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謹清洗包紮好,醫館外已經是紅霞漫天,遲暮試着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唐謹包紮好的傷口,唐謹疼的「嗞~」地一聲,倒吸了口涼氣。
「你能動嗎?」遲暮關心地問道。
唐謹試着動了動肩膀,稍微一動,就是刺骨的疼。唐謹微微皺着眉,搖了搖頭。
「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自然是不能動。」長着花白鬍子的大夫囑咐道:「除了要好好休養之外,還要及時換藥,防止傷口感染。」說完,轉身坐下伏在桌案上寫方子。
遲暮擔憂地看着唐謹的傷口,唐謹沖她露出虛弱的笑容,表示自己沒事。
「放開我,快放開我!渾身的髒血你要往哪裏蹭?」林璟的聲音使大家的目光一瞬間都聚集到門口。林璟用衣袖掩着口鼻,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你快鬆手呀。」
眾人順着林璟的目光看去,一個渾身都沾染着血污的人,抱着林璟的腿,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對林璟說些什麼,但實際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大夫見狀急急地站起身,走到那人身旁,遲暮也好奇地跟過去幫忙。
大夫和遲暮想要把那人拉起,卻不料那人連連搖頭,雙手依然拉着林璟的腿不放。遲暮甚至可以看見他眼中的恐懼與慌亂。
「放開我呀。你要是受傷了,就找大夫去呀,我又不是大夫。」林璟蹲下身,想要掰開那人的手指,那人卻死活不放。
遲暮小聲說道:「不放手是應該的,你性格這麼不好,肯定是你對人家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現在來找你報仇了。」
林璟無奈地皺了皺眉。
大夫又試着拉了幾次,還是如此。
「罷了,罷了,救人要緊,你先不要動,我來替他檢查一下。」聽到大夫如此說,林璟只好不再亂動,無奈地站起身。
誰知,那人立刻「哇呀哇呀……」地大叫着,一邊對大夫搖頭,一邊接着拉林璟的衣服,好像是想對林璟說什麼緊急的事情。
林璟看着他披頭散髮一副發瘋的樣子,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腿部有一處明顯傷,身上多處擦傷,看情況,應該是傷了好久,好在沒有感染。他的口舌完好,並沒有受傷的現象,但是不能說話,是先天?」最後一句,大夫用了疑問的語氣,應該是不確定。
在窗邊站着的姚晴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異,走到那人跟前蹲下,檢查那人身上的傷口,等到檢查完畢,她眼中似乎有了些許怒氣。
「真是太肆意妄為!」姚晴的語氣極為嚴厲,在一旁的人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都微微愣了一下。
說罷,姚晴從袖中抽出一張畫有符文的黃紙,低聲念着咒語,隨着一聲「破!」那人的聲音隨即傳出。
「救救,救救我……」男子帶着哭腔的聲音突然出現,使整個醫館的氣氛變得恐懼起來。
男子說完,意識到自己能發出聲音,立馬高興地語無倫次:「我……我……我能說話了,真的是大師,大師們……」男子抬頭看了看姚晴和林璟,臉上露出一絲迷茫和興奮。
看見姚晴能夠使男子說話,林璟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極不耐煩地說:「既然你能夠說話了,那就請鬆開我的腿。」
男子能夠說話之後也不像之前那樣緊張,不再用力抓着林璟,聽到林璟的話之後,訕訕地鬆開了手。
大夫和他的學徒合力把男子搬到了一旁閒置的床榻上。學徒打來一盆熱水,為男子的傷口清洗。
男子一臉焦急慌張地說:「我……我不是來看病的……我要找捕妖師林璟。」男子把臉轉向林璟,用極其懇求的目光看着林璟。
在一旁的林璟更是不知所以,問道:「你來找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男子急忙解釋道:「我是靈城人,是個獵戶,大師們也知道,靈城從幾天前開始就出現了關於妖怪的傳聞,我們對這些傳聞也是半信半疑。除了晚上把房門關緊一些之外,也沒有採取什麼特別的措施。
