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貴妃傳 第31章 金翠羽聲寒月夜
淑嘉貴妃傳
熙嘉十二年十月，四皇女四歲生辰，晚宴在昭陽殿殿舉辦。
皇帝前些日子一心在新進宮的秀女身上，宮裏的老人兒倒沒怎麼宣召。所以四皇女的生辰宴，各宮主位都盛裝出席，以期博得帝王注意，再獲恩寵。
帝後位於上首，皇帝左首是寧淑媛帶着四皇女。四皇女另一側是陸昭容。陸昭容不遠就是十娘的座位。慧昭媛只好在德淑儀身邊就坐。皇后在皇帝的右首邊，皇后右首是德淑儀，德淑儀後慧昭容，慧昭媛位次本該挨着寧淑媛，因着四公主今日是壽星，挨着自己的母妃就坐，慧昭容陳氏就坐在德淑儀身邊。其餘人位次都朝下挪動一位。
四歲的四公主，雖然身體不大好，看着瘦弱，但長相精緻，帶着一股子病美人的柔弱，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把她抱在懷中細心呵護。
寧昭媛把她教導的很好，將將四歲，小公主就可以自己用膳食，不再用宮女餵食。
皇后看到細嚼慢咽的四公主，對着寧淑媛贊道，「寧妹妹把公主教導的很好，小小年紀已有我皇家公主的風範。」
&子娘娘夸的臣妾都不好意思了。，臣妾不過是做了份內之事。公主那才是真正的教養好。小四跟她姐姐比，還差的遠。」
&丫頭才四歲，二丫頭四歲的時候，可不如她妹妹呢。本宮記得當時那丫頭連勺子都拿不穩。」皇后笑言道。
&後，您又說人家的丟人事！」公主席上的二公主聞言惱怒道。
&姐，看不出你小時候還有這麼光榮的時候。」坐在二公主身邊的三公主開口諷刺道。
&姐當然沒有妹妹本事大，聽說妹妹四歲時……」二公主故意說半句留半句，用那種好笑的眼神看着三公主，三公主不好真的在這種場合發火，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妹這是怎麼了？」二公主明知故問，「姐姐也沒說什麼啊，妹妹不用害羞，在座的母妃不會取笑妹妹的。」
&丫頭，你當誰都跟你一樣胡鬧麼？」皇后笑盈盈地說着逗趣的話，趁其他人不注意瞪了二公主一眼，二公主察覺了養母的警告，收斂起來。
&是是，母后現在就看着小四好，我跟小三子可不都失寵了麼？」二公主抱着三公主的肩膀，「妹妹，你說是不是？」
&這丫頭！」皇后聞言哭笑不得，「本宮何時不寵你了？乾脆本宮就帶着你父皇一起也不寵你得了。」
&後！」二公主可憐巴巴的看向帝後，「父皇，您可得給女兒做主！」
皇帝沉默，皇后轉而掐了一把不在狀態的皇帝，「皇上，二丫頭嫉妒了。四丫頭的生辰，您給咱們四公主備了什麼好東西？也拿出來氣氣咱們二丫頭。」
皇帝被掐的生疼，尷尬的一摸鼻子，「皇后和眾位愛妃先來，也讓朕開開眼，看我們小四今兒都能受什麼大禮。」
眾人紛紛獻上壽禮，四公主在寧淑媛的吩咐下忙起身向各位母妃一一告謝。
&丫頭給你妹妹準備了什麼？」皇帝看着二公主有些黯然的眼神，忙開口補救。
&我有給四妹妹準備禮物。」二公主站起來，接過身後奶嬤嬤遞上來的盒子，親自送到四公主座前。
&妹打開看看，喜歡不？」二公主想了想到，「一眼就覺得這個像妹妹。」
四公主打開盒子，盒內是一隻翠玉晶瑩的玉兔。她入手一摸，先是清涼，而後玉開始變暖，「暖暖的。謝謝二姐。」
