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亦是清羽拗不過青和央求,帶她回了慕容府。
剛一踏進府門,便看到一個小丫鬟自走廊處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大概是太過着急未曾看路,所以便一下子撞到清羽身上,隨即摔倒在地。
而清羽亦是被她撞得一個趔趄,幸好身後的青和眼疾手快的扶住,才不致使得她跌倒。
在看清眼前的人後,小丫頭一咕嚕從地上爬起跪在清羽面前,「求五小姐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
清羽上前扶起她,溫和的笑道:「發生了何事,怎的如此慌張?便是要我何般救你?」
小丫頭抬頭,戰戰兢兢的道:「回小姐的話,奴婢...」
話還未說完,便見一藍色錦衣少年自一旁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邊走邊氣憤道:「好你個賤婢,居然對本皇子動手,可是活膩了?」
小丫頭被嚇得哆哆嗦嗦,話也說不完整,「我...我...我...」
見那少年一臉盛氣凌人的模樣,清羽掩了眼眉,唇角帶諷,「公子這是何意?難不成還是這小丫頭故意對您動的手?」
「你便是自己問問她!」
「竟是何般情況,你且慢慢道來,莫要慌張。」
「小...小姐..奴婢走得急了些,不想竟在走廊拐角處撞上了十皇子,他挨得奴婢有些近,奴婢以為...以為...所以情急之下才動了手。」
「怎的?」那少年眉毛一挑,眼眸中燃燒着火焰,「是你自己個撞上來,還冤枉本皇子非禮你不成?」
「道歉。」淡淡的,清羽開口。
「可是聽見了?你家主子讓你同本皇子道歉!」
「小姐...」小丫頭似是不情願一般,雙手絞着衣襟。
清羽望向那少年,「是讓你同她道歉。」
「何...何般!!!」那少年倏地睜大眼睛,聲音亦是揚起了八度,「同她道歉?她做錯了事反倒我致歉,這是哪門子道理!你慕容家可是都這般護短?」
「便是的,自己個的婢女自己個不護着,還能指望他人容她們不成?」
「你...!!」少年被噎的啞口無言,後又道:「你可知我是誰?」
「不知。」
「我是南黎十皇子,黎文星!」
「那便又是如何?」
「你可有見過主子與下人認錯的?更何況,錯在她。」
「自古男女有別,且不論尊卑貴賤,遇到何般事情率先認錯乃是君子所為,公子可是不認為自己是君子?」
「你!!!」少年氣急,卻在細細端詳清羽的容顏後反笑道:「這慕容家之人十之八九本皇子是識得的,你便是哪位小姐主子?怎的倒也不曾見過?」
清羽笑,「既然有人喚我小姐,便是有着小姐的身份在的,且不論是至親或是遠親,這裏總歸是慕容家,不是你南黎皇室,輪不到你這般肆意妄為。」
「......」
「既是公子這般不情願,便是請吧。」清羽手臂微抬,指向府門方向。
「你竟敢對我下逐客令?」
「來人。」
「在!」
「請十皇子出府。」
「是!」
「放肆,那我看你們誰敢!」黎文星雙目圓睜,一臉的驚憤。
「轟出去。」
「是。」兩名侍從應聲,一左一右的將他架起來往外走。
「喂,放開..放開我!你這女人,可是吃了豹子膽了,竟敢這般對本皇子!!」
清羽不理他,轉了身。
「五小姐!」那小丫頭拉住她的衣襟,滿聲哭腔。
「你喚何名?是誰房裏的丫頭?」
「奴婢喚作青鸞,是這院子裏侍弄花草的家婢。」
青鸞...
清羽注意到青和微閃的眼眸,對着那丫頭道:「好丫頭,那便去忙吧,沒事了。」
見她仍是不撒手,清羽又道:「可是還有事情?」
「小姐,可否讓奴婢跟在您的身邊?奴婢手腳很勤快的,一定會好生服侍您的。」
「我哪有那般矜貴,要這般多的人服侍,人多了,我亦是不慣的。」
「五小姐...求求您,讓奴婢留在您的身邊吧,那十皇子隔三差五便來這走一遭,奴婢不會次次都這般運氣好遇上各位主子的,小姐,便當是奴婢求您了...」
「......」
看她那般蓄滿淚水的眼眶,清羽軟了心腸,卻仍是頗有顧慮。
「小姐...」青和走上前來,滿眼希冀的望着清羽。
「你也希望我這般做?」
見青和點頭,清羽嘆口氣,「罷了,你便是留在西苑吧。」說罷便轉身離開。
「青和,你須當清楚,或許她並非是你所想之人。」
白影已然遠去,話卻依舊響在青和耳邊。
青和之事,她聽藍提到過一些,知曉她自幼父母雙亡,只餘下一妹妹相依為命,然,妹妹卻在十年前與她在鬧市失散,自此便下落不明。
這麼些年過去,若那孩子仍活在世間,也就是青鸞這般年紀。
看到青鸞,想必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了吧,無外乎青和會為她求情。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有了青和與青鸞的陪伴,清羽的生活亦不算太過了無生趣。
這日,清羽起床剛剛踏出房門,便見青鸞從院門處急匆匆的走來,「小姐。」
「青鸞,出了何事?」
「院門外有一丫鬟傳話來說老爺請您去前廳用早膳。」
「你且去回了她,便說我已然用過了,便就不去了。」
青鸞領命前去。
當初,慕容清軒便吩咐府中上下,無事不許來打擾她,所以,時至今日她在西苑的日子方能過得如此清淨,甚至連飯食都是西苑小廚房自己做了吃,從不與前院的人一同進食。
不過,今日慕容寂請她一同用膳,怕不只是同桌吃飯如此簡單。
果然,又見青鸞由遠及近的跑來,氣喘吁吁道:「小姐,那丫鬟不走,說是一定要請您前去的,否則...」
「便是如何?可是要受罰?」一旁的青和開口接道。