直到昨天晚上,我和老婆孩子正在睡覺,突然就被一陣妖風帶走,醒來之後,我們就在一處山洞中的牢獄裏,那個山洞我是知道的,那是靈城的靈語峰,是獵戶用來存放獵物的地方。老婆當時就嚇暈了,孩子也一直哭個不停。
突然出現一個蒙面男人,他讓人把我從牢獄裏拉出來,用我老婆孩子的性命威脅我,讓我來找林璟林大師,否則我就見不到她們了。」
男子說道動情處,竟然還流下了淚水。佈滿泥土的臉上被淚水沖刷出兩道明顯的淚痕。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林璟又問了一次,「還有,你這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男子眼睛張口想要回答,四處看了一下,眼睛瞟到窗戶時,神色突然變得不太自然,支支吾吾地不願意回答,只是說着請林璟一定要幫忙的話。
姚晴發現了男子的小動作,看了一眼窗外,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姚晴轉頭對遲暮說:「你要小心。」說完,握緊手中的長劍就走進了門外的暮色里。
遲暮本想跟着出去,卻不料剛跨出一步,轉頭發現自己的衣服被唐謹拉着。唐謹忍着痛輕聲說:「外面危險,不要去。」
遲暮喃喃說道:「可是看起來好像會有很酷的事情發生。」
唐謹再次對遲暮這種沒有大腦的行為表示無語。
看着唐謹甚是難看的臉色,遲暮也不忍把他丟在這裏,只好放棄出去的念頭。
遲暮又看着那個男子,問道:「你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什麼?還有,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林璟在這裏?」
男子變得十分驚恐,連連搖頭,「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否則,我……」
遲暮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好又問道:「我不知道你不能說的到底是什麼,是有人對你施法了嗎?」
男子剛剛點了下頭,就倒在了床上。
正在為他包紮的大夫連忙停下手中的工作,用手試了試他的呼吸,變得驚慌起來,長長的花白鬍子微微顫抖着。
「這不可能……毫無徵兆,怎麼會。」大夫揮手讓學徒把屍體搬下床。然後蹲在屍體旁邊仔細觀察起來。
遲暮吃驚地見證了突然發生的死亡。心裏不禁把這詭異的死亡和自己的法力碎片聯繫起來。
站在一邊的林璟拿出法具,仔細檢查。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什麼我的法具會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咒語不對嗎?」
遲暮蹲下身仔細地檢查着那人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不管這是否與自己的法力碎片有關,都很值得一查。
「小妖怪,是你殺了他嗎?」林璟一臉嚴肅地看着遲暮。
「我為什麼要殺他?還是當着你的面?我是活夠了嗎?」遲暮有些生氣。
林璟把遲暮的回答當成了對自己的讚揚,臉上露出驕傲的神氣。再加上神具並沒有任何反應,所以林璟也沒有再接着懷疑。
遲暮思考了一會兒,抬頭對林璟說:「你要去靈語山嗎?可以帶着我一起嗎?」
林璟嘲笑似的哼了一聲,說:「我為什麼要和一個妖怪一起行動,再說這事是他委託與我的事。與你又有何相關?」
「他是在我問過話之後死的,我要對他負責。所以,我一定要去。否則我會良心不安的。」遲暮堅定地說。
林璟像個狐狸似的眯起眼睛:「小妖怪也會良心不安?不過,為了更好地監視你,你可以去。」
唐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可是你的傷……」遲暮擔心地問。
唐謹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說:「沒事的。我還不至於到一劍就能傷的走不了路的地步。」說這話時,唐謹的額頭已經疼出了一層冷汗。
「你們要跟着就跟着,可是,不准妨礙我做事。不然,我就把你們一起都捉了。」林璟一臉傲氣,輕蔑地瞟了唐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