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可比他們絞盡腦汁的算計,要來的大快人心的多。
殷博文的想法是帶着惡意的,但他在陰險老辣的程度上顯然比不上自己的父親。
此時,這段用來威脅英國政aa府的談判視頻還在不斷的擴散傳播。
多少母親的心都被緊緊的揪住!多少人不自覺攥緊了心愛的人的手!
多少人看着視頻咬緊了壓,暗暗心悸於,還好這樣可怕的事情沒有落在自己頭上。
又多少人想着……
如果這只是一段三歲孩子彈琴的視頻,那該多好?
偏偏這明明該讓人覺得可愛溫馨,讓人欣賞讚嘆的場面下——
一個手扛衝鋒鎗的男人戴着個面罩,露出糙亂的大胡茬,用一口流利卻非常不文明的英語向英國政aa府提出談判條件!
而這談判給出的強硬條件,卻是讓許多人都感到絕望的。
先別說只是用哈里王子一個人換,英國政aa府都不可能答應,更別說男人還提出了十億贖金和其他瑣碎的條件。
然而最讓人感到絕望的還並不是英國政aa府不可能應下的談判條件,還有……期限。
四十八小時如果沒有準確的答覆,過了四十八小時,每一個小時就砍下十個人的人頭。
哪怕就是再普通的老百姓,也明白,這種恐怖襲擊事件,一旦踏入大型人質劫持階段後,接下來,就是一場拉鋸戰。
偏偏這些肇事者們又不是白痴,不會傻到給一個國家的政aa府太長的準備時間。
任何一個組織,一個團體,想要和一整個國家對抗,那都是以卵擊石。
手中的籌碼就這麼多,如果英國政aa府鐵了心不讓這些人得逞,那麼只要佯裝着做出些努力去解救人質,那麼即使最後失敗了,國民又能做些什麼呢?
最後還不是咒罵這些慘絕人寰,沒有人性的肇事者?
然後為這些在災難中死去的人們做無力的哀悼?
一旦政aa府能把這些肇事者抓住,國民那些憤怒痛苦的情緒都會集中到這些肇事者身上……
又有多少人會去責怪政aa府的「冷血」和不給力?
畢竟……政aa府其實已經盡力了。
————
殷時青得到這個消息時,正和施海燕在施家,和施遠成面對面坐着,看了眼新聞,隨即便是一聲冷笑,
「真是個好機會。看來,就連老天爺都更加眷顧我一些!」
「這不一定吧?」
施海燕看着新聞忍不住說道,
「老爺子這孫子孫女都成了人質,老爺子不可能無動於衷,他肯定會想辦法救他們的。」
施遠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別說,海燕這話說的沒錯。」
「殷紹輝要是開口,坐那位置上的人,不會完全不顧。看起來這件事發生在外國,中國不好插手,以免引發外交問題。」
「但人質當中有中國人,再加上現在消息四處傳播,消息的震驚程度足夠讓各個國家都重視。」
「軍委真想插手,也不是完全沒有文章可做。」
施遠成眼光遠的很,看似是殷家的媳婦孫子孫女成為了無辜人質中的人,但殷家人也是中國人。
就憑這點,如果那人還惦記着殷紹輝曾建下的種種功勳,就不會完全置之不理。
「不只是殷家,蘇小萌可是白總理的親外孫。」
施海燕又補充了一句。
施遠成點頭,
「是啊,白總理和殷司令……呵,這陣仗真是夠大的。」
殷時青又是一聲冷哼,
「沒聽到麼?歹徒給出的期限是四十八小時,到了這地步,我還會給他們活路?」
殷時修隨口說了句,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不會給他們活路」說的像是「不會給他們吃飯」一樣的簡單隨意。
施遠成並沒有因為殷時青的話而產生任何疑惑和驚訝。
他依舊只是端着茶杯,粗糲的手指磨着那經年老古董茶杯,眉眼間儘是老謀深算。
唇微微勾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施海燕倒是愣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下,很快,她就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殷家和白家若真說動了那人,中國派兵去增援解救人質,那麼殷紹輝的人能參與,他殷時青也有辦法把自己的人插進去。
大型人質劫持案,脅迫對象直接是一國政aa府,這類事件,歷來都沒有什麼好的結局。
解救人質,還是這麼多的人質,屆時場面必定混亂,在混亂中意外死亡,那絕對不是多新鮮的事情。
若殷紹輝和白豐茂沒有說動那人,中國最終沒有參與這次的劫持事件。
那麼……殷紹輝百分之百肯定,英國政aa府絕不會向這些不法分子妥協!
蘇小萌和那對兄妹,活不過三天。
————
施海燕的分析沒有錯。
蘇小萌和雙雙煌煌被劫持的消息傳進了殷紹輝和白豐茂的耳朵里後,兩個老人再不可能坐的住。
其實坐不住的又豈止是兩個老人?
白思弦想要像往常一樣的堅強,這還沒到最壞的情況,一定要冷靜。
可她做不到。
短短的視頻里並不只有煌太子彈琴的畫面,還有那一眾抱頭躲着的人質,他們身上髒污不堪,血漬是那麼明顯!
看的白思弦心驚膽戰到喘不過氣。
蘇成濟直接看到傻了眼……
這到底都是些什麼事兒?
他的小萌為什麼要遭受這麼多的劫難?一次一次……都要和死神進行搏鬥!
他可憐的孩子……
究竟有幾條命可以折騰?
他可愛的外孫兒外孫女,才三歲不到啊……
老天爺,怎麼能這麼忍心折騰他們?老天爺怎麼能忍心讓他乖巧孝順的閨女,受這樣的折磨……
白思弦手腳都軟掉了,拿手機,這一時間都沒能拿穩!
蘇成濟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白思弦一把奪過,一個遠洋電話打到了殷時修手機上。
此時的北京夜幕已經拉下,倫敦才午後兩點。
殷時修接起電話時,聲音也是失了往常的沉穩平靜,
「媽……」
「怎麼回事?!殷時修!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白思弦近乎歇斯底里的吼了過去!
悲痛交加的婦人,此刻眼淚鼻涕橫了一臉!
她渾身顫抖着,她心裏全是悔恨!
為什麼,為什麼當初要順着小萌的意,讓她嫁進這種是非不斷的家庭!
如果不是殷時修!如果不是殷家!
她何須要跑到倫敦?深什麼造?學什麼狗屁翻譯?!
她的小萌,她從來也不想她有多大的出息,從來也不想她有多強的能力。
她只想讓她快樂,讓她幸福安穩……
「媽,您冷靜些——」
「你讓我冷靜!!殷時修,為什麼我的女兒現在生死難定?!為什麼我的女兒跟着你,要受盡苦難!你是怎麼和我保證的?!這就是你說的,你會保護她,你會照顧好她!這就是你帶她去倫敦前說的讓我放心?!你現在連她的生命安全都沒法保證!一次又一次?!殷時——」
「思弦!」
「媽!」
蘇成濟驚叫一聲,忙扶住情緒徹底崩潰,承受不住而暈倒了的白思弦!
殷時修也心知不妙……
這是第一次,白思弦的內心崩潰。
殷時修抹了一把臉,狠狠一拳頭砸在了一旁的牆上!
他內心所受的煎熬可比白思弦少一絲一毫?!沒有……
可面對白思弦悲痛而憤怒的質問,他同樣一個字也回答不出。他也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跟着他,小萌就總是在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