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四個字進如堇耳里,堇有片刻反應不過來,抬起朵朵淚痕斑斑的小臉,柔聲問:「怎麼了?好端端的說什麼要死了?」
「堇哥哥,我流了好多血,可能要死了。」一雙小手死死抓住堇的衣服,朵朵抬頭望着堇,眼淚汪汪的樣子看起十分惹人憐愛。
一聽她流血了,堇慌忙想要查看,朵朵卻不給他看,搖着頭躲避他的手,堇不解地看着朵朵,朵朵紅着臉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我們馬上去醫院。」堇說着,抱起朵朵往外走,朵朵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任由堇抱着自己走,安心地靠在他懷裏。
「不行,堇哥哥,我們去醫院了弟弟妹妹沒有人照顧。」下樓梯時,朵朵就想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
堇腳步頓了下,繼續步下樓梯,不是走向大門口,而是向着李嫂的房間走去。「沒關係,我們請李嫂去樓上照顧着。」
聽到敲門聲的李嫂,披了件外套來開門,開門的瞬間她就愣住了,堇抱着朵朵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直到車聲傳來,她才反應過來,慌忙往樓上走去,在樓梯轉角遇到出來查看的風。
「李嫂,怎麼還沒有睡?」風問。
「堇少爺帶小小姐去醫院了,讓我上樓照看向家的少爺和小姐。」李嫂如實說,隨即喃喃低語。「堇少爺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誰病了?」風蹙眉,堇回來他和林是知道的,自然沒有李嫂的疑惑,他比較關心的是去醫院的原因。
「不知道呀,堇少爺沒說,只是叫我上樓照看向家少爺和小姐。」李嫂也有些擔心了,看着風問:「風先生,我要不要給悠悠和冷少爺打個電話?」
風略微一想,揚起溫和的笑容,擺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沒什麼大事兒,不必打擾先生和夫人。」
風想的是,朵朵雖然身體不好,卻一直有用心保養,不至於生病,那麼,唯一的可能是堇的傷口出了問題,反正死不了,他不需要擔心什麼。
「可是……」李嫂還想說什麼,風卻打斷了她,安撫說道:「沒事,沒事,別擔心。」
不給李嫂再發問的機會,風握住李嫂雙肩,把李嫂推向朵朵房間門口,很熱心地幫李嫂打開門,推李嫂進去。
「向家的兩個小傢伙就拜託李嫂了,晚安!」風在李嫂尚未反應時帶上門。
回到房間時,風不意外的看見林正站在陽台上,背對着他,聽到開門聲林半轉身,高大的身軀斜靠在護欄上。
「堇帶着朵朵出去了。」林語氣十分鑄錠,他剛剛在陽台親眼看到車子駛過別墅外面的公路。
風笑着走向林。「是啊,李嫂轉達說他們是去醫院,並且把向家的兩個孩子托給李嫂照看,兩年輕人上醫院約會去了。」
「醫院。」林蹙眉,不贊同地瞥了風一眼。「你見過誰是去醫院約會的嗎?」
醫院約會,全世界大概只有他會這麼想,林十分想不通,風明明是住在德國,不是法國,哪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浪漫。
「所以說他們是年輕人啊!年輕就是本錢,可以時髦的沒有道理。」話鋒一轉,風說道:「其實,我也可以猜到,堇重傷未愈,急着回來看朵朵,沒有顧忌到自己身體,多半是傷口裂開嚇到了朵朵,為了安撫朵朵才去的醫院。」
風的話才落下,就見林朝門口走去,風問:「林,你去哪裏?」
「醫院。」林回答,腳步沒有停下。
「不用去的,有堇在不會有事。」風追上林,在門口處適時抓住林的手臂,成功阻止林的腳步。
林停下腳步看着風,方正的國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說了堇重傷未愈,朵朵又是個羸弱的女孩,若真遇到什麼危險,是受傷的堇保護朵朵,還是朵朵保護堇?」
林不想責怪風,也不相信風忘了他們的使命是保護朵朵,可風實在不像話,如今朵朵在醫院,他們卻在家裏,若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就是死也沒法對先生交代。
風一愣,下意識地鬆開林的手臂,垂着雙手,林的問題問倒他了,老實說,他還真沒這樣想過。
凝視着風呆滯的表情,林想罵他不知輕重,卻忍住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責怪風,拉開門走出去。
「林,等等。」風在背後叫林,身軀快速的閃出門,在樓梯口截住了林,與他並肩走。「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我們現在就趕往醫院。」
林睇了風一眼,唇角微微勾了下,表示他心情很愉悅。
醫院走廊上。
