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暖陽照射進來,一個「糰子」蜷縮在床上,也許是光芒有些耀眼,靜止不動的「糰子」開始蠕動,遠離光芒的照射,一滾一滾,一滾一滾。
忽然,「啊——」一聲慘叫,糰子落地了,如同龜殼一般,一隻手伸了出來,一隻腳踏了出來,隨後又一隻手跟着出來,最後一隻腳蹬啊蹬啊的,就是脫離不了束縛,反而一個黑黑的腦殼探了出來,斜射的陽光似乎找到了聚焦點,直直地照在剛剛露出的一雙似睜非睜的眼睛上。
好像適應不了一樣,剛剛迷糊的眼睛更加迷濛,身子下意識的一縮,又有要躲進溫暖的「糰子」的趨勢,不過好似有絲清醒的意識,半開半閉的蒙蒙眼,又伸了一下脖子,一下就將原本藏在「糰子」里的半張臉漏了出來。
很普通的一張臉,就是那種仍在人堆里再也找不到的那種很普遍的臉,一臉萎靡不振的感覺,不,這應該被稱作宿醉才醒的臉,如果讓人照下來作為少喝酒的警示牌,可是十分對路的。
清醒沒有伴隨身體脫離「糰子」而來臨,不過幸運的是,被束縛的那隻腳終於解放了,三角短褲在裸露的身體上是唯一的點綴,突起的啤酒肚比那張普通的臉更讓人印象深刻。
蓬亂的碎發顯得「不羈」,當然這是說的好聽點,正常來說就是亂糟糟的鳥窩搭在了人頭上。肥嘟嘟的上身,配上肉呼呼的下體,一個鮮明臨立的宅男形象標示出來。
此情此景只讓人驚嘆的想對他說:「哥們,身材不錯啊,有機會稱稱重,這樣可以知道自己的價值,最起碼以豬肉價比其他人要貴,是吧。」
迷濛的人下意識可能比清醒時做的更好,這不,洗臉刷牙,吃飯穿衣,行雲流水般,快速秩序的完成下來,當然如果牙膏用的不是洗面奶,擦臉用的不是擦腳布,穿衣不是穿的小瀋陽版的蘇格蘭褲子的方式,最主要的是吃飯時沒吃綠毛饅頭,就更好了,希望鬧肚子時周圍有廁所,雖然場景還是很讓人期待,不過還是為你祈禱一下,阿門,願主保佑,雖然這神是國外的,但願他們可以跨界保佑並不衷心的祈禱。
一切準備就緒,當然略微察覺不對的終於將「裙子」還原,總算沒打算反串出門的早迷糊蕭何出門了,唉,怎麼腳上的鞋一紅一綠兩種顏色,不過,管他呢,反正別人看,自己穿,只要不難受又有什麼的。
蕭何,對沒錯,和那名震歷史,與張良韓信齊名的漢之丞相同名的他,沒沾到後者一絲福氣,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個卻是沒人之下也沒人之上。名字不過是愛聽評書的父親隨便起的,他也就隨便長大了,**絲就是對他最大的稱讚。
今早蕭何雖然迷糊,但是他還是挺清楚要辦的事的,要不他也不會下樓之後又返回去拿忘記拿的東西,雖然他上下了三回,並且還好住的是三樓。
半醒狀態的蕭何摸出剛去拿的地下室鑰匙開門進去,在掏出上一次拿的自行車鑰匙,推着寶刀不老,已經服役十年的老爺車,出了單元門,好像知道自己還迷糊的情況,並沒騎上車,而是推着車向目的地前進,總算走上今天的正軌了,啊,不對吧,好像還忘了什麼,那洞開的地下室門,一串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亮晶晶的鑰匙,在偶爾颳起的小風下,調皮的與門排起了巴掌。
不過無法聽見這叮噹的響聲的蕭何已經遠去,雖然迷糊,但是走慣的道路還阻礙不到他的步伐,輕飄飄的腳步一頓一挫還是有着一定的節奏,總算是道路整潔,感謝辛勤的環衛工人,拯救了這個邊走邊打盹的迷糊宅男。
蕭何迷迷瞪瞪,且走且行,恍惚間一個熟識的身影從他身側經過,一個腦殼敲得十分熟練,蕭何本能的想躲,終究是慢了一步,「嘣——」,很是清脆的撞擊聲,發出令人愉悅的音符,當然這是旁觀者的想法,作為當事人的蕭何是絕對不認為這是非常美妙的事情,只從他半眯的眼角所迸出的一顆黃乎乎的夾帶眼屎的淚珠,就表現出作為主人的蕭何的不忿和痛楚。
「啊——」慘叫隨着清脆撞擊聲的後面響起,捂着腦殼的蕭何在慘叫後,極為憤怒的轉身欲要討回公道,然而今天特殊的是原本印象中直線向後走的身影,在其未轉身之際,已經不見,應該是拐入旁邊的胡同了。
所以當蕭何憤憤的轉身瞧看時,卻是空無一人的街道。蕭何一邊揉按疼痛的頭頂,一邊憤憤的嘀咕:「討厭,黎叔,又是偷襲,每次都這樣,雖然是好意,想提醒我,不過,不知道經常打腦袋會打傻人啊。我沒考上大學都是你打的,每天遇到都這樣,你不嫌煩,我還嫌疼呢。」
