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天歌 日記三:「拔釘子練功」

    拜在點穴『扣』字門的門下，是十二三歲的時候。

    那是經過外公介紹的。

    外公很瘦，也從來沒有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和很多的老年人一樣，煙不離手，三餐要酒。

    拜在師父寧有高的門下，後來據師父說，其實因緣很早就有。

    師父說了一件事情，他說過之後，我才想起來了。

    記得那時候我也就是六七歲的年齡吧，有一次偷了家裏差不多五毛多錢。小孩子的腦子裏，也是有忠孝思想的，我不知道，我的忠孝思想來源於哪一塊的教育。我想到我長大之後，還是沒有答案！隱約覺得，應該是跟我經常看的那些小人書有關。

    偷了家裏的錢，自己買了點東西，然後給外公買了一包煙，煙的牌子我記得很清楚，叫『壯麗』，記得那時應該是八分錢還是一毛二一包，這個記得就不是很清楚了。

    小孩子，不懂得郵寄的手續，就知道有東西，給郵遞員，郵遞員就會幫你送到了。很巧，來到郵局門口，有個郵遞員正好是老家村子的，他認識我，不過我不認識他。

    但是，我把煙給了他，說帶給我外公。同村的人好說話，當時的郵遞員也不容易，蹬着個老式的載重自行車，不記得是不是『鳳凰牌』？一個小鎮的郵局，最多不超過兩個郵遞員，而當時鄉下的路，都是那種黃泥巴或者小石頭的。

    煙過了幾天，到了外公手裏。據師父寧有高說，外公收到煙，很是激動的不知道該幹什麼，後面找到了師父賣弄，當然，也給師父抽了幾支。

    師父當時就覺得，如果能收個這樣的徒弟，真的很不錯，這么小的年齡，就懂得了孝順；雖然後面師父真正收我為徒其實是在外公的威逼利誘之下。因為師父在很多年前一個徒弟出了事之後，就關了門，不再收徒弟了。

    剛入『扣』字們那會，師父是不讓我接觸其它師兄的，後面我明白了原因，那是因為他覺得，我所有的師兄，都太好鬥了！

    六，七，八十年代的中國農村，經常會有兩個村子之間，因為一些外嫁女上吊喝農藥或者農田搶水之類的事情，發生兩個村的大規模的打鬥。那是見血和經常死人的械鬥！幾乎我所有的師兄，都在這種械鬥中，出盡了名！

    師父不收徒弟，那是因為**的時候，一名入門較早的師兄，看到師父挨批鬥，終於忍不住出手，一把割豬草的鐮刀，在三十多個造反派里一陣狂搞，收了八條人命，傷了十多個；最終不是師父出手制止了。要不，恐怕，那三十多個造反派無人能存。

    師父走過江湖，又是有名的練武的，被打成了『臭老九』，頭帶白色的那種高帽子，脖子上要掛個『我是臭老九』的牌子遊街；而師兄出手，是因為造反派搭了台子唱戲，要師父做深刻的臭老九剖析，就是對不住人民對不住黨的那種，而且，是要下跪的。剖析完了之後，要讓正派角色吐口水。

    師兄就是在造反派拿凳子砸着師父下跪的那一刻出的手；他本是苗紅根正的家庭，師父自己也沒有過度反抗的意思，他可以不出手的。

    師兄被鄉里來的兵帶走了，沒有還手，因為是半夜在自己家裏，師兄的父母也在家；帶走之後，師兄就沒有回來了。

    這是傷心的往事，當時年紀小，知道了沒有什麼感覺；現在想起來，卻忍不住為未謀面的師兄落淚！

    入了『扣』字門，學的第一個功夫，很簡單，就是插釘子和拔釘子。

    師父甩了一個木板給我，木板很厚，不低於兩公分。上面插了十多根我記得是叫五分釘的釘子。

    師父說：「每天，把插進去的釘子，拔出來一遍，只需用大拇指和中食指，是捏住的拔；拔出來之後，再按師父給的深度，插回去一遍。

    功法要領：不能搖着拔出來。

    這偷不了懶！因為搖着拔出來的，釘孔的口，會大很多，看的出痕跡。

    從第一天拔釘子，到師父走後我繼續拔了一段時間，加起來半年左右；後面因為師父遠走無音信，練功持續無門，自己停止了。

    很多年後我很後悔，後悔，我為什麼沒有堅持拔多一兩年？後悔的原因來自於，有一次同學之間鬥氣，我用中食指扣住一個同學的鎖骨，把他凌空的提了起來！我當時的體重好像是106斤這個樣子，被我提起來的同學，有120斤左右。我那是才醒悟過來，我這點力氣是怎麼來的！

    後面學截拳道，看到李小龍有用手指俯臥撐的練法，自己嘗試了一下，竟然兩個大拇指就可以做七八個俯臥撐！我就更加的後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