&暖玉，妹妹給四丫頭常玩，對她身子有好處。」皇后對着寧淑媛道，「二丫頭得了這玉就捨不得用，今日倒是忍痛割愛，可見咱們二丫頭是個有愛姐妹的。」
&寧母妃就替你四妹妹再謝謝咱們二公主了。」
&母妃客氣了。」二公主回禮後退回自己座位。
觥籌交錯間，「今日既是公主生辰宴會，奴婢斗膽有個提議。」坐在末尾的一位宮裝麗人突然開口道。
&一個小小的選侍，哪裏有你說話的時候？！」帝後還未開言，坐在一邊的平侍人就對着那女子訓斥道。
&不成靈選侍你真有什麼好主意？」看那女子一副想辯解的模樣，納蘭氏搶白道，話語中帶着不屑與挑釁。
&姐莫急，皇上還沒發話呢。」女子也不反駁或是回擊，反而笑盈盈答話，立時顯得納蘭氏仗勢欺人。
&有主子娘娘呢，主子娘娘自有決斷，您看呢？」女子恭敬的對着皇后行禮詢問。
&上還未發話，本宮又何必開口？」皇后順着她的話，不客氣的回道。
女子一副受了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樣。
十娘跟立在她身後的入畫瞭然，皇后從來寬容大度，對後宮的女人很少當面訓斥。這靈選侍果然犯了她的忌諱，為她所不喜。
這靈選侍作為皇后的表妹入宮，身份算是不低了。只位分比較尷尬，剛進宮時就跟她同批的秀女位分相同，俱是從七品寶林。六為秀女先後侍寢後，她才和另外一位一起被晉為選侍，皇帝為她擇定了「靈」為封號，之後就把她拋之腦後。
皇后當初無奈之下同意讓她入宮，但總歸是不再把她當做表妹看了。對於她之後的百般示好，混不搭理，甚至有私下出言訓斥過她。這次就更是同着皇帝和滿宮嬪妃公主的面表明態度。
&姐姐到底是有什麼好點子？」坐在靈選侍身邊的女子看她尷尬，動了惻隱之心，裝作一副好奇不已的模樣。暗地裏扯她的衣袖，提醒她注意場合。這是昭陽殿，不是養心殿皇帝面前撒嬌賣痴的時候。
樹敵太多，不是等着被各方勢力掐麼！
靈選侍不笨，且她偷偷暗中觀察皇帝的反映，發現皇帝確實不在意自己，不會維護自己。只好又硬着頭皮開口，「尋常絲竹紛亂，不及諸位娘娘們技藝高超。不如姐妹們抽籤表演，做不到簽上內容的人，自罰三杯，圖個樂子，也讓公主們開開眼界，看看母妃們的本事。」
&主意倒是巧，各位愛妃也可以切磋一二。」皇帝看着聽到自己話後蠢蠢欲動的靈選侍，對着身邊的寧淑媛道，「既是為四丫頭慶祝，你也去好好準備下，也好讓大家玩的盡興。」
靈選侍忙道，「奴婢去幫淑媛娘娘吧？」
&用，愛妃你已經提了個這麼好的點子，剩下的讓四丫頭母妃親自操持。來，陪朕飲一杯，朕這個當父皇替四丫頭謝謝你。」
靈選侍受寵若驚，「多謝皇上的賞賜，四公主冰雪聰明，為小公主表演，奴婢高興還來不及，怎麼當得起您的謝呢。」
&說你當得，你就當得。」皇帝嘲諷的一笑，「來人，給靈選侍上酒。」
楊忠親自上前去給靈選侍倒酒，「小主>
靈選侍看着自己桌案上滿滿一茶盞那麼大的杯子，欲哭無淚。
&麼，愛妃是覺得朕誠意不夠？」皇帝笑眯眯問道。
&了，夠了。」靈選侍忙不迭的端起杯子就往嘴裏送。
&妹妹海量，不虧為酒中豪傑。」皇后看了滿臉通紅的靈選侍和她手中的空杯子，「沒想到妹妹不光馬術好，酒量也好。妹妹愛這杯中物，可以求皇上賞給妹妹幾壺好酒。皇上可收藏了不少好酒。」
