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夜幕清朗,星辰無光,明月高懸。
大漢國三清觀的後山上,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在吃着月餅賞月。
柳筱筱出神的看着那月兒,問道:「海潮,你聽過后羿和嫦娥的故事嗎?」
易海潮回答道:「聽說過。」
月光下,柳筱筱臉龐像美玉一樣白潤,她有些不快的說道:「從剛才你就心不在焉的,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易海潮也望向天空的那輪圓月,他想着,「師父五十歲打開七道氣輪,世人已然驚呼為天人,沒想到還有人三十五歲的年紀就七輪全開,那是怎樣的天才?」
的確,易海潮在同齡人當中已經遙遙領先,他一直把自己的師父當成榜樣。今天他師父的口裏得知了師叔祖的驚才絕艷,原來自己曾經目光太過狹隘。
一心只想着要超越師父,卻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所幸現在是知道,師父說的了解自己,易海潮其實並沒有聽懂。這也難怪,年紀輕輕的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經歷,他只能把師父的話先記下來,以後總會有了解自己的一天。
柳筱筱見易海潮陷入了沉思,又問道:「你是不是在想紅崖天書?」
「是啊!紅崖天書!」易海潮猛然回過神來,激動的說道:「明年的這個時候,六十年一遇的紅崖天書會再度顯化。」
「呵呵……」柳筱筱開着笑道:「那咱們就夜闖紅崖谷,去看看那個天書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易海潮認真的說道:「我要完成師父和師叔祖都不能完成的壯舉,解開紅崖天書,三教合一,再現伏羲教的輝煌。」
柳筱筱聽得昏昏欲睡,打趣說道:「加油啊!我的大夢想家。」
「還有一年……」易海潮低聲自語道:「還有一年的時間,修煉,努力的修煉。」
心上人如此的有上進心,柳筱筱自然也覺得開心,她嘴角微翹,說道:「大夢想家,給小女子吹首曲子吧!」
「嘿嘿……」易海潮頓時覺得暢快無比,他從懷裏拿出紫竹白玉簫,開着玩笑問道:「姑娘,想聽哪一首?」
柳筱筱答道:「笑傲江湖。」
「好!」易海潮指按簫孔,緩緩吹響玉簫。
只聽那簫聲飛揚飄逸,明月當空,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這個時候,遙遠的數千多里以外,逃難的燕國太子爺,已經飛進了南唐國的國境。
飛翔在半空中的岳明生,看着腳下的一切,原來此刻已經身在一座城池的上方。他還在飛行,但飛行的速度漸漸變慢,身體也越來越沉重。再看看手中的五雷符,上面又出現了怪異的符文,原來半個時辰的時限已到,五雷符又變成使用前的模樣了。
岳明生心跳加速的緩緩落下,不偏不倚竟然剛好落在一家客棧門口。
此時已到了深夜,街上少有行人,客棧也關門了。驚魂未定的岳明生就坐在客棧的門口,他用沾滿血跡的衣服把臉上的淚水擦乾,心裏想着,「唉……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一個人逃難到這裏,以後可怎麼辦啊!」
「我沒有力氣,也不會武功,沒有人會幫我……」
岳明生的心裏不由的開始悲觀,那種孤獨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身為小說家的他,自然懂的許多道理,比如說人不能活在過去,一切都要往前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看着周圍的街景,這個世界是他一手建造出來的,可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個囚犯,是被自己親手建造的牢籠給困住了。
是啊!現在這個世界對他來說,無疑就是一座監牢,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但又像被判了無期徒刑一樣,一輩子只能呆在這個世界裏。
他想回家了,此時此刻的他真的很想回家。
但這個想法一出來就夭折了,他怎麼回家?哪有人真的穿越過?就更不要說穿越了還能回去。
一切是要往前面看,那前面是什麼呢?
復國?報仇?
