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小秀將酒杯端上,輕輕將其斟滿,石豐凡捧起酒杯,細細品味,舒心展眉,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條縫。
石天很是不解,說道:「爺爺,這淡酒有這麼好喝嗎,為什麼你喝得這麼沉醉?」
石豐凡說道:「你品品不就知道了嗎?」
石天好奇心作祟,便偷偷嘗了一口,酒剛入口,便開口叫道:「不好喝,不好喝,平淡如水,乏味無趣。」
石豐凡見他那幅大驚小怪的模樣,不由笑道:「需知烈酒買醉,圖的是心安;淡酒靜泊,品的是人生哪。」
石天哪裏懂得這些,從小聽這些大道理就頭疼,但又不想掃了爺爺的興致,便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說道:「爺爺說的是啊。」
石豐凡一眼就看出石天不懂裝懂,不由輕笑着搖了搖頭,繼續品着這壺竹葉青。
石天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爺爺不是計劃雲遊到滄瀾郡醫仙谷,正逢五年之期,向醫仙討教醫術才回來的嗎?為何歸來如此之快?」
石豐凡放下了手中酒杯,輕聲嘆道:「天風陛下令徐供奉用千里傳音之術,懇請我迅速回來,公主抱病,太醫們束手無策,陛下便將指望全寄托在我身上。於公,病者有疾,我自當全力救助,於私,天風皇室曾對我有恩,此番又是公主生病,我又怎能袖手旁觀。於公於私,我都應當歸來,人命勝天,我也只能放棄自己的約定,但我想,若是醫仙知道,也定然能理解我的難處。」
石天奇道:「公主究竟得了什麼病,竟然讓太醫們都束手無策?」
「這個爺爺也不甚清楚,只有明天入宮面聖,替公主診脈一番,才能有所了解。但此番陛下竟勞煩徐供奉用神術換我回來,想必公主殿下的病情是十分嚴峻的。」
石天輕「哦」了一聲。
「哦什麼哦,今晚早些休息,明日和我一同進宮。」石豐凡敲着石天的頭說道。
「啊,為什麼我也要去啊?」石天驚道。
「啊什麼啊,我不在府里,誰知道你又要去什麼地方瞎胡鬧,我必須得隨身帶着你,此番進宮,慎言慎行,不得胡鬧,認真注意我診脈的手法,也能學得一些經驗,知道嗎?」
石天看着石豐凡堅毅的神情,知道師父是下定了決心,只能應諾一聲。
「爺爺,爺爺。」看着眼前不知道又聯想到什麼,發問的石天,石豐凡幽幽道:「又怎麼了?」
「爺爺,你跟那個醫仙谷的醫仙到底有着什麼約定啊?」
石豐凡憶起往事種種,嘆道:「十五年前,我受難於滄瀾郡,多虧醫仙姑娘出手相助,我才能苟活至今,為了報答她的救命再造之恩,我答應完成她的囑託,咳。」石豐凡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閉口不談。
石天少年心性,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爺爺,爺爺,你接着說啊,完成什麼囑託?」
石豐凡卻是不理會,說道:「你只要知道,醫仙姑娘是個了不起的存在,她的醫術不知道比爺爺要高多少,爺爺能有今日的成就,多虧了醫仙姑娘的指點和饋贈。」
石天則是低頭沉思,又突然抬頭問道:「照這麼說,這醫仙姑娘比您還要大,是個年老色衰的老奶奶嗎?」
石豐凡狠狠拍了一下石天,說道:「不得侮辱醫仙姑娘,醫仙姑娘乃是仙人風姿,世間無二。「
石天卻是不服:「您不是說多虧了醫仙姑娘指點您的醫術嗎,那她肯定比您大嘍,不是老奶奶是什麼?」
石豐凡卻是揉了揉石天的頭說道:「醫仙姑娘乃是修仙之人,一身修為通天徹地,自可容顏總紵,風華絕代。」
「修仙之人,我也想修仙,逍遙一生,那該有多好。」石天在心裏默默想到。
石豐凡卻是不知道石天的心思,心裏默默嘆道:「這次只怕是要誤了醫仙谷開谷之日了,醫仙姑娘等不到我傳來的消息,怕是又要再等五年,她心裏定是十分擔心天兒,唉。」
「爺爺,我決定了。」
石天的話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
「嗯,決定什麼了?」石豐凡問道。
「我決定要像醫仙一樣,做個了不起的存在,帶着您,完成您的心愿。」石天的嗓音雖然低沉,但卻透着一股堅定。
「好,好!」石豐凡看着逐漸長大的石天,眼眶裏也帶着一絲濕潤,「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還得陪爺爺進宮呢。」
石天頓時頭大,他本來希望說得煽情一點,爺爺一時高興,能准許放他自由呢,結果到最後石豐凡還是沒忘記這個,看來明天必須得進宮了,「爺爺也早點休息吧。」石天苦着臉說道,朝石豐凡鞠了一躬,便下去休息了。
正廳里只留下石豐凡默默看着石天離開的背影,靜靜地品着淡酒。小秀在旁邊輕搖蒲扇,為石豐凡掃去夏日的炎熱,又害怕打擾到此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