隨之有傷感的說道:「幸好二十天前死了,雖然很傷心,不過總算不用挨着一下了,今天怎麼又來了,您是準備做鬼也不放過我啊。」
說着說着原本因敲擊從迷糊到暈乎的腦筋在語言的誘導下逐漸理清了思路,嘟嘟念誦的聲音戛然而止,清醒過來的蕭何只覺的冷汗如開閘般從全身各處毛孔往外冒出來,恰在這時,一股並不大的小風卷帶着散落在地上的幾片雜葉,蕭瑟的刮過,寧靜的街道對比顯得有絲陰森,即使已經春天了,卻也如寒秋一般給人一絲涼意。
僵硬的身軀很久,不敢動彈,蕭何遲遲沒緩過神來,那種俗話里見鬼了的事情竟然幸運的讓現代科學教育下的自己碰上,再有人說鬼是子虛烏有的,那他可擁有了反駁的依據,雖然這並不是一件讓他自豪的事。
在呆立了度分如年的四年時間,蕭何如跳機器舞般把身子扭回來,幾乎是拖着腳欲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對,這真是個鬼地方,一個見鬼的地方。
僵硬的行走方式使得走路變得不穩當,看,蕭何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虧扶着自行車,所以只是搶前了幾步,這種突然的失誤,再加上剛見鬼的遭遇,一股莫名的想法襲上心頭,這讓他不寒而慄。
「不會是一隻鬼手抓住我的腳了吧。」想到這,一股腫脹的感覺充斥在他的臍下,渾身緊繃的他強韌的神經如同麻花一般擰緊了,帶給全身麻痹般的緊縛感。
脖子僵硬的如冰凍一般,不過事已至此,懼怕也要去證實,一絲期盼,期盼不是真的的意志左右他的思想。這股意志是冬天結束後的春風,雖然涼,但是暖心。
春風化凍,僵硬的脖子在期盼下化開凍,開始極力的轉動,一度,兩度,四度,六度,……,直到旋轉到一百三十度,再也轉不動,餘光掃下,地上一個長長的黑影,瞬間,讓他的神經在擰了幾個圈。
一雙眼睛掃到黑影就閉上了,身子虛晃一下,這個身子半轉過來,扶着的自行車成為他身子的支撐,腳軟了,腿怎麼好像要抽筋,手握住車把了,怎麼好像握着空氣。
「啊,齊天大聖,孫爺爺,看在我虔誠的剛剛翻閱你的英雄事跡的份上,趕緊來降妖除魔啊,唉,不對,這好像是鬼,鍾馗大大,雖然我說過你丑,不過這畢竟是事實,還望你能忘記成見,不要放棄本職工作,還是趕緊收了這做怪的鬼物吧,不管哪路神仙,只要就我,我一定多焚香來拜你。」心中一通亂想的蕭何,等的不耐煩了。
「靠,你個做怪的鬼,要殺要刮給個痛快,一點聲息都沒有,你這是在玩爺爺我,小心一會兒有世外高人收了你,看你還做鬼害人。不過如果來了世外高人,救了我,我該怎麼報答他呢,讓我想想,有了,高人救人都是為了收徒,到時,我就直接下跪拜師,讓他拒絕都不行,再說我這樣的天才,肯拜他為師,他還賺了。到時我學有所成,金錢,美女,豪車,要什麼沒有,到時候,刀疤,我看你還囂張,安露,我讓你拋棄我,你會後悔的,張子旭,你騙我的還得還回來。」想到美處,一條銀線順着嘴角直向地上連去。
標準的宅男幻想緩解了見鬼的驚悚感,不過也讓一個真實的傻子雕塑矗立在這條安靜的大街上,幸虧這時沒有人經過,要不然110、120該接電話了。
一絲清風襲過,吹散了街道上凝重的氣氛,也吹醒了幻想中的人,蕭何打個機靈,回過神來,也暗暗佩服剛剛思緒萬千的自己,在這種緊張時刻,自己還能想這麼多,真是心胸開闊啊。不過還是趕緊解決眼前的困境,怎么半天了,這鬼還沒動靜,不會走了吧。
抱着萬一的心態,蕭何微微張開緊閉的雙目,迷糊中又看見那個黑影,嚇得再次緊閉雙眼。
怎麼辦,以靜制動,可不能在這耗着啊,一咬牙,蕭何猛地睜眼細看了黑影一下,旋即又趕緊閉上了眼睛。
唉,不對,那黑影好像眼熟,不像是鬼,隨之雙目睜大,地下細長的一根線連着兩個夾子,中間一個彎鈎,這赫然是——晾衣架。
靠,這肯定是剛才一陣風把樓上的晾衣架吹下來,正好砸在自己頭上,迷糊中自己把這和記憶混淆了。真丟人,幸虧沒人看見,事已至此,我閃。
想到這兒,蕭何悵然若失的回望了身後,隨即迅速撿起晾衣架,蒼蠅再小也是肉啊,這是精神損失費,找到合理理由的蕭何立刻騎車遠去。這也導致他並沒仔細觀察四周,在兩邊的樓房,臨街的窗子都緊緊的關着,通體落地窗,沒有一點裸露出來的陽台。
又一陣風吹起落在地上雜葉,吹啊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