燕國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報仇又該怎麼去報仇。
想到這裏,岳明生不由的開始自我安慰,他暗自計量着,「王大人,你和我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現在的我除了喝酒和畫畫,就什麼都不會了,我根本不能像洪毅他們那樣說殺人就殺人,練武功也沒有用。」
「你說在燕國等着我。」岳明生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你說的那樣東山再起,但是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去你的墳前和你再喝一杯酒,我不會忘記了,王大人,你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
看着手裏的神器五雷符,岳明生有種慶幸的感覺,他說道:「當初多虧寫了你,要不然早就沒命了,哈哈……不幸中也有萬幸,以後還有四次逃生的機會。」
當他把五雷符放進布包里的時候,岳明生嚇了一跳,他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那一袋子的寶貝,他笑道:「好啊!總算是老天有眼,當不成太子,做個有錢人也不錯,好吧!好吧!進去找間客房睡覺。」
但凡遇到大事,岳明生都會選擇先美美的睡上一覺再說。就算是遇到天大的事,他還是會這樣,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既然沒有辦法,那麼暫時忘記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開門!開門!」
聽到客棧外有人拍門叫喊,店小兒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門打開,只見來人衣服殘破,披頭散髮,一張瘦臉之上滿是血跡。店小二大吃一驚,以為是殺手強盜,就要關門,不料岳明生眼疾手快,竟然已經擠進門內。
店小二見狀,戰戰兢兢的問,「你,你是何人?」
岳明生暗自思索着,「出門在外,我要裝的厲害點,好,我就嚇嚇他。」
「嚯!」只聽岳明生大叫一聲,故作豪邁之狀,他一屁股坐在客棧大堂的椅子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裝模作樣的叫道:「哇呀呀!剛才殺的好不痛快!」
「你,你殺人了!」店小二已害怕的雙手發抖。
「你看!」岳明生將包里的金銀珠寶在桌上攤開,又說道:「為了劫富濟貧,我搶了這麼多金銀財寶,就是人殺太少了點,還不夠給我塞牙縫。」
店小二十分驚怕,渾身發抖的問道:「你不帶劍,怎麼殺人?」
岳明生聞言,眼珠子一轉,說道:「那一群凡夫俗子怎麼是我的對手,你看我這雙手,我一掌就可以打死十個壯漢!你信不信?」
那店小二嚇得急忙跪下,叫喊:「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岳明生得意的笑道:「你放心,我只愛殺富濟貧,你要是個好人,我就不殺你。」
店小二急忙回答道:「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是出了名的好人。」
「你既然是好人,那我就不殺你。」岳明生收起布包,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店小二答道:「此乃南唐國境,寧州城是也。」
「都飛到南唐國了,這下真的安全了。」岳明生鬆了一口氣,心中暗喜,臉上卻仍然一副俠客的冷峻模樣,說道:「快給我準備一件上好的客房。」
他說着話就送給店小二一個元寶,店小二見錢眼開,眼放金光的點頭道:「有,有,有,大俠你跟我來。」
隨即,店小二帶着岳明生往樓上客房走去,岳明生跟在店小二後面,心裏開始胡思亂想,「要是他報官了怎麼辦?不行,這樣不安全,我得想個辦法唬住他。」
馬上,岳明生就開始自言自語般的大聲說道:「我這個人,最喜歡殺那些暗地裏去報官的雜碎,要是讓我碰到了,見一個我就殺一個,殺完官府的人馬後,再把他全家也殺光,我就是這麼記仇,誰得罪了我,天涯海角我也不放過他,小二,你說我這麼做對不對?」
這一下仿佛點破了店小二心聲,唬的他額頭冷汗直流,慶幸早知道了這位大俠的嗜好,他說道:「對,大俠說的對!」
