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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校長說話點到即止,祁軍教授也是一點就通。
不管傳聞中的事件是真是假,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姓蒲的一家絕對不會這麼坐以待斃。
想到這一層,祁軍便有些坐立難安,加上自己給蘇小萌打電話,蘇小萌又不接,萬一蘇小萌真的已經打算上訪教育部,那……
「老師。
「怎麼是你接電話,蘇老師呢?」祁軍一聽聲音是池綸的,立馬皺眉問道。
「蘇老師去洗手間了,手機在她自己桌上,我看是舅舅你的電話,我就幫着接了。」
池綸解釋着,這時蘇小萌倒也回來了,池綸便把手機遞給小萌,「祁教授的電話,我幫你接了一下。」
「哦……」
小萌接過手機便聽祁教授急忙道,「小萌,你待在辦公里別動,我現在就過來。」
「啊?額……祁教授,我去您辦公室吧……」
蘇小萌眨了眨眼,怎麼想也應該是他們去祁軍教授的辦公室,而不是祁軍教授來他們的辦公室吧……
但小萌話才剛說完,祁軍已經掛了電話,看樣子已經是要過來了。
池綸站在一邊,揚眉問,「這麼着急,看來是怕你把手機里的錄音音頻給真送到教育部去啊。」
「該怕的是北大的校長和那姓蒲的一家吧?祁教授怕啥呀?」
蘇小萌聳聳肩,不是很明白。
兩人說着,祁軍教授已經匆匆下樓進來了,這一進來就對小萌道,「小萌啊,剛才會議室里錄的音,你不是真的要鬧那麼大吧?」
「祁教授,您擔心什麼呀……是蒲薇抄襲我的論文……」
「小萌啊,你還年輕,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灰色地帶,蒲教授一家沒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聽叔叔一句,這件事能算就算了吧,啊?」
「……」
蘇小萌看着祁軍這一臉擔憂緊張的樣子,知道他是真的為自己擔心。
「小萌啊,其實對咱們這些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能夠教有所得,學有所得,對不對?像蒲教授那一家人,將來一定會作繭自縛的,我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蘇小萌抿了抿唇,想了一下,她看向祁教授,問道,「您是不是擔心他們會對我下黑手?」
「……」
祁軍一驚,忙回頭看了下辦公室的門,就怕門沒關緊,他們之間的對話會被外人聽了去。
小萌和池綸見祁軍這個動作,便知道她說對了。
「祁教授,若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去計較,那您擔心是應該的。偏偏這件事我先生插手了,那您真的無需擔心這些。」
「時修再厲害,也是凡人肉身,如果真有人要對你……」
「在這裏,我是一個大學老師,在外人眼裏,我是殷氏集團的總裁,在家裏,我是殷家當家主母。祁教授,我沒有什麼被害妄想症,我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裏的灰色地帶有多陰暗,也知道我們看到的文明真的只是世界的一角。有太多與人性相悖的事情是由人來主導操作的。」
蘇小萌認真的看着祁軍教授,「但如果因此,我就要戰戰兢兢的過?怕自己會被報復,就不敢站出來說話,被人欺負了,怕被欺負的更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實話,若大多數人都奉行着這套理論,想想還真蠻寒心的。」
蘇小萌說的,祁軍怎麼會不懂呢?這要是換了他,他也會義不容辭的追究到底,老命一條,哪裏比的上公道正義重要?
可這丫頭還年輕着呢,世事險惡……
或許是蘇小萌的這張臉比較具有欺騙性,看着就是個不經世事,天真無憂的年輕人面孔。
就怕她衝勁雖大,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盲目勇敢。
祁教授看蘇小萌的眼神便讓蘇小萌讀懂了祁教授的心裏所想,她忙把祁教授拉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十五年前,黃笙抄襲她門下學生的論文,被揭露後,造謠她學生暗地裏勾引她先生,之後那名女學生頂不住輿論壓力跳河自殺,可還有人說那女學生並非是自殺。」
「……」祁軍瞪大了眼睛,這要不是知道她和池綸一直在一塊兒,他都要懷疑蘇小萌偷聽了他和校長的談話了。
「十年前,蒲今帶出來的一個博士生曾無意間說蒲今私下裏收受學生好處被蒲今一場官司打的聲明掃地,在學術界無法立足,一生盡毀。」
「……」
祁軍嘴巴微張,聽着蘇小萌悠悠說着這些陳年往事。
池綸也不禁揚起了眉,對蘇小萌說出來的話感到些許驚訝,這些……他都沒有聽說過。
「再近一點,三年前,黃笙教授參與評選當今中國最有成就的十大科學家,當時被提名的教授級別有二十一個,初輪投票時,黃笙排名第十三。」
「……」
「結果就在評選期間,排名第六的一名九十歲老教師心臟病突發去世,排名第八和第九的兩名教授被先後被爆出醜聞,於是黃笙當選了。」
「這些……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祁軍真是聽的有點傻眼。
「祁教授,我先生是殷時修,我不說古今中外的事情他都能通曉,但凡是在互聯網上出現過的信息,他想查出來真的沒那麼難。」
「……」
「就算是再灰色的地帶,也沒有不透風的牆,而灰色地帶之所以被稱之為灰色地帶,就是因為它見不得光,見了光就得死,如果蒲教授一家真想不擇手段的對我下黑手,以此來洗脫他們女兒抄襲我論文,並且事後編造一些信息來重新引導輿論,那我倒是真想看看,他們的手段有多高明,能做到滴水不漏,能讓我先生無從下手,能讓整個殷家都束手無策,拿他們沒有辦法。」
