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們吵架的第二天,太太說她要想辦法討好你,然後就讓我教她做好吃的, 後來她給你送過去,第二天早上回來說你們已經和好了……但是回來後就生病了……」
「……」
這些是殷時修完完全全不知道的事情。
吵架的第二天……那不就是他帶着團隊在公司整改投標書的那天麼……
不就是楚姣喝的爛醉,過來找他的那天麼?
那天……她去給他送了晚飯?那天……她去過公司了?
殷時修此刻神情難掩震驚疑惑,而後心臟跳動越來越快,他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有什麼,是他完全不知道,完全沒想過的,是他對蘇小萌這段時間以來,各種反常認知的盲點!
幾乎是在思及此的瞬時,殷時修繼續問莉莉,
「她是幾點出的門?第二天早上幾點回來的?回來的時候,是什麼狀態?」
「啊?」
「說的越詳細越好。」
「……哦,我,我仔細想想。」
殷時修此刻模樣着急,莉莉心中疑惑大的要死,先生這反應是怎麼回事啊,像是多驚訝似得!
但她自己的疑惑沒那麼重要,趕忙回想着那天早上蘇小萌回來時的情景……
「太太應該是下午六點左右出門的,因為第一鍋湯煲的她自己很不滿意,然後又煲了第二鍋,所以耽擱了,走到時候急匆匆的,就怕你都吃飽了,她才送過去……」
「唔……然後太太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左右回來的吧,就是身上都濕透了,說是外面雪太大了,沒撐傘……也不知道怎麼搞的。」
「之後,她讓我去叫孩子們起床,然後她去廚房做早餐……」
「唔……後來我去廚房幫忙的時候,看到太太帶回來的飯盒都空了,說是先生您都吃光了。」
說謊。
蘇小萌和一個傭人說謊!為什麼……
「後來太太就回屋休息了,我走之前,太太就有點發燒了……」
殷時修還是無法將這一連串的事情連在一起,既然去了公司,為什麼不直接找他?
她帶過去的飯,誰吃的……還是根本就沒人吃?
一連串的疑惑讓這個向來聰穎過人的男人,沒了方向。
她特意問過自己,那天晚上去了哪兒……
殷時修不難猜出,她可能看到自己在公司門口抱起楚姣的事情……
想至此,他已經覺得懊悔萬分,他沒想過蘇小萌會看到那個場面,因為完全沒有想到,所以理所當然的把這個小插曲給含糊過去。
一如他之前對蘇小萌說的。
當時兩人還在吵架,就算他在知道楚姣對小萌起過歹念後,已經有打算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小萌,他和楚姣曾經有過一段關係,好讓她對這個女人有所提防,但也絕對不是挑那樣一個時機。
那無疑是把他自己往坑裏推。
結果,他沒提,她心裏卻有了一個疙瘩。
可她當時又為什麼沒有拆穿他?為什麼不直接說……她看到他抱着女人去了酒店?
而那天晚上,她看到他抱着別人去了酒店後,又去了哪兒?
為什麼要到第二天才回來,回來後,又為什麼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殷時修不明白!
他總覺得蘇小萌是個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女人,總覺得無論何時,他總能看穿她的心思。
現在,為什麼看不透了?
莉莉說的話,讓他震驚,成了他認知中的一個盲點。
殷時修沒有想到,當他循着這條線索摸索下去,站在那晚他帶着楚姣踏進的酒店的監控室里,看到酒店大門躊躇不定的身影時……
心中的酸楚疼痛,幾乎讓這個站在萬人之上的男人失控。
陪着他一起來的人是楊睿。
楊睿驚奇於殷時修竟想着到這酒店裏查閉路監控。
在看到監控錄像里的這些畫面時……
楊睿那張向來無所謂,嬉皮笑臉的娃娃臉,嚴肅了下來。
那人戴着粉色絨線帽,圍着條白色圍巾,裹着件淺粉色的羽絨服,手裏捂着個保溫桶,手上有沒有戴手套,他離得遠倒是看不清……
傻……不傻?
沒心沒肺的楊睿,此刻心裏都不禁想要問。
心被緊緊揪着,為這個看起來可愛同樣沒心肺的女人,此刻固守在冰天雪地下……
她在執着些什麼?
為什麼不進去?為什麼不直接闖進去,哪怕詢問一下?
就這樣等着……
監控室的門開着,幾個監控室管理員這會兒卻都在門邊上,幾乎是把空間讓給了殷時修。
酒店經理也只是陪着過來。
此刻大堂經理路過時,見這場面,不由出聲,探了個腦袋進來,
「咦?在幹什麼呢?」
酒店經理正要開口,只見大堂經理見坐在監控電腦前的身影很熟悉……
「殷先生?」
大堂經理認識殷時修,原本黑卡用戶就會受到各項服務行業最高級別的待遇,加之,殷時修帶着楚姣來酒店的那天,是她值班。
這樣的男人,過目難忘的。
就算一時忘了,之後再見,也一定能立刻想起來。
大堂經理湊了過去,看了眼電腦屏幕上放着的錄像,忙道,
「這個女人……不是那天在酒店門口等了一整夜的那個麼?」
大堂經理怎麼也想不到這女人會是殷時修的太太,此刻見人在查閉路監控,還當是有什麼人犯了什麼事呢!
「一……整夜……」
殷時修看着這錄像,他都覺得已經麻木了……
他看到蘇小萌踏進酒店的監控範圍時,心都提了一下,結果見她沒進去,只是站門口看了看,而後就在門外躊躇不定着……
為什麼不進去啊?
進去把他拽住,質問上個兩句多好?
哪怕當時的情境有些有理講不清,他也不怕,好過看着她在外頭受折磨。
他就這麼看着,就看着她躊躇了好一會兒,卻仍舊不進去……
而後來回走着,一會兒像是在自言自語些什麼,一會兒又在那蹦蹦跳跳的取暖似的。
他覺得很痛……
因為他越往下看,卻是越不敢往下看。
錄像這麼長,他卻不敢快進,不敢滑動鼠標……
他怕他始終看不到她離開的模樣,他怕她始終不肯踏進酒店大門的模樣。
他怕,她就這樣,像個傻瓜一樣在大雪紛飛,寒風凜冽中,傻傻等上一晚。
可沒想到,他這邊沒敢往下看,卻有人把他最怕的這個結果告訴了他。
「殷先生和這個女人認識麼?」
「……她是我的愛人。」
「……」
大堂經理原先八卦的心一下子就肅穆了下來。
這劇情……讓她有點兒摸不到套路。
「殷總,一直在這看着……」
「能把這份錄像給我麼?」
殷時修問。
這時,大堂經理才看到殷時修的模樣。
出門前,殷時修還是打理了一下,只是胡亂冒出來的胡茬卻沒有來得及剃。
而原本憔悴和精神不佳的狀態,也是沒法偽裝的。
要不是衣服還穿的周整,大堂經理顯然都要懷疑,這還是不是那天來到酒店,意氣風發的殷氏集團總裁。
「哦,可,應該可以吧……」
大堂經理其實做不了主,還是轉頭看了一下酒店經理,酒店經理點頭,工作人員立馬把錄像拷給他。
蘇小萌在屋外等了一整夜,殷時修在家裏看了一整夜,沒有拉快一分一秒。
太陽升起時,殷時修捂着自己的臉,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所有感官只化為一個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