店小二嚇得頭也不敢轉,又哪裏知道岳明生在他身後笑了多少遍。
這客棧的客房雖然比不上東宮富麗堂皇,但是乾淨清雅,倒別有一番風味。
行到房間以後,岳明生吩咐店小二,除了好酒好菜外,還需備好洗澡的熱水,另外要送些布匹牛革,針線,剪刀,筆墨紙硯進來。
店小二不解的問道:「大俠,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岳明生罵道:「我神龍見首不見尾,快去!」
店小二雖然還是不懂岳明生要這些東西幹什麼,但都按其吩咐一一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後,岳明生說道:「你等下千萬不要進來。」
店小二好奇的問道:「大俠是要在房間裏練功嗎?」
「練功?」岳明生冷笑的盯着店小二,惡狠狠的說道:「我有個怪癖。」
店小二身子一愣,問道:「什麼怪癖?」
岳明生突然大聲喊道:「我夢中好殺人!」
「啊!」店小二嚇得急忙跑開,「大俠慢用。」
「哈哈……」岳明生歡喜無比,「看來這裏的人也比較好相處。」
看着桌上熱氣騰騰的酒菜,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
南唐國的酒要比東宮裏的烈一些,菜色雖然不多,但是南唐人的口味偏辣,這倒是極合岳明生的口味。一番風捲殘雲,酒足飯飽之後,岳明生就開始提筆設計自己的新衣服。
他一邊在紙上畫,一邊說着,「現在就等同於從頭再來,我是岳明生,不是洪熙,當然是要洗心革面,有這麼多寶貝在手上,以後我也是個有錢人了,嘿嘿……我不僅有錢,還是個大富翁。」
曾經當太子的時候,地位是尊貴,可岳明生還是覺得很不習慣。因為以往他生活的世界裏,哪裏有什麼太子爺?但是有錢的人卻是有的,岳明生雖然不認識,但他見過,他也想過要做一個有錢人。
如今這個願望在當忘了太子以後實現了,可以說讓岳明生着實開心了一把。他就是這種人,很難在心裏同時裝下許多事,這也讓他把煩惱忘記的很快。
漸漸的淡忘了逃難他鄉的落寞,反而一邊塗鴉,嘴裏竟開心的唱起小曲——
「我一言難盡,忍不住傷心,衡量不出愛與不愛之間的距離……」
唱的興起之時又怪叫幾聲——
「哇哦……哇哦……」
「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
大藝術家的曲子一首接着一首,好不好聽暫且不做評論,那宣紙上有狼毫筆勾好的衣服線條,倒是有模有樣,個性非常。
一個熱水澡洗好後,岳明生赤身裸體,暢快揮舞手中的剪刀,針線穿梭,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他穿上一身新衣,站在銅鏡前自顧自的上下左右欣賞着。
只見他白色短衣之上蓋着一件暗黃色的披肩小斗篷,藏青及膝短褲略顯肥大,牛革縫成鏤空的涼鞋也十分有個性。
「不好看,沒重點。」
這一丁點的個性,自然不能讓岳明生覺得滿意,他脫了白色的短衣,又拿起針線在衣服上縫了一個大圈,圈裏繡上一個繁體囍字。
再在鏡子前一看,這才覺得稱心。將長發握成一束,手起刀落把頭髮剪的只到後頸長短,隨手拿了一條剩暗紅色布帶,把頭髮綁在腦勺後面。
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極是開心的點點頭,笑道:「我真像是個時尚的武士,有個性,有個性,哈哈……」
打開新做好的牛皮包包一看,裏面的珠寶十分晃眼,岳明生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點頭道:「這麼多好寶貝,到底值多少錢啊!」
「有錢我要幹什麼了?」岳明生暗自盤算着,「要吃好的,喝好的,還有……啊呀!差點忘記了,我的病都還沒治好!」
這個不舉的怪病,從穿越的第一天起,一直困惑着岳明生。記得在太醫院的時候,李東壁說過南唐人精通男女之事,說不定能把不舉之症治好。
「對對對!」岳明生極為認真的點頭道:「當務之急還是要把病給治好,一定要治好!」
以前他有過來南唐國的打算,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來。也不管它,反正都是來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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