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健領着眾人沿山路疾行,一個時辰不到,便已來到了玉柱峰的皓月殿前。這座皓月殿就是當年皓月劍派宗門所在,當年呂鶴玄得前朝大楚皇帝策封為道玄佑聖常陽真人,又撥銀十萬兩擴建原來的皓月殿,而呂鶴玄仍將原來的皓月殿匾額懸掛於殿門上,以示不敢忘本。
皓月殿比起南岩殿又大上許多,只是今日門中弟子大部分都到了這裏,殿中也略有些擁擠。正對大門的乃是一尊三丈多高的道祖銅像,鍍上金箔之後顯得金光燦燦,莊嚴肅穆。兩邊則分別站着皓月劍派的祖師玉真子與呂鶴玄的銅像,據說那銅像均是按兩位祖師生前儀容所鑄,就連那身高也是一般無二,銅像身上塗着白漆,正是掌門人所穿的皓月道袍。道祖銅像下邊則是一排香案,供奉着歷代祖師的靈位。靈位前,五名道長與一位道姑站在那邊,垂手肅立。
趙行健收起笑容,在門外整整衣衫大步向前,走到那些人跟前稽首道:「掌門師兄、諸位師兄弟、杜師妹,累你們久候了。」
「趙師弟不必客氣,我們也都是剛來不久。」中間一名鬚髮皆白的老道士撫須笑道。他身穿一襲月白色的皓月道袍,腰間懸掛着一塊形如滿月的瑩白玉佩,衣袖上兩條金絲環繞,手上拿着一隻白玉拂塵,足蹬履雲靴,一身素白站在那裏如神仙一般,正是顥天劍派掌門孔德昭。
趙行健站到自己的位置,尚明傑也上前跪倒,「掌門師伯,諸位師叔師伯,霧鏡峰弟子尚明傑代師傅林峰前來拜祭列位祖師!」
孔德昭上前將他扶起,頗有深意地微笑道:「明傑啊,看來林師弟對你寄望甚高啊!」
「是啊,林師兄的幾個弟子中以明傑的武功最高,性子也和當年的林師兄一樣,師兄想把首座的位置傳他也是情理之中啊!呵呵……」旁邊的一位穿着金色道袍的胖大道人笑呵呵的說道。
「柳師弟這話就不對了,林師兄又不是快要,咳咳……,現在說這些也還早得很啊!」站在那胖大道人身邊的李晟斜眼看着尚明傑說道。
「好了,現在時辰將至,李師弟就不要多說了,大家準備開始吧!」孔德昭右邊的一名棕衣道人兩手下壓,止住了李晟與那胖大道人的說話。
孔德昭看看殿外的天色,點點頭道:「薛師弟說的是,明傑啊,你就站在你師傅的位置吧,今日既是代替你師傅前來,那你便是霧鏡首座,也不必和你的幾位師叔客氣了。」
尚明傑向幾位師叔伯做了一揖,「那弟子僭越了!」說罷,便站在了孔德昭與凌雲峰首座趙行健之間。霧鏡峰在顥天八峰之中排在第三,這裏是霧鏡峰首座的位置,還在幾位師叔之上。
在兩旁玉feng弟子悠揚的樂音聲中,孔德昭領着七位首座向着道祖與歷代祖師們行禮。而稍遠處,則是各院弟子依次列隊排於自家首座身後。果然,就算是人數最少的那位胖大道人——當陽峰首座柳炎身後所站的弟子,也比尚明傑身後霧鏡峰的弟子要多上一倍。而人數最多的便是孔德昭右手邊的紫霄峰首座秦軒的弟子,足有六十多人。玉柱峰弟子本來應當是最多的,可是由於有四十多人站在大殿兩邊,反倒不顯眼了。最顯眼地也不是秦軒身後的那條長龍,而是站在最右邊聳翠峰的弟子們,那群弟子大多皆是女裝,領頭之人卻是個少婦打扮的女子,花信年華生得端莊嬌艷,而那翠衣少女卻排在最末,似乎是感受到了陸槿的目光,往這邊掃了一眼便將頭扭轉回去,不再理會了。
祭拜祖師乃是顥天劍派乃至天下各大門派最重要的典禮之一,程序繁瑣之極,卻又萬不可怠慢。等到兩個時辰的祭拜儀式結束的時候,一些青年弟子都有些腰酸腿疼,比練了兩個時辰的武功還要累些。只是諸位師長均在前面,所以人人都不敢有絲毫鬆懈,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孔德昭滿意地點點頭,自己這一輩的師兄弟們雖已漸漸變老,可派中的這些年輕弟子們卻也都長成,想到林師弟讓尚明傑代他參加拜祭祖師這件事,自己是不是也該向他學學,將派中的一些事務交給弟子們處理呢?只是姜俊與魏傑二人實在是各有所長,難分軒桎啊。想到自己的這兩個弟子,孔德昭既感欣慰,又微有些頭疼,對於這兩名弟子私底下的小動作,他也有所耳聞,只是一來這些小小的競爭更能促進門下弟子的成長,二來掌門的位置畢竟只有一個,派中未來幾十年的命運都在這兩人中的一個手中,實在不可草率決定。
