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志異 第八十一章:空氣女友三

    你以為半年很長，其實半年太短了，從南方酷熱難耐的盛夏到冰天雪地的寒風，好像只是一眨眼功夫的事體。

    這半年對肖輝來說更是在渾渾噩噩和紙醉金迷中度過的，他瘦了，而且在不知不覺間瘦成了皮包骨頭，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上班也打不起一絲一毫的精神頭來。

    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如果哪一天有一個男人突然之間由猛虎變成病貓了，那只能說明他是失戀了。天底下，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朝三暮四，尋花問柳的，至少英俊霸氣的肖輝不是。

    外面開始下雪了，這應該是年的第四場雪了，華國的江南，應該是很少有這種下雪的年份的，可是今年卻是個例外，因為今年的冬天特別寒冷。

    做人千般苦，神仙樂逍遙？

    正如天上那個傳說中的「七仙女」那般少女女神的玩性大的，離開了陰森森，黑漆漆，特別恐怖的十九層地獄的小百惠，來到這寒風時節的煙火人間，是瞅什麼都新鮮，瞅什麼都來勁，因為這裏的一切的一切地獄中是沒有的。

    "喂，小姑娘，快回家吧~這大冷天的路上不安全。"一路好心的老大爺騎着三輪車從百惠的身邊經過時，很是善意地向她提醒道。

    這已經是小百惠還陽一天以來聽到的「第五通」關照了，華國的南方與北方民風是截然不同的，北方屬於彪悍型的，而南方人，特別是小百惠腳下的這片江南越州之地，人們都說話時都儂聲細語，性格便可想而知了。

    精神世界的凡人都是有肉身的，小百惠在人間行走，當然也有，她沒照過鏡子，自然並不曉得自己的美艷動人，事實上所有人見了這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第一印象都是有股子：

    清新脫俗，過目不忘的感覺，當然再加上被凍得紅撲的小臉，自然而來地感到姑娘可愛的同時，心中頓生憐愛之情。

    雪漸漸小了，小百惠走到一盞孤獨的路燈下，停了下來，此時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子落寞之情。

    天，和地獄中一樣是黑的。

    風，也和地獄中一樣是冰涼冰涼的。

    她，獨自飄泊在外的小百惠。

    此時的她需要一個家了，一個溫曖的擁抱，一個可以接納她的歸宿了。

    她並不累，可是她在路燈下漸漸停下了腳步，此時已近半夜時分，路上早就已經沒有了行人，馬路和街道上全部都是空蕩蕩的。

    她們是這麼認識的，

    她就在她眼前不遠的地方默默地站着，只是不遠處那個她目光旁若無人的盯着前面那排樓第六層的那盞依然亮着的燈。

    她知道眼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是只鬼魂，並過生為死神之女的小百惠卻並不害怕，因為她從小就和鬼打交道，再醜陋，再邪惡的鬼她都打過交道，可是，這在天地之間，還真的沒什麼生靈敢動她小百惠一根毫毛的。

    只要用心接觸，什麼東西都是並不像原先想像中的那樣恐懼與可怕，鬼原來就是人，人心都是軟綿綿的。

    "姐姐，你為什麼哭？我是死神的女兒，我叫百惠，請問我有什麼能夠幫你麼？"小百惠很主動地向前問道。

    "噢，今天原本是我24歲生日，8年前，是他陪我一起過的，當時我真的很開心，可是現在我死了，他深陷痛苦之中，我卻無能為力，妹妹，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女鬼反問道。

    "不好意思，姐姐，百惠還小，對男女之間感情的事，還不是很懂，不過妹妹我還是有點法力的，一晚的溫情還是可以給你們的。"小百惠微笑着說道。

    "真的？"女鬼有些不太敢相信。

    "嗯~"小百惠再一次肯定地點了點頭，並且用肯定地眼神再一次給了女鬼肯定與希望和生的熱情。

    "那姐姐我就先謝謝你了~"此時女鬼的話語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整整8年9個月14天的漫長等候，等的就是今天這麼一夜與她的男人再一次共度良宵的時刻。