&主子娘娘指點。」靈選侍低着頭看不出清楚表情。
&上，主子娘娘，東西臣妾備好了。您看？」寧淑媛捧着一紅木匣子請示道。
&你主子娘娘開始吧。主子娘娘玩了，你也抽一個。朕很久沒看到過淑媛的舞姿了。」
&妾多少年不跳了，比不少年輕的妹妹們。」寧淑媛不好意思的一笑，「既是靈妹妹為公主想出的主意，不如讓妹妹抽吧。臣妾就不獻醜了。」
&你就當好這行令官罷了。」
&臣妾遵旨。」寧淑媛捧着盒子走到皇后面前，對着皇后道，「主子娘娘>
皇后伸手入匣摸出一張簽字，打開來看後，遞給寧淑媛，對着她笑笑。
&後娘娘抽到了丹青。」寧淑媛對着身後宮人道，「去替娘娘取筆墨紙硯來。」
&後的丹青繪的一留，四丫頭算是運氣好，得了你母后的親自繪圖。」皇帝對着寧淑媛讚許的點頭。
眾人說笑間，皇后下筆如神，線條勾勒的細膩明亮。一副蘭草春花圖躍然紙上。蘭草堅韌，紅花開放其上，意境開闊，給人力量感。
&副畫送給四丫頭，母后希望四丫頭像這蘭草一樣堅韌，快快樂樂的活着。」
&娘娘賜畫。」寧淑媛行禮接過，復又來着靈選侍面前，「妹妹請抽，本宮謝妹妹的好主意。」
靈選侍對上寧淑媛別有用意的笑容，伸手拿出一隻簽，看過後遞迴給寧淑媛。
&妹妹抽的是作舞一曲，妹妹請。」寧淑媛退到一邊，讓出位置。
&婢斗膽，想請佳姐姐為奴婢伴奏一曲。不知佳姐姐意下如何？」
&妹妹倒是消息靈通。佳妹妹的月琴可是一絕，讓宮中姐們們只能望塵莫及。我還記得妹妹好當年一曲馴鹿，簡直是驚為天人。」寧淑媛開口道，「主子娘娘你當年不可夸佳妹妹技藝高超麼？」
&倒是記得清楚。有三四年了吧。打那之後，但確實沒聽過妹妹彈月琴，平日裏妹妹們相聚，也只見妹妹彈古琴了。」皇后接過寧淑媛的話，對着十娘道，「既然四四公主的好日子，妹妹就彈上一曲讓公主看看眼界吧。」
&娘和寧姐姐抬愛，本不該辭，只月琴過於凌厲，怕是嚇到公主，不如臣妾換一樣樂曲彈奏吧。」
&十娘還有什麼是朕不知道的不成？」皇后還未開口，皇帝倒是有了興趣。
&上容臣妾去準備一二，一會兒不就知道了。」十娘對着皇帝俏皮的一笑。
皇帝笑罵道，「你這個鬼精靈！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一副孩子氣。」
&上不就喜歡臣妾的真實？」杏核眼裏閃爍着微光，「臣妾去準備了。」
&丫頭，還神神秘秘的。」皇帝好心情的對着皇后道，就連一邊的四公主都好奇的問道，「母妃，佳母妃到底要表演什麼？」
&妃也不知道。許是你佳母妃害羞，得去上個妝吧。」寧淑媛敷衍道。
這個杜氏，為難次她還真難。
&急切的聲音響起。
一襲月白色披風裹着的少婦，手指紛飛彈、挑、分、勾、推、挽，速度極快。合着樂曲準備好姿勢的靈選侍一僵，迅速舞了起來。她原本準備的馴鹿舞完全排不上用場。
節奏緊湊的曲子，帶動了緊張的氣氛，一股子肅殺氣氛迎面而來，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感覺自己被樂聲包圍，氣息急促，如同跟樂曲甚至是彈曲子的人在進行生死搏殺。
&琶金翠羽聲寒，弦上嘈嘈如急雨」皇帝不由自主吟出了這兩句詩，「好一個月夜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