「嗯。」青鸞點點頭,卻是良久不見清羽言語,望了望青和,便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小姐,要不奴婢去回了她?」
「罷了,罷了,便是走吧。」清羽嘆口氣,朝院門處邁開了步子。
身後的青和與青鸞則是一陣偷笑,她們便是知曉小姐是個善良心軟的主子,最見不得她們做下人的受何般委屈。
「你二人便是快着些,」遠遠的,清羽招呼着她們。
「哦,」一聲長長的應答,二人樂顛顛的跟了上去。
一進門,便見眾人圍在一張大圓桌前,桌上的膳食絲毫未動,看來便是在等她的。
「慕容老爺。」
清羽語氣清涼,淡漠的似是在喚着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人。
慕容寂瞳眸微張,閃出一絲心傷,「清兒,竟是連爹都不肯喚一聲了嗎?」
聞言,清羽淡淡的笑,「若然這般,清羽還是回西苑的好。」
說着,轉身欲走,卻被喚了住。
「罷了,罷了,你若然當真這般怨恨爹,便是喚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你肯呆在家裏便好。」
慕容寂嘆了氣,清羽卻是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清兒,過來坐吧。」慕容清軒伸手拉她,落座在他與慕容清揚中間。
一入座,徐如珍便忙着給清羽盛雞湯,口裏還關心般的道:「來,清羽,便是先喝點雞湯暖暖胃。」
碗剛一遞出,慕容清雪的聲音便傳了來:「五姐不喜愛喝湯,徐姨娘,您討錯好了吧。」
頓時,徐如珍的手僵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容清雪卻好似沒事人一般扒拉起碗中的清粥來,最後還是慕容清晗伸手接過那碗湯,到了句:「謝謝。」
「清羽啊,若是不喜歡喝雞湯,那便是吃些清淡的吧!」一旁的柳飄薇嘲諷似得看了眼徐如珍,便夾起一塊豆腐欲進清羽面前的碗碟中。
「柳姨娘,五姐最討厭豆腐了,你可是不知曉?」
一句話當場讓柳飄薇握住筷子的手抖了抖,連同豆腐一同掉在了桌上。
若是說方才的氣氛有些尷尬,那麼現在無疑便是難堪了。
看到兩位愛妾受此難堪,慕容寂臉色鐵青道:「清雪,你還有無規矩!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吃飯,豈容你這般胡鬧!」
慕容清雪依舊面不改色的扒拉着面前的菜,末了才道:「我便是哪裏胡鬧了,爹,不止是您,怕是這全府上下的人都知曉,五姐打小就不碰雞湯和豆腐,可兩位姨娘卻是偏偏呈給五姐吃,您是問問她們是何般意思?可是存了心思要害五姐不成?」
徐氏與柳氏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同時站起身來道:「清雪,你這般話竟是話中帶話,可是何般之意?」
「何般之意?」清雪笑,「便是您們想到的那般意思唄。」
「你!!!」
清雪喝下最後一口粥,站起身來,「我吃飽了,你們便是慢慢吃吧。」
看着轉身的慕容清雪,慕容寂拍桌而起:「慕容清雪,你放肆!」
「我放肆?」清雪冷笑一聲回頭,「爹爹,女兒竟是哪做的不妥,惹您老人家如此不快?」
「你...!!!」
慕容清雪不理他,卻是又道:「兩位姨娘當真是以為床笫間之事無人知曉麼?你二人天天在爹的耳邊吹枕邊風,不就是想奪了五姐的殘陽血玉簫給這兩個小雜種麼?」細長的指尖一划,指向一旁一直靜坐不語的慕容清離與慕容清歌。
「你便是說誰是雜種?」徐氏的臉色陰沉的異常難看,「清雪,這話便是你該胡說的麼?」
慕容清雪笑,美眸中卻分明露出怒火,「難道不是麼?你過門不足八個月便生下了清歌,柳姨娘更是七個半月便產下了清離,按理說,他二人應當是早產兒才是,可那接生的產婆卻說,胎兒分明已然足月了,這般話大娘三娘當年亦是聽得到的,這般,你二人如何解釋?」
「你...你...」二人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雙雙撲進慕容寂的懷中,委屈道:「老爺,您便是看清雪說得這般話,妾身辛辛苦苦為您育了兒女卻遭到這般污衊,妾身不活了...」
「妾身便是死了算了,省的這般被人玷污了清白...」
「慕容清雪,你便是給我滾出去!」
看着一旁柔聲哄着兩位佳人的慕容寂,坐在一邊的何瑩玉與葉芝雲卻是不為所動,忍這般多年,早就已然麻木了,除了自己的兒女們,她們幾乎都不曾想起自己還有個相公。這麼些年,一直是她們老姐倆相依為命,若然不是為了這些讓人牽掛的兒女,她們又何嘗不想去找那早已撒手人寰的妹妹,白妹妹,你看到了麼,當年我們便是嫁了這樣一個相公,你可是後悔了?
「滾便滾,反正這家我老早便不想待了!」說完便轉身,卻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臂。
「清雪,坐下。」
「五姐,你莫要攔我了,這家我無論如何也是待不下去了。」
「清雪,便是坐下。」
「不要。」
「你可是連五姐的話都不聽了?」
聞言,清雪乖乖下坐,從前,清羽的話她不會違逆,現在自然也不會。
「清雪,你需當記得,除非你出嫁,否則便是誰也趕不出你這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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