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人回到沐家時,沐家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雖然姑祖姜千年保證霍然的再世身輪迴不會有事,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他們心裏難免會擔心,此時得見輪迴和蚩無敵、赫連紅塵三人回來,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當見到三人都滿身是血,身上都還殘留着絲絲縷縷的殺伐之氣時,一眾人頓時涌了過去,你一言我一句的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半日了,你們到底去了哪裏?」
「聽城內一些人說你們三人去域外了,怎麼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是否在域外經歷了一場大戰?」
「不管怎麼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
眾人一言我一句,但卻都是出自肺腑,霍然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闊別數十年,今日又有了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忽然,這沐家外府的廣場上安靜了下來,只因一人正火急火燎的趕來。
「孩子,你終於回來了!」當看到霍然滿身是血時,沐世雄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得發現霍然並無大礙後,他還不放心,上下仔細的打量着,生怕漏過霍然哪裏受傷。
看着眼前發已斑白的老人,霍然心裏一痛,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痛聲道:「岳父,孩兒回來的遲了,讓您老擔心,實屬不孝!」說完,通通通的磕着頭。
一個聖人,一個年紀不到三百歲的聖人,正常情況下,又怎會蒼老如七旬老者?可以想像,這位老人在這數十年裏,心到底有多痛有多傷,說是白頭也不為過!
在場中,除了蚩無敵、赫連紅塵兩人外,其餘人都咋舌不已,被霍然的舉止給驚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沐世雄也愣住了,甚至都忘了阻止霍然繼續磕頭。
「前輩,霍然的神魂已經歸位了,現在他已經完全恢復了過往的記憶!」一旁的赫連紅塵笑着說道,即使是他,到現在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啊!」
沐世雄身體一震,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霍然扶了起來,看着那熟悉的面龐,顫聲道:「你……你……真的是……霍然?是我那可憐的孩子?」
從女兒沐清靈在婚禮上被一個神秘人擄走之後,他便將女婿霍然當成了自己的兒子,而霍然也將他當成父親,所以兩人名義上是翁婿,實際上卻是父子。
「是我,然兒回來了!」霍然的淚止不住的流。
「我的孩子!」
得到霍然的肯定,沐世雄一把抱住了霍然,老淚縱橫。在得知霍然喪生在修羅界的消息時,他曾一度暈倒,一個有着聖人境修為的人暈倒,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由此可見霍然的死,對他打擊有多大。
「霍然真的回來了,實在是太好了!」
「我就說霍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能殺他的人還沒出生呢吧!」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快去告訴姑祖和素雅姑娘!」
一眾沐家人和四千虎賁神將們歡呼,也有沐家轉身向着姜千年的小院奔去,在霍然之前,姜千年和素雅便回來了,他們要將霍然回來的消息告訴他們。
不多時,一襲青衣的姜千年,和素衣裹體輕紗遮面的素雅也來到了太和殿前的廣場。
「河叔!」
激動的心情略微平復些的霍然和沐世雄分開,轉身對着姜千年鞠了一躬,最後才滿眼複雜的望着一旁的素雅。
「大家都退下吧!」姜千年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下,而後對着蚩無敵和赫連紅塵說道:「你們受的傷不輕,跟我走吧!」說完,轉身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這個時候,一眾人也自覺的退開,他們很清楚接下來的時間屬於霍然和素雅。蚩無敵、赫連紅塵兩人想也沒想就跟上了姜千年,他們可是清楚姜千年乃是神農大帝的傳承不死谷的唯一後人,再加上一身修為達到了准帝境,或許可以助他們補回損失的本源精血!
