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順成和許俏君帶着這盆銀邊紅菊進了城。
到百卉園時,店裏有三個客人,其中一位正是那個有着一面之緣的唐家六少爺。唐六少顯然也認出許俏君,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等看到許順成手裏的捧着花盆,瞭然一笑。
正在待客的蔡掌柜看到進來的人是許家父女,眼中一亮,這對父女是他的貴人,相識不過數月,就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那三盆奇蓮送進京城,令他名聲大震,總掌柜已經決定將他調回京城。能回京城,是他的願望,但他也知道,沒有能用的好花匠,他在京城也呆不久,他決定帶許家人一起進京。由他提攜的人,跟他一條心,他就不必擔心被人挖牆角。
「許老弟,請到裏面,稍等片刻。」蔡掌柜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的夥計,讓他把人帶到裏面去。
「好的。」許順成端着花盆,準備跟夥計進去。
「等等。」穿豆青色錦衣的男子突然開口,「你送來的是什麼花?」
許順成看了眼蔡掌柜,見他微微點了點頭,道:「是菊花。」
「什麼樣的菊花?打開來看看。」錦衣男子搖着摺扇,走了過來。
許俏君瞧着錦衣男子有點眼熟,只是想不起曾在哪裏見過。
許順成把花盆放下,取下罩籠。
「哎呀,這株紅菊怎麼有銀邊?」唐六少驚訝地道。
「這是銀紅交輝。」許俏君道。
「金紅交輝聽過,這銀紅交輝從未聽過。」另一個和唐六少年紀相仿,也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湊近看花,「這銀邊該不會是描上去的吧?」
許俏君垂下眼瞼,唇角微微抽了抽,在花瓣上描銀邊,這人的想像力很豐富。
唐六少斜睨少年,道:「花瓣上要能描銀邊,那還不如描金邊呢,姑父找金紅交輝可找了許久了。」
錦衣男子笑了起來,打趣道:「秉綬,回家把家裏的菊花全都描上金邊啊,三叔重賞你。」
「三叔。」少年苦着臉喊道。
錦衣男子朗笑出聲,「這盆銀紅交輝,我要了。」
蔡掌柜忙上前行禮道:「多謝凌爺惠顧,這盆銀紅交輝收凌爺五十兩。」
許俏君抬眸看了蔡掌柜一眼,這花還沒賣給百卉園呢。
凌秉綬取下腰間的荷包,拋給夥計,「送花的時候,小心些,別磕着碰着。」
夥計點頭哈腰應着是。
凌三爺買到要買的花,抬腿就往外走。
凌秉綬和唐六少趕緊跟了上去。
蔡掌柜伸手拿過夥計手中的荷包,直接遞給了許順成,又客氣地笑道:「許老弟,我們到茶樓邊喝茶邊聊。」
許俏君見蔡掌柜把五十兩銀子都給了自家,又邀許順成去茶樓喝茶,心知這要聊的事不簡單。
進了斜對面的茶樓,要了二樓的雅間,蔡掌柜從懷裏掏出一紙包,丟給茶博士,「泡好茶送上來。」
等茶博士把茶水點心送上來,蔡掌柜親自給許順成倒了杯茶,笑道:「許老弟,這是我從京城帶回來的好茶,味道還不錯,你嘗嘗看,可合口味?」
許順成一個鄉下糙漢子,那懂什麼品茶,端起茶杯,喝了口,憨笑道:「好茶好茶。」
蔡掌柜也抿了兩口,放下茶杯,摸着鬍鬚笑道:「許老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就算你沒進城,明日我也會去找曉成老弟,請你進城的。」
「不知掌柜有什麼事要找我?」許順成放下茶杯,問道。
蔡掌柜意得志滿地笑道:「這次我送三盆奇蓮進京,得到了東家的賞識,要調我入京,去總店當二掌柜。」
「恭喜掌柜高升。」許順成笑道。
「回京是好事,只是。」蔡掌柜嘆了口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面露難色,「要想在京里站住腳,身邊沒有幾個得用的人,是不行的。」
「單腳獨手難做事,眾人相幫萬事成。」許順成贊同地附和道。
「所以請許老弟隨我一起進京吧,別屈居這小城裏了。京城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只有在那裏才有人賞識你,而你種的奇花異草才能真正的物有所值。」蔡掌柜口若懸河地道。
許順成呆呆地看着蔡掌柜,一起進京?許順成沒什麼大本事,只會靠賣力氣賺錢,但是他頭腦還是比較清醒的,也有自知之明。
京城是繁華富裕,花是能賣出更好的價錢,但是許家在京城毫無根基都,跟着蔡掌柜進京,也就是依附於蔡掌柜。依附於人也等於受制於人,一旦蔡掌柜不用許家人,那許家就如水中浮萍,無根無依,一個大浪打過來,就是滅頂之災。
許順成拿定主意不隨他進京,笑笑道:「我知道掌柜的這是要提攜我,只是我要愧對掌柜的提攜了,我是個莊稼人,不懂得種什麼花花草草,說實話,三盆奇蓮我也不知道怎麼長成。我跟着掌柜您進京,不但幫不上您的忙,還會拖累了您。」
蔡掌柜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對許順成不識抬舉,心中不悅,但是現在還沒能拿捏住許順成,不能過於強硬,眯着眼道:「許老弟,進京是大事,你回家商量商量,再做決定吧。」
許順成還想拒絕,卻見許俏君輕搖了下頭,改口道:「好的,我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
「那我就等許老弟的好消息了。」蔡掌柜笑,他相信許順成想通之後,一定會答應他的。
許順成沒有接話。
蔡掌柜要說的已經說了,喝完那杯茶,就結賬走人。
許家父女跟在他後面,出了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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