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捕獸夾,她行走鄉野之間就見到過,可以輕yi夾住體重上千斤的獅虎熊類,拿來對付一個人類簡直大材小用。從他腿部的奇怪形狀來看,這條左腿九成九是斷了。
他身邊還站着一名同伴,卻沒有俯下身來幫他,而是正狠狠地跺了一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前頭走來了三個人,就堵在他倆與入口之間,為首的漢子滿臉橫肉,嘴時還銜着一塊肉乾,嚼了兩嚼,才吐出她在華夏電影中看到的最經典的兩個字:「打劫!」
看到這場景,寧小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入口處這三個人埋伏在這裏,看來打的就是黑吃黑的主意。他們也不到秘境深處去尋寶,只坐等肥羊上門來挨宰。
其他隊伍的人從秘境遠方回來,基本身上帶傷,人人乏力,遇上這三個吃飽喝足、好整以暇的攔路虎,除非人多勢眾,否則真要被打劫了去。
所有團隊進了秘境之門就分頭行動,而這三個傢伙也忒歹毒了,居然就在入口前的小道上設下陷阱。大家走在秘境的其他地方,可能都打起十二分心神來留意四周,惟有走在這條小路上,因為來時安全,回歸時又眼看着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自然而然就不設防了。
中了陷阱的這兩個倒霉蛋,就是發現了第一件寶物的小隊。他們這一路折返卯足了精神,總算順順li利地走到了入口,正雀躍着打算跑步進入自由時代,結果被三個劫匪逮了個正着。
「把東西交出來。」攔路虎為首的那個笑嘻嘻地看着兩隻瓮中鱉。這兩人當中,有戰鬥力的只剩站着的這一個人了。
這人眼神遊移不定:「什麼東西?我們沒有!」
攔路虎也懶得和他辯白不清,這裏畢竟也算是「官道」,一會兒說不定還有人來呢。「少廢話。交出來就放你倆一條生路;不然我們送你們一程,再從你倆身上搜也行。」
這人也知道不能善了,滿口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入口就在眼前,只差幾步就能跨出去了,他不甘心啊!
「好!就給你們!」他伸手丟出一物,趁着劫匪的注意力被轉移的空檔,噌地發力,往入口狂奔。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樹上的寧小閒都知道,這三個劫匪拿了寶物也不會放過他倆。否則這兩個活口到外頭一喳乎,劫匪的這樁好買賣就是斷頭生意了。
事到如今,這男子也顧不得同伴了,只希望奔出一條活路來。生死倏關,他的速度居然極快。
哪知三個劫匪中最瘦的那個獰笑一聲。看也不看他丟來的東西,揮了揮手。一條長長的勾鏈就飛了出去。這勾鏈前頭連着一把精緻的鐮刀。瘦子一使力,這鐮刀就扎穿了正在亡命疾奔的獵物的琵琶骨!
看來他平時沒少使出這一招,因為這一記攻擊勁道極狠,準頭也神乎其神。那正在逃命的人也如同伴一樣發出了長長的慘呼,卻被鐮刀硬生生勾了回來!
看樣子,這三個劫匪在外頭也是靠打劫為生。謀劃得極好。瘦子剛才擲出的若是小刀,這逃命的傢伙也許就借着一擲之力反倒逃出了秘境。他用的鈎鐮,才能十拿九穩地將人捉回來。
被抓回來的倒霉蛋才嚎了兩聲就斷氣了,因為那瘦子極迅速地扭斷了他的脖子。動作乾脆俐落。
被捕獸夾夾斷了腿的人,也知道自己不能倖免了,趴在地上放聲咒罵起來。此時他忍不住後悔,若是當初沒有見財起義,殺了自己的兩名同伴的話,此刻這三個劫匪,也未必就能將他們收拾了。
三名劫匪不喜他動靜太大,上前對他如法炮製,這場地頓時安靜下來。死人身上還掛着一個捕獸夾,得兩人同時使力才能掰開。這鋼夾用的是上好的強力機簧,半點沒有偷工減料,即使以他們的身手,也掰得氣喘吁吁地,才將這獸夾卸了下來。
「擦乾血跡埋起來,看下一個倒霉蛋是誰。」老大嘿嘿笑了一聲。此時瘦子將兩具屍體都拖進矮林中,上上下下搜刮一遍,翻出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
這三個劫匪看來財大氣粗,連成錠的大銀都不要,只取了細軟和銀鈔,又在剩下的東西里細細找了起來。三人組當中一直保持沉默的那人道:「很可能是這枚戒指了。」手中揀起的,正是一枚銀色戒指,上面繪有繁奧的紋路。算算時間,這兩個傢伙很可能是撿到第一件寶物的人,他們這回宰到了大肥羊!
