自己便不在屬於這裏,或者說自己將會不在喜歡踏進這裏。
過了好一會,她才壓下那種莫名的離別愁死和驟然產生的奇怪抗拒,舉步向周尚宮的房間走去。
剛到門口,她便看到不算亮的燭光正影影綽綽的房中閃爍着,古舊的木門也並未完全合攏,一條縫隙好似代表着主人正在等待的心情,心裏不禁暗道,看來周嬤嬤是一早便猜到我今日定然會來的。
正要敲門,門內便有了一個低沉而蒼老的聲音傳來,「可是悠然來了?」
「是,周嬤嬤,正是婢子來了。」悠然答道。
「嗯,進來吧,順便把門帶好。」那穩健中卻帶着疲憊的聲音再次傳來。
悠然應聲進了門,一進屋就看到周嬤嬤依舊穿着那件繡着明藍色玉蘭花的絲質白衫,正半倚着靠在了床邊,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大腿。
見此情景,悠然趕忙快走兩步,坐到了床邊的腳踏上,習慣性的接替了周嬤嬤的動作,雙手不輕不重的有規律地上下捶打着。
閉着眼享受了一會這輕柔的敲打,感受着那早已麻木的雙腿漸漸恢復了些知覺後,周尚宮才開口說道:「好了,不要敲了,你今日也夠累的了,畢竟受了那麼大的驚嚇。怎麼,事情都處理完了?」
悠然並未按照周嬤嬤的吩咐停下手裏的動作,但卻將敲打改成了按摩,而後邊揉捏着雙腿,邊回答道:「是,一早就處理完了。只是看您有些疲憊,才沒及時過來見您。」
「哦,原來是這樣,難得了你的心細。不過今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我怎麼覺得。你好似一早便知道一樣呢?」周尚宮毫不含糊的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將手上的力度微微加強後,悠然繼續說道:「回周嬤嬤,婢子並非一早就知道,只是猜到了。」
「猜到,呵呵。你倒是厲害,你且說說是如何猜到的。」腿部那越來越舒服的感覺,令周尚宮微微眯起了雙眼,可語調卻多了一些生氣。
「也沒什麼,婢子只是覺得,看青瑰那日的神色,應該不會那麼輕易放棄,便開始細心留意。後馮才人召喚婢子過去時,竟意外的在她院中看到了夏兒,而且聽說她最近出過宮。並突然有了很多的銀兩,又知她與青瑰素來要好,心裏自是有了警覺,可因出宮不便,就斗膽請陳王幫忙探查。」悠然知道就算自己不說,尚宮也會問起陳王的事情,便也絲毫不隱瞞的大方說了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我說陳王怎麼會突然出現呢?又那麼好巧不巧的帶來了藥店老闆。原來這都是你們事先計劃好的。」周尚宮恍然大悟般的說道。
「是,可因婢子也不確定,故一早沒有同周嬤嬤提起。還請嬤嬤贖罪。若是婢子一早便同周嬤嬤說了,今日之事說不定也可避免。」悠然有些愧疚的說道。
「無妨,這裏更多也應是你的猜測,不說也是正常。你也無須自責,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但是,通過今日之事,讓我覺得往日終究還是小看了你,想不到小小年紀,竟會有這般縝密的心思和靈敏的洞察力。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周尚宮微笑的問道。
看着對方那滿懷好奇的眼神,悠然頓覺有些頭疼,心裏更是不住想到,如何想到的?莫非我還能同她說自己是重生的,自己其實已經快三十了,自己有着兩世為人的經驗不成。那先不要說她會不會信,估計嚇都要將她嚇死了。
無奈想着這些,悠然只得微笑的輕聲回答道: 「呵呵,嬤嬤謬讚,悠然也是碰巧了而已。」
碰巧,呵呵,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呀。聽出悠然話中的敷衍,周尚宮不禁想着,但她也明白,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和不想說的過去,那又何必去刨根問底呢。於是也理解的轉移了話題說道:「哦,對了,還有一事,我也不太明白,既然你說你拜託了陳王,可為何梁王千歲今日也突然出現了呢?莫非你也找了他幫忙不成?」
聽對方提到梁王,悠然臉上不覺染上了一抹緋紅,不過很快臉色便再次恢復到平常,而後搖了搖頭回答道:「這倒沒有,婢子並未找梁王幫忙。不過剛聽梁王說今日過來是為了告訴婢子關於家人的消息,想來是正巧碰上了吧。」
「是嗎?怎麼你同梁王也認識?還有你家人怎麼了?」悠然說完,周尚宮只覺更加糊塗,也立刻出聲問道。
「是,婢子的父親如今在軍中任職,過幾日就要到兵部報道了。梁王可能是聽了的人說起了父親之事,一時好心,便過來告訴了我。」最終,悠然還是隱瞞了她同梁王相識的過程,只是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下。
「哦這樣呀,那倒可真是大大的好消息。過幾日,宮女大賽也就要結束了,你正好可以去和家人團聚。」周尚宮也慈愛沒有繼續追問。
說完這個,她又看了一眼放在悠然腳邊的籃子說道:「你那個是煮茶的工具吧。」
悠然也順着對方的目光看了去,當看到竹籃時,才猛然間想起,自己今日是帶了煮茶的工具來的,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對方一眼,輕聲說道:「呵呵,是呀,若不是嬤嬤提醒,婢子險些都要將它忘了。」
「咦,這怎麼能忘呢?既然帶了,那就煮些茶來喝喝吧,我的確有許多日子沒有喝到你煮的茶了,別說還挺想的。」周尚宮笑容更甚的說道。
「喏。」答應了一聲後,悠然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起身走到方桌前,有條不紊的將煮茶的工具悉數拿了出來,並且在帶來的水小心的倒入壺中,放到了一旁燃着火的爐子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