「你說什麼?」堇冷厲的眸光中閃着錯愕,詢問地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些,他剛剛聽到了什麼,例假,這是什麼新詞兒,可眼前這個女醫生確實對他說了這個詞。
「她不是生病,而是來了例假。」女醫生重複了一下,看着堇的眸光帶着怪異。
這個年輕人有着沉穩的外表,身上散發出震懾人的氣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看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怎麼會對女孩的事情如此大驚小怪,就算他是男生,但生理課上也該有學這方面的知識。
要知道,現在的孩子都早熟的可怕。
不是生病,堇心裏茫然了。「你再說一次她來了什麼?」
「例假。」女醫生再次重複,看着堇的目光中透着惋惜,可見他擔憂的眼眸,女醫生忍不住安慰他。「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的。」
可憐的孩子,光長了張靠譜的臉,實際上一點也不靠譜。
「正常,去他的正常。」女醫生的話激怒了堇,好在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不然他就一拳揮過去了,他可沒忘記朵朵說過,她流了好多血,還一直嚷嚷她要死了,想到這些,堇對女醫生的話很懷疑,他寒聲質問:「她明明和我說她流了好多血,正常人會流血嗎?她到底怎麼了,你最好老實跟我說,不然……」
堇沒有說下去,留下無限的想像空間,可他的眼神卻陰鷙狠戾,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女醫生心裏顫了一下,她毫不懷疑這個年輕人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相信,他能說到做到。
「她真沒事,我用我的命擔保。」女醫生快哭了,看着堇冷厲的眼神,她硬生生忍住想哭的衝動,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必須給他解釋清楚,雖然,和這樣一個年輕男孩說這次很奇怪。
「流血真的很正常,那代表着她已經是個少女,不再是小女孩,每個女人都要經歷,每個月來一次例假,隨着血液可以排出身體裏不需要的物質,有利於身體健康,她是第一次來,沒有經驗才會這樣手忙腳亂,以為這是不好的前兆。」女醫生很有耐心地解釋,她可以看出堇對病房裏少女的關心,她猜,他一定是少女的哥哥。
經過女醫生的進一步解釋,堇終於明白了原因,臉上冷厲的神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尷尬和浮起可疑的紅色。
轉臉透過玻璃窗看向病房裏,一位護士正講着什麼,朵朵坐在病床上,手上打着吊針,小臉紅的不能再紅,即使尷尬,朵朵還是老實地聽着護士的話,並且不時地點一下頭,表示她聽懂了。
「護士正在教她生理知識。」女醫生帶笑的聲音自堇身後響起,堇回頭看着她,女醫生徑自說道:「她身體弱,我給她打了吊針,女孩子生理期比較麻煩,處理不好可能會落下病來,所以,該禁忌的還是要禁忌,畢竟身體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照顧好,還談什麼幸福。按理說這該是你們的媽媽,或者生理課老師的工作,不過,既然你們來了,我們醫生和護士也是願意教你們的。」
「禁忌,什麼禁忌?」堇問出重點,女醫生說了那麼多,他向來敏銳的神經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女孩子生理期身體很虛弱,禁忌很多,我一時間也跟你說不清楚,你真想知道,可以到網上查,但有一點很重要,儘量不要碰冷水,冰水。」女醫生給了一個答案,看着堇的目光有些怪異,但她還是問出了口。「你介意去幫你妹妹買衛生用品嗎?」
堇對朵朵的關心打動了女醫生,認為他是個疼妹妹的好哥哥,所以才問這句話。
妹妹,堇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劍眉擰了擰,心裏很不舒服,女醫生顯然是誤會了,他不是朵朵的哥哥,是朵朵的……
是,是什麼呢?他自己都沒有個定義,說男朋友吧,不對,他一定會娶朵朵,比男朋友近一步,說是未婚夫妻,又沒有得到大人們的同意,更加沒有訂婚儀式,也不好,他索性沉默。
女醫生見堇沉默,以為堇是不願意去,堇在她心裏的美好瞬間打折,聲音冷了許多。「你不願意去就算了,她不換也沒有關係,頂多不舒服而已,打完吊針回家再換也是可以的。」
堇讓她失望了,女醫生也不想再留下,說完徑自走了。
堇站在原地,想到女醫生的話,轉身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病房裏,朵朵坐在床上,俏麗的小臉比那熟透的草莓還要紅上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