「極有可能!」老大接過戒指,對着剛剛升起的太陽照了照,突然道,「好香,你們聞到花香了沒有?」
經他這麼一提醒,剩下兩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後對忘一眼,齊齊呼道:「不好!」他們在這秘境裏呆了一整天了,除了黑、髒、臭,這環境沒有別的特色了,哪來的花?
三人正想去掏懷中的解毒丸,手腳卻不聽使喚了,勉力睜了睜眼就滾到地上。那瘦子毅力最強,合眼最晚,就看到他剛剛拋屍的林中轉出一個膚色黝黑的年輕姑娘,笑吟吟地對他們說:「打劫!」
他大着舌頭問道:「介是……甚麼?」
「安魂香。」她晃了晃手上的三根細香,「點上一根,包你好夢到天亮。哦,天已經亮了。你們安歇吧!」
這林子裏無花,但是有風。風兒輕輕吹,這姑娘看準風向點起了這毒香,讓風兒幫忙放倒了他們。
瘦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他明知道這一閉眼可能就此長眠,但就是無法抵抗瘋狂來襲的瞌睡蟲。在最後一刻,他心中閃過一絲明悟:「終日打雁,終有一日……被雁啄瞎了眼!」
寧小閒毫不客氣地將三人身上的財物據為己有。於是前後七個人的資產就轉移到她的身上了。除了銀子,她將其他東西都收走了。這玩意兒太重,聲響又太大,不易行走。
對付這三人,能用省力的辦法,她絕不想浪費體li。剛才躲在林中,她已經感覺自己反覆揉眼的衝動。這是神經高度緊繃了十多個時辰的後遺症,她需要休息。
她收起安魂香,將地上三人綁到樹上,用的就是瘦子的鈎鐮。她心底知道,處理這三人的最好方法,就是一殺了事。可是她這輩子還沒殺過人,現在也還不想開葷。這一日終會到來,但她不希望是今天。
反正這三人沒見過她真面目,她自我安慰道。
接下來,她仍走她的空中vip樹梢通道,但尋到一棵最挺直的大樹之後,她也不再糾結了,找了個葉子濃密的樹杈輕輕蜷起身子,從行囊中拉出毯子蓋住自己,很快沉入了夢鄉。這毯子是從岩城的互市里購得的,據說是用西域的一種稀有羊毛織就,羊毛直徑只有人類頭髮的五分之一,毯子質料如絲如帛,偏偏輕若蟬翼,這整件五尺見方的毯子,可以輕yi從她剛剛獲得的那枚戒指中穿孔而過。
當然這件毯子最大的好處,還是它會隨着周圍的環境來變色,比如現在它就呈現暗綠色,使包裹在其中的姑娘偽裝得很好。
她在身上塗上了驅毒蟲毒蛇的藥物,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沉入了夢鄉。
她不知道,在她呼呼大睡的時候,秘境正北方,一片人跡罕至的沼澤里突然冒出了大片氣泡。
秘境東部,離放置月光杯不遠的地面上,有一塊平地上的泥土被悄悄地推開了,一隻手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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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曉得睜開眼之後,又正對着滿天閃爍的星光。
然後,她才意識到,這真是個大麻煩!
要辨認方向還算簡單,可是要記住時間,那可就太難了。她百密一疏,未料到這秘境的時間流逝與外界不同,居然是晝短夜長。原先在龐海的隊伍里,自有領隊來記錄時間。現在她已經單飛了,如此一來,她可怎麼計時呢?若不能計時,她如何曉得距離秘境關閉的時限還有多久?
如何是好?她撓了撓頭。三個劫匪身上的零碎里,並沒有計時儀這一類的工具。看來他們本來就打定了伏在入口處打秋風的主意,沒打算走進秘境深處。
算啦,先走吧。她睡了這一覺,可謂神完氣足,又可以愉快地趕路了。
可是這一路走下去,速度就慢了許多。原因很簡單――樹下的隊伍,越來越多了,她得加倍小心,才不會被人發現。看來,許多領隊不約而同地選擇秘境東部作為探寶的線路。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足足又走了四個時辰,她才終於找到了藏寶圖上的起始點。莫要小看了這個原點,從這時起,她的尋寶之路才剛剛開始。
她看着腳下的人,犯愁了。
從半個時辰前算起,這裏就走過了不下四波隊伍。
這也意味着,這條尋寶之路的人太多了,她要怎樣地能安安靜靜地尋到杯子呢?若她拿到月光杯之後,玉磬之聲在東部響起,那這兒所有人都會應聲前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