    其實，這八年，每一天的晚上女鬼都站在這個地方，看着自己的男人，沒有一夜是落下的。

    她既看到了肖輝的忙忙碌碌，又看到了他與別的女人之間的摟摟抱抱，親親我我。可是，她已經死了，她無能為力。她只能面帶着微笑，看着這一切的一切在自己眼前發生。

    這天肖輝的空調突然的壞了，事先沒有一絲準備的他，只能緊緊的裹着一條薄薄的毛毯，躲在被窩中瑟瑟發抖。

    這個世界讓他絕望，

    他想到過死，想到過自我了斷，的確，這個冰冷的世界也的確沒什麼可讓他再值得留戀的了。

    絕望的男人，只能模仿以前抱着肖娜時的姿勢，抱着跟前一團離自己最近的空氣，希望能捱過這冷冰的黑夜。

    空氣，雖然看不見，摸不着，但是它終究是存在的。

    突然，肖渾覺得自己的身上越來越熱，手臂越來越沉，像有什麼東西壓着，但是憑感覺，這壓着自己的東西是軟綿綿的。

    "小熙？"肖輝什麼驚訝的睜開眼睛，喊道。

    "是我~把我抱緊些,"小熙十分幸福地乞求道。

    公寓外面的溫度是越州地區的最低溫度－7攝氏度，而肖輝主臥室里的溫度則是溫暖如春的零上20多度。

    不用懷疑，任何人都不用懷疑，他家的空調依然是壞的，一切的一切功勞都要歸功於小百惠，是這個死神的女兒把這棟沒有供暖系統的舊式公寓房變成了一個大暖房。

    樂於助人？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當然有些深奧的道理對於初來精神世界的人間地界的小百惠來說，她是跟本沒有接觸過的生活哲理，連接觸都沒接觸過的東西，要說懂得其中的道理，並付之於行動，那就可是不可能的事體了。

    當然，好心人幫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瞅朋友，噢，不就算是不是朋友的陌生人，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了，自然而來會伸出自己溫暖的心的。

    再瞅着瞅着，瞅到好朋友，或者素不相識的大美女，整天掛着個苦瓜臉，自然而來會上去幫其解來心結的。

    道法自然，一切都是自然而來的人性關懷。

    "老奶奶，你還冷麼？"說這話時，小百惠已經俯下身來輕輕地詢問一位坐着輪椅，身形枯槁的孤寡老婦人，此時她已經在半夜時分下了床，顫顫微微地挪到溫和的過道上，想透新鮮口氣。

    "多好啊~姑娘，今夜總算有人跟我這個老太婆說說話了。。。"孤寡老婦十分木納地說道，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來的全是冰冷冰冷的絕望。

    對於她的絕望，小百惠在地獄中自然已經見到了很多，很多，她不想去打擾小熙和肖輝的美好時光。便很懂事地對孤寡老婦說道：

    "老奶奶，你說吧？百惠聽着~"

    "你真想聽？"老婦反問道。

    "嗯~"百惠，點點頭。

    "那好吧~我就說說。。。我們年輕時候的故事吧。。。。那時候。。。我剛到天京時，就認識了他。。。。"

    老奶奶說着說着，眼睛裏就放起了光芒，臉上也仿佛有了生的血色。。。。

    "輝，其實我已經死了很久了，你不怕我麼？"小熙很小心地詢問着身邊的肖輝道："其實我是只鬼。"

    "不怕~"肖輝緊緊摟着小熙的身軀，十分淡定並且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此時此刻，今夜寒冬，他只想這麼抱着她，就這麼抱着她度過。

    過了很久，小熙又問道：

    "輝，你暖和麼？"

    "嗯，十分暖和，有你在，真好~"肖輝此時感到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幸福。

    "那你請我做你的女朋友吧~"小熙此時不得不說出了這句對所有女生都感到羞愧並且有些卑賤的請求，因為屬於她這個早已身亡的少女表白的時間只有這個寒冷刺骨，無比黑暗的冬夜。

    "請？為什麼要用這個十分客套的『請『字？"肖輝暗想，但還是原封不動，鄭重其實地說了出來：

    "我肖輝，請小熙小姐正式做我的女朋友。"

    "嗯~"小熙輕聲地應了一聲，然後坐了起來，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此時小熙身上穿得和她那瘦弱的身形一樣，十分地單薄。

    就一件柳條狀的病號服，裏面就只有一件內衣。

    "輝，你來幫我解一下吧，女人的最後一件衣服，一定要她的男人給她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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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陽光還是從地平線上升了起來，小百惠給小熙的"上帝模式"時效也要到期了。

    要走的人，終究也是留不住的。

    "輝，你要記得，我要走了，我走後，你一定要找個好姑娘，好好生活。對不起，我只能陪你一晚。"小熙落寞地說完了這句話後便含着微笑消失了。

    此時此刻，肖輝並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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