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以前的太一併沒有真的打算踏着眾生的屍骨登上至高神位,可漫長的時間過後,他早已是不願再等,再加上愛人所留存在天地間唯一的血脈都斷了,他已無任何後顧之憂,要真正的踏上至高神位,謀取可逆轉乾坤的可怕力量!
一聲『滾』,令得忘川河之水紛涌不止,連帶着黃泉路都在震盪。立於鬼門關之前的霍然沒有說話,直接舉拳殺了過去。而今的他因為所修八道俱是達到了大聖絕顛之境,更彼此相融,所以一身實力跨入了大帝的行列。他這一拳完全盡了全力,八道融合之力洶湧而出,便縱是大帝受之,不死也得重傷!
然而,太一早已到了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境界,霍然的全力一擊之下,他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那麼微微一笑,卻有着莫名的偉力縈繞身旁,而霍然那勢大力沉的一拳,便好似泥牛入海,而後整個人都像是被黏住了,寸步難移。
驚懼爬上了霍然的面上心頭,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太一的對手,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與對方的差距竟這般大,就像是嬰孩兒與成年人,根本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道與道融合之後的威能是不是超乎了你的想像?」太一輕笑一聲,體內陡然間湧出太陰、太陽、時間三道融合之後的蓋世偉力,直將霍然震飛出鬼門關外萬里。這個時候,被他夾在肋下的如空想要嘶喊,可他嫌如空恬噪,早已將之封住,令其半點聲音都喊不出,只一個勁的流淚。
他緩步向前踏着,直視滿身是血,努力撐起身子的霍然,輕語道:「你就算是將所有道都修全了,只要沒有跨入大帝之境,便不可能傷得了我,因為只有到了大帝之境,才是真正的蛻變!」
嘭!
說話間,他體內再次湧出那種偉力,剛支起身子的霍然又被震飛出萬里,一灘灘鮮血自其口中噴出,更有被震碎的五臟六腑的碎塊參雜其中。
嘭!嘭!嘭!
太一隻緩步向前,但霍然卻是被那種無形的道力一次次崩飛,五臟六腑都被他咳出來,他的身軀也是裂痕遍佈,淌血如注。而此時,再往後,就出了冥界!
一旦讓太一出了冥界,接下來的,恐怕就是太一要將如空進行所謂的獻祭,自身成就完美存在了。
「啊!!!」
癱軟在黃泉路上的霍然低吼不止,身子猛地翻起,他的體內綻放出璀璨神輝,原本瀕臨破滅的肉身在此刻恢復如初。他的血肉在震顫,法道神鏈在震顫,一身氣勢更是暴漲了數倍!
「你以為拼命就能改變什麼嗎?」太一嗤笑出聲,他自然是看出了此時的霍然正在燃燒全身精血,以換取逆天之力。只是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太大,便縱是燃燒精血,也不可能扭轉既定的結局。
「去死吧!」
霍然怒嘯出聲,右拳好似化作了一顆太陽,帶着漫天飛仙、神魔之影轟向了太一。這一拳匯聚了他一身功力,更囊括了修煉多年的精血,一擊而出,不管傷人與否,他最後即使還活着,一身修為也將消失殆盡。
被太一左臂夾着的如空已經不再流淚,他的淚水已經流干,轉而雙眼淌血。
面對霍然這完全是孤注一擲的一拳,太一終於止住了腳步,他輕飄飄的抬起了右手,而隨着他抬手間,萬道轟鳴,神哭鬼嚎,天地間的所有都向着他的掌心匯聚。
噗!
拳掌相擊,只發出一道不大的沉悶之聲,天地間一切歸附平靜,而霍然也直直的軟倒在地,反觀太一,毫無歲月痕跡的俊臉一如過往的平靜。他向前踏出一步,走到精神萎靡的霍然邊上,淡然道:「在情之一字上我們不光相像,為了愛的人可以走上極端,我們更是一樣的傲!不過我的極端是對人,你的極端是對自己,而我傲的是心,你傲的是骨……」
他蔑視古今天下英豪,這是傲心!霍然萬難不屈無視強權,這是傲骨!
無力的躺在地上的霍然眸中閃過一絲不甘之色,他現在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體內原本澎湃的力量也徹底消散,再也無力改變什麼,可只要一想到如空即將面對的未來,他便滿心的不甘。可再不甘又能如何?