當所有人都離開,整個廣場只剩下兩人之際,霍然踱步至素雅身前,輕聲道:「謝謝……」
死亡的最後一眼他看到的是她,復活後的第一眼他依然看到的是她,他很清楚想要讓自己復活,她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心中有太多的話要說,可到了嘴邊,卻變成最矯情的『謝謝』。
「不用,我們是……朋友嘛……」素雅低着頭,細若蚊聲的說道。雖然早已預測到會有這一幕,可當真正發生時,她胸膛那顆跳動着的物體依然猶如被刀割般,突欲生,偏偏這一切都還是自己選擇的,她唯有自己默默承受。
愛情,就是一遍一遍的享受着溫心、揪心、撕心的過程,心裏明明想着放棄吧放棄吧,然身體力行。或許,在愛情的世界裏,誰都有受虐的傾向吧……
見到低着頭的素雅不說話,只是時不時的有晶瑩掉落在地,霍然幾度張口,但卻說不出一個字。最後他只得一嘆,一邊向着藥山走去,一邊說道:「八十三年前,在婚禮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神秘人,那個人擄走了我的愛,我的牽掛……」
聽到霍然的話,素雅猛地抬起頭,她知道霍然口中說的『她』正是他的妻子,也是沐家的繼承人沐清靈。從來到沐家之後,她曾不止一次的向沐家人打聽沐清靈的消息,可每個沐家人對此都閉口不談,這讓她對沐清靈越來越感興趣,為什麼夫妻二人沒有在一起?而霍然在修羅界時,一提到『妻子』之類的字眼,也都會露出哀傷的氣息。
此時聽到霍然提及沐清靈,她當即拋開心中雜念,緊緊跟着霍然的步伐向着藥山而去。
萬座樓閣之中,青峰獨立,立身在藥山之巔,看了一眼不遠處直入雲霄通天柱,霍然的思緒被拉回了過往。
「她高傲、霸道,作為沐家傳承人,她也的確有那個資本。說實話,一開始的時候我是十分討厭她的,因為在她眼裏,我就是一個工具,一個讓沐家再現輝煌的工具……」
想到當初和沐清靈第一次相遇的場景,霍然不由得笑了起來,繼續說道:「感情是世間最複雜的事,討厭一個人久了,這種感情總有一日是會開始變質的,向着喜歡而轉變。在天乾村的那一日,我看到了她不為人知的一面,原來那個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外表之下,也藏着一顆柔軟脆弱的心,從那一刻開始,或許原本對她的討厭就已經完成了蛻變,成了愛……」
「當婚禮開始的那一刻,我以為從今以後我們會是一對神仙眷侶,可以朝游滄海暮桑梧,可以看盡日月沉浮……可悲劇還是發生了,那個人強大讓我根本無力反抗!」
腦海中回憶起婚禮當日的場景,霍然痛苦的蜷縮在地,那個人真的太強太強了,即使不是大帝也相差不多,以他現在聖王的修為,對上的話也絕對十死無生,連一點浪都不可能翻起來。
「那……沐清靈已經死了?」素雅小心翼翼的問道,她從來沒看到霍然如此無助過,即使當初面臨死亡的時候也顯得很坦然,可一提到那個擄走沐清靈的人,他居然露出這般神情,由此可知那個人有多恐怖了。
「沒有!」
霍然噌的一聲站起身子,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臉堅定道:「我能感覺到,清靈她還活着,只要她還活着,我的身體就會有無窮的力量,所以,如果那個人是天仙,我就打上蒼穹;那個人是冥仙,那我就打入地府!天上地下,什麼都不能阻止我的腳步!」
死過一次,他的心性已經完全變了,他不會再讓自己死,因為只要還活着,才有可能再見清靈!
看到霍然殺氣騰騰的樣子,素雅心兒一顫,低聲道:「那……我呢?」她原本以為,只要愛一個人,就能無怨無悔的付出一切,可她錯了,她終究是個自私的人,希望自己做的一切能有回報,在付出愛的同時,也能收穫愛,不要很多,只要能有就好!
「素雅!」霍然轉過身,抓住她瘦削的肩膀,激動的說道:「我知道我現在根本沒資格給你承諾,但我即是霍然,也是輪迴!等天上地下誰也沒能力阻止我的時候,我一定以龍鳳負轅,百里紅妝,迎娶你!」
……
素雅終究是走了,離開了鈞天界,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雖然只是一個口頭上的承諾,但她卻心滿意足,言稱她會在輪迴天池等着即是霍然也是輪迴的人以龍鳳負轅迎娶她。
三日之後,蚩無敵、赫連紅塵身體盡復如初,二人在和霍然及四千虎賁神將敘了一番後,也離開了鈞天界,得知霍然已是聖王的修為時,他們也決定要儘快引渡聖王劫。
兩人走後,霍然和四千虎賁神將向一眾沐家人道別,言稱需要離開荊州一趟,沐世雄在內的沐家人自然是不願的,畢竟霍然才剛回來,他們可不希望霍然再遇到什麼危險。
對此,霍然殺氣騰騰的說道:「我回來的路,勢必要一些人的血與骨來鋪墊!」
第 376 章龍鳳負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