蘇小萌自嫁進殷家之後,大大小小的豪門家族她都有所接觸,上流社會那個圈子,她沒想過去混,但殷太太這個身份就足以讓其他豪門太太主動來拉攏她。
殷時修的一句話說的是至上真理,最好對付的其實就是貪財貪權什麼都貪卻又怕死的人,最不好對付的是無欲無求還不怕死的人。
蒲薇一家愛財愛名,為了自己的女兒輕易的觸碰法律底線,這一前提必然是他們能夠全身而退,不然……魚死網破不會是他們要的結果。
「其實我那麼說也就是嚇唬一下他們而已,但現在我覺得,這段音頻我一定會發到教育部門,北大的林副校長,蒲今,黃笙教授有沒有錯,需不需要被處理,那都是教育部門的事。」
蘇小萌微微笑着,她臉上浮出來的自信,讓祁軍教授打心底里折服。
「我以前特別怕事,特別的膽小,我先生總說我就是屬烏龜和兔子的,遇事就怕,遇事就縮。後來和他在一起久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目光定定的看着祁軍教授,「好人越膽小,壞人膽越大,好人越怕事,壞人越邪惡。」
————
蘇小萌如她所說,直接把會議上的錄音音頻發到了教育部門的公眾郵箱裏,並附了一封實名郵件。
當晚,教育部門就打電話給她,並且很鄭重的對她說,這件事情教育部門已經有所關注,讓她放心,教育部門一定會對事情的真相做全面的了解,一定會給違法違紀的人嚴厲的懲罰。
蘇小萌回的倒是輕飄飄,「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一定配合,只是你們話說的漂亮,希望最後的結果也能漂亮一點。畢竟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國家教育部的公務人員,因小失大這樣的蠢事應該不會做吧。」
殷時修在一邊聽着,見自家夫人這悠然自得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小萌掛了電話就見殷時修在那頭笑的都合不攏嘴了。
「笑屁啊!」
殷時修一個伸手就把她拉到自己懷裏,「隨我多年,還真有幾分我的樣子。」
「殷時修,你說這話真的是超級欠扁!什麼叫有幾分像你的樣子……帶你這麼臭屁的麼?」蘇小萌瞅他一眼,把手機扔桌上,雙手一環胸,就這麼泰然的坐在殷時修大腿上。
殷時修親昵的貼着她的臉頰,低聲笑道,
「在你跟前,我稍微驕傲一下,不行麼?」
「我告訴你,殷時修,你別以為你這麼討好我,我就會忘了這件事的總起因還是在你!」
「漬漬……殷太太,有時候記性太好,人活的會很累的!」
「但是記性不好,活的會很蠢的!」
「……」
「……」
殷時修看着蘇小萌,微微嘆息着搖頭。
「你這又是什麼動作……再搖頭我把你頭擰下來啊!」
蘇小萌說完都直接上手了,佯裝着掐着他的脖子,手掌觸碰着他滾動着的喉結。
「我是在感嘆,這些年我都對你做了些什麼……當年那隻單純天真的小兔子,怎麼就長成了一隻母狼呢。」
「母狼……你再說一遍?」
「錯了,是母老虎。」
「這還差不多……咦?母老虎?!」
「哈哈!哈哈哈!」殷時修為蘇小萌這兩秒鐘的遲鈍都笑岔了氣。
蘇小萌狠打了他一下,但沒一會兒自個兒也笑了出來,大概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遲鈍很讓人無語。
————
蒲薇抄襲蘇小萌的事情,因為殷時修的介入,後續的熱度一直未消,不少高校的教授和領導都為蘇小萌說話,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就是要教育部門給出一個實際的處理結果。
小萌如今遇事做事都是相當的從容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無事之前,她依舊如常的過她的日子。
距離蒲薇和父母還有北大副校長找蘇小萌談判兩天,蒲薇被北大下了停職通告,具體的處理結果要等教育部門。
蒲薇從一個人人敬仰的大學教授一下子就變得人人喊打的「大抄子」。
蘇小萌那兒已經無門可走,但不代表蒲薇真的就一點門路都沒有了。
殷氏集團大廈的停車場,蒲薇就等在殷時修的專用電梯門口,殷時修一出來,她便徑直走了上去,大波浪捲髮落在肩上,穿着一件長袖的連衣裙,踩着一雙靴子。
「殷時修。」
殷時修腳步站定,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女人,她如果不說話,還是一副溫雅善欺的面孔。
「好久不見。」
「找我……做什麼?」
殷時修淡淡問,並非明知故問,而是真不知道她找自己是要做什麼。
「我找過你太太,但是你太太無知膽大,以為有你撐腰,她什麼都不怕,所以我只好來找你這個明事理的人。」
「哦?我太太……無知膽大?這形容真是挺新鮮的。」
「殷時修,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偷聽了我和我父親之間的對話,你是真的會和我在一起的,不是嗎?」
「……」
殷時修居高臨下的睨了她一眼。
蒲薇往前邁上一步,情緒有些激動,「你其實是被我吸引的,對吧?你只是受不了我欺騙了你這個事實,可是殷時修,我接近你是不是懷有目的,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
「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也是真的被我吸引,我不懂那時候你說分手就分手,怎麼能那麼絕情?」
殷時修揚了一下眉,「女士,你離我太近了。」
說完就從蒲薇身邊毫不留情的走過。
蒲薇抿着唇,二話不說反手便抓住殷時修的手,人站定在他跟前,腳一踮就要去口勿他!