下面的弟子們低着頭,靜靜地等待着孔德昭。孔德昭輕咳了一聲,然後說道:「本門自祖師玉真子立派至今,已六百二十五年有餘,其後第三代祖師呂真人更名為顥天劍派分立七處別院,又有歷代祖師苦心經營,方成今日之氣象……」孔德昭輕輕說着,語調柔和,氣息悠長,傳入各弟子耳中,聲音卻是同樣的大小,無論是在殿角最遠處拿着兩隻鼓錘的玉柱峰外門弟子,還是正前方第一排的各院首徒。
陸槿現在也不再是那什麼都不懂的山村小子,聽着孔德昭的聲音,心中也暗暗佩服,這一手比起余時繼曾提到過的傳音入秘只怕也是不遑多讓,將一陣陣聲浪傳入各弟子耳中,又不會撞擊到大殿四周的牆壁而引起回聲,其中玄妙之處實非陸槿可以想像。
等到孔德昭說完了顥天劍派的歷史,又勉勵完各院弟子後,終於提到了眾人最關心的上元劍會之事。
這次的上元劍會的確如趙行健所言,與往年大有不同,卻又與他所說的不盡相同。往年除了年齡之外還規定了需要常陽心法修煉到了第二層以上才可以參加,而今年則說明要各院最少派十人,最多二十人,因為霧鏡峰弟子本就沒有十人,所以適齡弟子均要參加。
陸槿站在余時繼身後,看着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心中也暗自好笑。等到孔德昭說完禮畢,已是申時,眾弟子們早已是餓得飢腸轆轆,在玉柱峰弟子的帶領下往膳堂走去。還沒到大殿門口,陸槿便聽到身後有人輕聲道:「你叫陸槿吧,小子,上元劍會上,我會好好教教你的!」陸槿轉頭看去,卻見熊堂帶着一絲得意地笑容從他身邊走過。對於這人,陸槿在上山的路上便聽余師繼說過,他是李晟的第二十六徒,已入門四年,天資不凡,甚得李晟的喜愛。去年上元劍會時,他已至第一層的頂峰,進入了第三輪比試,雖最後排在三十名之外,可是三年習武能有如此的功力,足以讓太和峰上下有光。如今一年過去,想必他也練到第二層了,難怪會對陸槿撂下這句話。
一旁的余時繼離得不遠,也聽到了這句話,放慢腳步,和陸槿並排而行,「那小子去年被計師兄擊敗,心裏一直都不甘心,常說若不是計師兄比他早一年入門,比試中又耍詐,他根本就不會輸。」
「我哪有耍詐了。」前面的計世德也湊了過來,「我都跟他說了三遍我要使九天攬月了,可他就是不信,不用明月清風來守住上路,卻用秋月橫江來守中路,被我削掉髮髻也怨不得我啊,嘻嘻!」
「你前兩次喊九天攬月用的都是明月入懷,他怎麼知道你第三次居然會真的要上九天攬月啊!」戴宇寰在一邊接口道。
「所以說他笨嘛,呵呵,戴師弟,你可不能學他哦!」計世德一邊說一邊揉着戴宇寰的頭髮。
幾人說笑着走進膳堂,玉柱峰的弟子眾多,這膳堂也修的大些,只是其他七院弟子集中在了一起,就顯得擁擠得狠了。尚明傑帶着一干師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不多時便有人開始送上晚飯,幾個簡單的小菜加上饅頭稀飯卻讓餓了大半天的眾人食指大動,一時間,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膳堂中儘是咀嚼之聲。
陸槿正埋頭喝着碗裏熱騰騰地粥,忽然感覺到胳膊肘被人碰了兩下。轉頭看去,余時繼已靠了過來,「聽舅父說你現在已到了第一層的頂峰,不過那小子去年便已達到了這個境界,現在就算沒有第二層中段也應該有第二層的初段,你可千萬要當心才行。」
陸槿心中一暖,輕聲說:「我記下了,放心吧,我不會和他硬拼的。」余時繼點點頭,忽又笑道:「其實你也不見得會碰上他的,一百多名弟子參加,嘿嘿,你的運氣怎麼會那麼差呢?」
陸槿也是微笑點頭,這次因為入選者將可以自行選擇是否進入玄冰洞,而玄冰洞對於那些年輕弟子可以說是有着無比的吸引力,聽說玉柱峰的姜俊魏傑兩位師兄便是曾經進入過那裏,才會有今天的這番成就,得已名列銅虎榜中,所以幾乎是年齡範圍以內的各院弟子都想去碰碰運氣,可惜掌門卻規定各院最多只能派二十人參加,除霧鏡、當陽兩院人數太少不用競爭之外,其餘各院只怕是要先行在院內比試挑選一番才行了。
吃過了晚飯,各院弟子都開始陸續回山,此時雖天色已晚,可一來大家對這山路早就熟悉,二來雪地上光線本就好些,皆安然回到了各自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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