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滄海身下的駿馬吃痛不過,向前奔走,就在兩人錯身而過的一瞬間,白滄海左手突然拉緊槍頭,朝着拓谷怗兒的腋下刺來;如此近的距離,雖然拓谷怗兒看到了白滄海這細小的動作,但是再想收刀來擋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見拓谷怗兒右手猛地拉住了馬韁,連人帶馬竟然同一時間全都是向着右側倒了下去,這才躲過了白滄海這致命的一刺。
兩人再次分開身形,相互打量了一番對方,誰也不肯再率先出擊反而是相互之間僵持了下來,「怎麼?白滄海,你不是說要速戰速決嗎?來啊!來打敗我,你就可以速戰速決了。」拓谷怗兒揮刀朝着白滄海做了一個挑釁的動作。
白滄海咬了咬牙,看了看遠處不斷逼近的沙暴,心中閃過一絲焦急,終於是忍耐不住,率先再次打馬朝着拓谷怗兒衝來,「拓谷怗兒,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現在你的兵力遠遠不如我,根本就不會是我的對手,我勸你一句,你還是趁早投降吧,不然頃刻之間便叫爾等灰飛煙滅。」
「哈哈,白滄海,我拓谷怗兒雖然兵力不如你,但是我們韃靼人每一個都是虎狼之師,就憑着你這些烏合之眾,要想打敗我拓谷怗兒?我看只不過是邱天放的重演罷了,倒不如你投降於我,說不定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我會給你留一個全屍的。」拓谷怗兒正說間,兩人便已經是撞在了一起,飛快的相交了數十招,便各自退到了一旁,白滄海手握長槍,緊咬着牙關,心中卻是焦急萬分,那一邊的沙暴已經是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甚至白滄海在這裏就能感受到那股沙暴攜來的巨大壓力,白滄海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長槍一揮,大聲說道,「沖啊!兄弟們,讓我們去殺盡這些韃靼狗,為我們慘死的那麼多將士報仇雪恨!」
……
昏暗的天空下,黃沙肆虐,讓人根本就看不清太遠的地方,仿佛在每一寸的空氣中都充滿了這漫漫黃沙,讓人呼吸間不覺得就會吸進不少的黃沙,兩軍的廝殺愈演愈烈,地上士兵的呼殺聲、戰馬的嘶叫聲、盔甲彼此摩擦發出的鏗鏘聲,伴隨着天空中不時響起的轟隆聲,一呼一吸之間仿佛都有着毀天滅地般的力量;突然天空中閃過一道驚雷,將原本昏暗的天空映得慘白,那巨大的聲音一直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可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還在廝殺的將士們,他們每個人的四周都站滿了自己的敵人,雖然滿臉的血污阻擋了他們的視線,但是他們也不能停下手中揮舞的兵器;儘管他們的身體已經是精疲力竭,但是他們還是不能停下他們前進的腳步,即使黃沙、烏雲已經將他們的四周變成了不見五指的黑夜,但是他們還是要砍殺他們面前的敵人;隨着剛剛那聲驚雷,天空中的烏雲仿佛一下子傾斜了下來,豆大般的雨滴混在漫天黃沙之中重重地打在了每個人的臉上,雨水落在了地上,慢慢地匯成了一條娟娟不息的溪流,只是…只是這溪流的顏色卻不是清澈的顏色,而是一條血河,慢慢地…流到遠方…