同樣無力擺脫桎梏的如空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師傅,雙唇不停開合,在述說着什麼,可他的聲音已被太一封住,不可能發出半點聲音。
太一最後的看了一眼腳下那個與自己有着太多相像地方的人,最後搖搖頭,隨即收回眸光,抬起了自己的腳,重重向着霍然的頭顱踏去。他不是沒給霍然機會,而且不止一次,可霍然還是選擇留在這裏,對於一個可敬的對手,他只有給其最後的尊敬,讓之死在自己這個天下第一的手裏!
嗡……
就在此時,被他夾在肋下的如空突然綻放出最為璀璨的光芒,莫名的氣機傳徹了整個冥界,緊接着,如空身上湧出蓋世偉力,直將太一給震飛出百丈,而後他的身子就像是遭到了莫名力量的拉扯,緩緩升空。
「師父,你要好好活下去,如空不在的時候,要好好照顧自己!」
龐大到駭人的道力托着如空向上飛升,如空衝着地上不能掙動的霍然大喊,揮手對着霍然灑落一團仙輝。而得仙輝侵潤的霍然,一身傷勢飛速復原,失去的精血竟也憑空匯聚起來。
「休走!」
太一哪能讓如空就這麼離去?他一聲喝,便探手去抓,只是另一個方向卻是射來一道六彩光華,隔斷了他那由法力聚成的大手,而後徑直飛向了被仙輝包裹着的霍然。
「天道你休想融合這遁去的一!」太一闌及管那六彩光是何物,當即大步跨出,要阻止道力將如空帶走。他功參造化,知道托舉如空的力量乃是天道之力,一旦如空融入天道的話,原本不完美的天道將成就完美之態,這樣一來,他想要成為天道的願望就會落空!
轟!
他揮拳直擊,拳勢驚天,震動寰宇,令得如空上升的速度都慢了許多,下一刻,他更是張口吐出一物,那物化作金色大鐘,直蓋向如空!
只是,他的背後忽然間射來一道鏡光,那鏡光蓋世無匹,映照着六道眾生的前世今生,內蘊之威可怕至極。太一猛然間回身,揮拳直擊而上,嘭的一聲將鏡光轟滅,而這時,他也看清了是誰在攻擊自己。
原本精血耗盡,一身修為付諸流水,癱軟在地的霍然此刻正滿目悲痛的立在原地,在其掌中,一面閃爍着六色光華的寶鏡灼灼生輝,不是六道輪迴鏡還能是什麼?
「如空如空……一切便都如空如幻……天意如此啊!」霍然雙眼隨着極速升空的如空而動,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先前如空灑落的那團仙輝之所以能讓他傷勢盡復,正是因為如空賦予了他新的冥界之主的身份!
而如空……所有人都以為如空是六道眾生的『遁去的一』,可實際上他只屬於天道,他的存在便是為了彌補天道的缺陷!
天地初開,天道初生,四百九十萬年是一劫,這一劫的重要所在便是如空,或者說是天道。渡過了,天道成就完美之態,渡不過,天地破滅,重歸混沌,直待下一次再演化天地。
這些,都是如空留在那團仙輝中的信息。霍然明了,心中縱有不舍,然得不從。下一刻,他突兀的出現在太一與如空的中間,擋住了太一的前路。
「什麼如空如幻,一切都是天意,我的意志才是天意!」太一怒嘯出聲,提起全身功力就是一掌拍向霍然,與此同時,東皇鍾亦在大響,道道鍾波似天刀神劍般斬向霍然。
太一的實力是恐怖的,即使盤古再世恐怕也就如此,即便此刻的霍然已接受天意成為新一任的冥帝,身具整個冥界之力,依舊不是太一的對手。他頂天立地,手掌六道輪迴鏡,硬扛下了兩道攻擊,肉身在第一時間被轟成無數碎塊。
身處冥界,霍然幾乎有了不死之身,前一刻肉身被打碎,下一刻便又重聚,只是氣息弱了些。他沒有還手之力,也不會去還手,只固守原地,不動安如山。只要如空徹底的融進了天道,一切就結束了。
轟……轟……轟……
霍然的身軀被打爆了一次又一次,也重聚了一次又一次,連帶着六道輪迴鏡都出現了一絲裂痕。不過他卻始終未偏離半步,只調集整個冥界的力量,守護着這一方。
終於,如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冥界,出現在九界之中。這一刻,天地間所有生靈,包括身處冥界的太一,都望向了一處,那裏仙光億萬丈,照耀九天十地,內中一道小小的身影化作可一顆青石,似慢實快的飛入天穹,而後在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刻,天地震動,世人俱是感應到一種無法言語的氣息,那是屬於天道的氣息,而下一刻,那原本屬於另一個天道的氣息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帶着那灼灼生輝的所謂的仙門,在一道轟隆聲中坍塌消泯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