好在殷時修人長得高,動作也算敏捷,後退一步便推開了蒲薇。
可哪裏又知道殷時修就這麼輕輕推了蒲薇一下,蒲薇就一個後仰摔在了地上,頭部着地!
殷時修看到身體後傾時的蒲薇嘴角露出一個微微上揚的角度,殷時修知道自己可能着了蒲薇的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結實的地面,蒲薇是整個身體直直倒下去的,沒有一點怯弱的收力。
殷時修就見血從她凌亂的捲髮里流了出來,拳頭攥緊,沒有猶豫上前就把蒲薇抱了起來,上了車便往醫院開去。
蒲薇人躺在殷時修的車後座上,喃喃道,
「你看,你還是挺在乎我的嘛……這麼着急。」
殷時修的眼神是冰冷的,他握着方向盤,沒有回答蒲薇,只是徑自打了個電話給陳瀾,讓他放下手裏的工作立刻趕到市中心醫院過來,順便把律師也叫過來。
蒲薇得意的勾着唇。
殷時修陰沉着一張臉,蒲薇故意倒地,甚至是故意的上揚下巴讓後腦勺先着地!
她到底是上哪兒來的膽子這麼做!是真的不要命了?
「殷時修,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殺人兇手,如果我沒死,你也是故意傷人……你那了不起的,能說會道的太太不是很得意麼?她不是要依法治人麼……好,我就看看她接下來要怎麼個公事公辦,依法判罪……呵呵……」
殷時修沒有和她說話,一路飆車飆到了醫院,把蒲薇送進了急診。
從急診室里迎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蒲薇的妹妹蒲楊,蒲楊見姐姐後腦受傷出血,也是嚇了一跳,趕緊抬進了手術室。
殷時修站在手術室門口,做工一流的手工西裝上血跡斑斑。
他靠在牆上,理智的回想着當時兩人發生摩擦時自己做過的舉動,說過的話,甚至何時推的蒲薇那一下。
陳瀾趕過來的速度也很快,他還以為是蘇小萌出了什麼事,殷時修的語氣那麼着急慌張,結果過來一看,竟然是蒲薇……
殷時修把陳瀾拉到角落,把事情和陳瀾一說,陳瀾錯愕不已的瞪大了眼睛,
「這女人是個瘋子。」
「不是,之前我沒明白她膽子怎麼會這麼大,但看到她的妹妹後,我大概猜到了,她精於計算,必然是知曉那樣的程度會致傷亦或是致重傷,但只要送醫及時,不會致死。」
「萬一……她真的是不怕死呢?」
殷時修深吸口氣,「不管怎麼樣,她這個碰瓷碰的我毫無防備。」
「這樣,我立刻讓保全把停車場裏的監控畫面調出來保存,那應該是最能說明事實真相的線索了。」
殷時修點頭,「這個肯定要找出來,其次……你再讓保全去找出今天出入殷氏地下停車場的陌生面孔和不明身份的可疑人物。」
「她……有同伴?」
「必然有。就算保全拿不出來監控錄像,她一定拿得出來。」
殷時修說完,抿了抿唇,自己都覺得自己挺好笑的,「在一個女人身上栽兩次……這要是傳出去,可真是個笑話。」
「殷總……我覺得還好吧。」
「……」
「您在夫人身上栽跟頭的次數還少麼……」
「……還不按我說的快去辦?」
「這就去這就去!嘿嘿……話說……夫人知道了麼?」
「等這邊手術結束再說吧,我一會兒會給她打個電話,你就不用管了。」
殷時修說完,陳瀾應了聲便去找了個沒人地方佈置任務下去。
他掏出手機正要給蘇小萌打電話,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人從他身前走過,殷時修抬眼,卻正好和肖言四目相對……直到肖言邁着大步進了手術室。
殷時修眉頭輕蹙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細想無果,還是先給小萌打了個電話,說是還有公事沒有處理完,讓她先吃飯,不用等他。
可是殷時修不知道的是,在他把蒲薇送到醫院的時候,停車場裏的那一幕就已經被人傳到了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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