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與秦風兩個很有默契的對樂於助人這件事閉口不談,被劉雅好一通嘮叨後三個人就近吃了一頓火鍋便心滿意足的打道回府了。
「我吃好了,請慢用。」白天那個冷漠少年在說這樣的話時仍然一板一眼,可見他惡劣的態度不只是因為面對陌生人。不過到底是不同的,至少現在會說一句話不是。
正拿着刀叉吃着鮮嫩牛排的幾人沒有抬頭,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冷漠少年卻是自顧自的推開椅子,轉身離開,想到今天上午聽到的話,竟然真的不那麼難受了,自己做了自己的事,其他的就不關他的事了。
「明軒真是懂事了。」即使在家裏仍然一身華貴的女人慢慢咀嚼掉口中切割均勻的牛肉,姿勢優雅的拿起高腳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里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譏誚。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言不發,利索的將最後一塊牛肉放入口中,用放在手邊的餐巾細細擦了下嘴角,看那女人仍然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開口道:「阿菲,阿煙已經死了,明軒就是你的兒子。」儘管他也不喜歡明軒那副冷冰冰的鬼樣子,可是,現在只有這一個兒子不是嗎?
柳芳菲嗤笑一聲,兒子?她的兒子可不會像他這個雜種的樣子,明家接受他給他如此恩惠,他還一幅不情不願別人都欠他的樣子,根本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想到這兒,柳芳菲胃口盡失,將手中的刀叉放回餐盤,起身離開餐桌。
明軒的房間一片潔白,唯一的彩色便是桌子上一幅十寸大小的母子合照,那個時候他的母親冷寒煙還在,他還知道怎麼笑。
她離開了這麼多年,自己仿佛連表情都忘記怎麼擺了。
看着照片的明軒眼神沒有一絲波動,心中恨到極致便沒有感覺了,有時候他也會想,其實和冷寒煙一樣離開這個世界,也好過如此行屍走肉一般活着吧。
但是,他不會,因為,他的存在可以讓那些人心裏不痛快。想到這兒,明軒臉上冷硬的線條有些鬆動,卻終究頹然的恢復原狀。
動作木然的脫掉衣服,渾身赤裸的走進浴室,片刻後從花灑中噴出冰冷的水來,渾身瘦削卻肌肉線條明顯一縮,卻被接下來的溫暖包圍,明軒靜靜的看着胸腹處的一道疤痕,用手撫過,指腹下的摩挲感竟然讓早就變成一汪死水的心起了一絲顫慄。
他的母親到底太軟弱,如果她再用力一點,再堅持一下,明軒微微用力抓向疤痕最深處,她就可以帶着她的兒子一起走,再也不會面對這些虛偽的人和這個骯髒的世界。
明明一切都很好的,在自己還會笑的時候冷寒煙還是很關心愛護自己的,雖然沒有爸爸,但是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缺失什麼,但是從冷軒變成明軒,這一切都不一樣了,那時他在想,如果自己身上沒有流着明家的血,那麼,冷寒煙是不是就不會死,自己是不是也不會變成現在連自己都討厭的樣子。
女人啊,最親愛的人都能拿刀揮向自己,自己還能有什麼期待。明軒冷冰冰的用浴巾擦乾頭上身上的水珠,將自己放進柔軟的被褥中,明亮的燈光漸漸暗下去,他的呼吸迅速均勻起來。
如果說他剛到這兒時還心驚膽戰的怕自己和冷寒煙一樣無緣無故的瘋掉死掉,現在他已經放心了,明家比自己還要擔心,因為明家嫡系,除了自己,再無所出。
明家獨棟別墅外是黑黢黢的夜色,門口平坦的道路延伸向遠方,路邊一盞盞燈光,孤獨而冷清,映着遠處的萬家燈火,更顯得淒涼。
按照明思銳的意思,是要讓已經上高中的明軒跟着上公司學着打理公司生意的,但是柳芳菲一直壓着不放,他也沒有再提,反正自己還年輕力壯,到時候大學畢業再來教他也不晚。
柳芳菲一直在打聽易懷孕的偏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不會將如此巨大的家產便宜那個賤人生的孽種的。
明家一直說她的不是,誰會相信看着強壯的明思銳竟然有死精症呢,冷寒煙倒是好運氣,自己和明思銳結婚兩年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只是一場苟合就生了明軒。但是,她不能說,因為明家不止一個明思銳,如果知道他子嗣困難,那些人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也正是因為如此,明思銳對柳芳菲百般忍讓。
而明軒只是她和明思銳的後備,如果她能懷上……當初冷寒煙能懷上,她還以為是她行為不檢點借的別人的種,但是那樣的親子鑑定結果又不容錯認。
自己心裏的念頭也是那時候有的吧,柳芳菲將落在額前的碎發放到耳後,借種?自己的身體又沒問題,倒是可以試試吧。
平日裏上學,早上起來就能離開這裏,但是現在寒假,早起後的明軒遊蕩在臥室里,竟然不知道可以去哪兒。
「少爺,這是夫人給您的留言。」因為家裏三個主子的關係,家裏的傭人表情都是淡淡的,此時面對一臉冷硬的明軒不敢有一絲鬆懈,眼睛更不敢往一片慘白的房間裏看一眼。
圓盤上除了柳芳菲的留言,還有一張請柬,明軒拿過請柬,對於留言卻是看都沒看。
傭人習以為常的躬身退後一步關上房門,才敢鬆一口氣。
而今晚就是楊雪巡迴演出H市站的正式表演,在此之前,楊雪老師劉雅為名門之後的言論已經在報紙上鋪展開來,算是為這場演出造足了勢。
楊雪為劉雅他們留的自然是VIP座位,那裏視野好,也顯眼。後期她還有一張專輯,炒作是不可避免的。
夏若是第一次在如此巨大的體育場內現場看音樂會,聽說這次為楊雪伴奏的樂師都是以配合默契著稱的團隊,坐在VIP的夏若看着人山人海的觀眾有些激動。
「羨慕嗎?」劉雅端坐在椅子上,側身與夏若說話。
「只是覺得好奇,師姐真厲害。」夏若倒沒有覺得羨慕,她骨子裏的內斂決定她不可能坦然自若的享受眾人的歡呼。
「無論如何,這是她的選擇。」劉雅拍了拍夏若的胳膊,轉身看向舞台,一向平和的眼神中略有些滄桑。正如她所說的,這是楊雪的選擇,即使身為老師,她也無權干涉。
演出很成功,相信接下來的專輯銷售也不是問題,楊雪很高興,盛情邀請劉雅他們和自己一起參加晚上的宴會。
並不是她的慶功宴,是H市的政商晚宴,娛樂圈被邀請的很少,楊雪認為,這是對自己某種層次的認可,喜形於色的她邀請自己的老師過去,雖然有些不當,但也不是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