白滄海的長槍一挑,將身前的三個韃靼士兵盡數挑飛到了空中,長槍一捅,竟然是同時貫穿了這三個人的身體,那三個人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已經是死到不能再死了,正在這個時候一滴雨滴正好滴在了白滄海的眼睫毛上,白滄海用手抹去臉上的血水,抬頭就看到那仿佛就停在頭頂的烏雲,耳邊的廝殺聲也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白滄海想要說什麼,可是剛剛張開了嘴巴就被迎面而來黃沙灌了個滿嘴,左右四下張望,正好看到不遠處的拓谷怗兒也正揮刀劈下了一個明軍的首級,似有所感,拓谷怗兒也抬起了頭,看向了白滄海的方向,雨水已經將拓谷怗兒原本滿是血污的臉龐洗刷得乾淨了不少,突然間拓谷怗兒好像是看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異常地激動,高高的舉起手中的大刀,絲毫不顧忌張嘴之間那傾灌而入的黃沙,「殺啊,明狗們敗了,兄弟們,活捉白滄海,殺進涼州城啊!!!」這一刻的拓谷怗兒高舉着手中的大刀,胯下的駿馬仿佛也被他身上的這種俾睨天下的氣勢所感染,仰天長嘯,竟然是高高的躍起,直接撞飛了面前數米的人群,朝着白滄海奔襲而來。
白滄海看着拓谷怗兒越來越近,手中的長槍被自己緊緊地握住,眼中的戰意濃烈,這也許就是最好的機會,只要自己能殺死拓谷怗兒,這些韃靼軍隊就變成了一些烏合之眾,根本不足為慮,這樣的話自己一定能趕在沙暴之前將這些韃靼人打敗,白滄海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盤,可是拓谷怗兒身下的駿馬卻是一個飛躍,竟然是直接跨過了白滄海面前的人群,拓谷怗兒在空中也掄圓了大刀,猛地向白滄海面門劈來,拓谷怗兒本就生的膀大腰圓,他座下的駿馬飛騰在半空中,這一刻的他仿佛就是人馬合一的戰神,天空中的烏雲仿佛也被拓谷怗兒的氣勢嚇到了,竟然是響起了一聲巨大的悶雷,讓白滄海的心神猛地一慌,仿佛他的這一刀有着毀天滅的力量一般。
白滄海還未交手,看着如此意氣風發、俾睨天下的拓谷怗兒,白滄海竟然是第一次心中升起了一種深深地無力感,白滄海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是如此怕死,根本就提不起任何想要和拓谷怗兒交手的想法,匆忙間白滄海飛快地調轉馬頭,長槍挑開身後的韃靼將士,努力地想要殺出了一條血路,這一刻的白滄海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跑!跑得越遠越好,跑得越快越好,要快到拓谷怗兒望塵莫及,要遠到拓谷怗兒找不到;白滄海低伏在馬背上,四周的韃靼將士有心想要上來阻擋白滄海的去路,可是全都被白滄海挑死在了一旁,想要殺出一條退路的白滄海耳邊卻傳來了身後拓谷怗兒的大笑聲,拓谷怗兒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和這天地驚雷一般的鏗鏘有力,「哈哈,白滄海枉我拓谷怗兒把你當做英雄,卻沒想到你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懦夫!難道你們明朝都是些你們這樣狗熊嗎?如果不敢和我拓谷怗兒一戰的話,我勸你不如還是趁早交出涼州兵符,免得到時候我親自殺上涼州,到時候叫爾等所有人全都給完顏將軍陪葬!哈哈…哈哈……」
白滄海再也顧不得拓谷怗兒在身後說了些什麼,他一邊努力的衝殺,一邊召集身邊的將士喊道,「撤!快撤!快撤回涼州城!隨我殺回涼州城!」頓時白滄海的身邊就聚集了不少黑旗軍和明軍,他們一邊掩護着白滄海,一邊朝着涼州的方向趕去,這一刻好像老天也有意阻擋白滄海的退路,就連這瓢潑大雨也下得更緊了,忽然狂風一刮,竟然是讓白滄海他們連眼睛也睜不開,白滄海匆匆抹去臉上的黃水,急匆匆的看了一眼四周,聲音焦急的喊道,「那裏!往那裏走!殺出去!快啊!」看着韃靼人已經開始朝着自己的方向合圍了過來,白滄海知道自己一旦今日被困在了這裏,那就是再也難活着走出去,趁着他們還沒有站穩腳跟,白滄海指揮着眾人朝着最薄弱的地方掩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