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京口後,晚上睡覺,曾福經常失眠,失眠的原因當然不是不適應新環境生活,睡不着覺是因為自己練功沒有進步,和練『旋風腿』一樣,練『麒麟』棍法同樣沒有辦法爆氣擊打出必殺技,心情低落導致睡不着覺。
練功沒有進步,何以報仇?何以實現父親願望?
一晃冬天來了,京口的第一場雪於昨天天還沒有黑就開始下,而且整整下了一個晚上,曾福早上走房間,看到院子裏一片銀裝素裹,地面上和屋頂上都積滿皚皚白雪,他雙手互搓着,哈了一口氣,天氣很冷。不過他對這樣的下雪天很適應,以前普陀山冬天的日子可比現在糟糕太多。
「無論如何得繼續練棍!」
看到雪已經停,他走到院子中央,從兵器架上取下鐵棍,把貂皮羽絨服的腰帶勒緊後,不做猶豫就揮打起來鐵棍來。
這兩個月,他一直在努力提升棍術,奈何進步不大,這讓他很是鬱悶。
鬱悶歸鬱悶,但練功可不能耽誤。
「麒麟升天!」
「爆!」
只見他站直着身子,大喝一聲,單手向前一揮,使的招式是掃棍,所謂『掃棍』就是其動作和掃地如出一轍,棍梢在腰部以下水平掄擺,或儘量以棍梢貼地,棍身傾斜掄擺為掃。這一招是攻擊對手的下盤。
棍氣貼着地面一掃過去,『呼』的一下,雪塊四濺,頓時他的頭髮,眉毛,衣服上全粘着雪粒。但他知道這樣的物理反應並不算什麼。
因為就算一個沒有功力的人像他一樣用棍往地面一揮,也會雪塊到處飛濺。
曾福失落的收回氣,他真想把兵器給扔到地上,依然還是老問題,沒有曝氣成功。「怎麼跟在普陀山練『旋風腿』一樣?又卡住了!難道我也不是一個使用兵器的料?奶奶的!」
空氣中傳來李猴子的聲音:「丹田氣下快了,跟頭頂氣沒有遇上,自然爆不了氣,你得均勻呼吸,肚臍眼下的丹田氣同時下,兩氣相遇大叫一聲『爆』再揮棍。。。。。。太過着急沒用,得循序漸進。」
這指導聲似曾相識,幾乎跟在普陀山馬七教誨的一模一樣,只是馬七的口氣會是責罵訓斥,而李猴子的聲音則溫和帶着鼓勵。
因為確實練功沒有進步,這溫和的指導聲還是沒有能夠把曾福愁眉苦臉的表情給抹去掉:「知道了叔叔。」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只能接着來,心無雜念,想着動作要領:「麒麟升天,爆!」這一次他憋足了勁,瞬間高高跳起,一記劈棍迅猛有力,整個棍身向前狠狠砸去。
鐵棍劃破空氣,發出『呼』的一聲,剎那間形成的氣浪將地上的積雪掀起,形成霧團,白氣,在曾福周圍仿佛天女散花。
「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啊?哎。。。」他除了嘆氣,還真沒有其他辦法,失落用手拍去肩膀上,衣服上和豹皮帽子上粘住的雪塊。
看到曾福練功遇到瓶頸,李猴子心裏也不好受,他知道修煉武功是需要天賦的,有的人是天才,一點就通,一練就會,有的人心智愚鈍,腦子不開竅,就很難頓悟。
曾福的資歷確實普通。
李猴子從廂房走向院子只能再一次做示範,雖然這樣的示範已經做了無數次:「鐵棍給我。」他確實很有耐心,主要是不忍心罵大哥的兒子。
這一刻,曾福心裏那叫一個憋屈,以前練功沒有進步,被馬七責罵時,心裏自嘲的『呵呵』兩句,也就過去,頂多再弄一頓好吃的堵住師父的嘴。
而面對這個三叔,他則是另一種心裏狀態,人家一次次教你,還不生氣?這讓曾福有些無地自容。
他把鐵棍拋過去,李猴子順手接住。
「你看好了哦。」
「爆!」
李猴子大喝一聲,雙手持棍,向地面一戳擊。大招『麒麟升天』其中一式的『蜻蜓點水』,完美的施展出來。
轟~
一瞬間,整個院子中央地面上的積雪全部被氣浪震飛到半空,從遠處看着府邸,如同一朵巨大霧白色的蘑菇雲從地面升起,還高出建築物的最高點。
原本院子地面被積雪掩蓋的大理石地板,頓時一覽無餘呈現,上面濕漉漉的水痕,仿佛只是在下雨,而不是在下雪。
一旁的曾福此時整個身體已經被雪塊包裹起來,像一個站着的雪人,他用力一抖,將帽子上的,臉上的,衣服褲子上的白色結晶全部抖落,來不及抖落剩餘結晶,心裏已經由衷的羨慕:這才叫必殺技啊!我剛才那兩下子是什麼玩意?
李猴子將鐵棍遞給曾福,示意對方接着爆氣,曾福卻將兵器放回兵器架。
沒等李猴子開口,曾福說道:「我想到街上走走。」他很清楚知道:找不到自己真正不能爆氣原因,再接着練應該也是一樣的效果。
要是剛來京口的那幾天,李猴子演示一次,曾福是會照着練習十次,二十次,今天已經在這個院子裏修煉了連個月。
他有些恨自己愚鈍,實在不想自欺欺人,繼續練,不僅自己難受,叔叔心裏也會嘆息。嘀咕:曝氣怎麼這麼難呢?
一個人要是睡眠不好,情緒很容易受影響,不過曾福可不敢在李猴子面前發脾氣,爆不了氣都是自身的問題。
雖然這個三叔不會責罵他,但他也不能一次次讓別人心裏失望,索性決定今天練習棍法到此為止,實在是沒有勇氣在丟人現眼。
所謂『爆氣』:米國拳王泰森對着一頭牛的腦袋猛擊一拳,牛會昏厥甚至死去,泰森這一拳只是自身蠻力,蠻力的威力大小取決於個人的肌肉力量和骨骼大小。一拳將牛打死,頂多也就三百公斤的力。
功夫巨星李小龍,奮力一踢,把鐵板踢斷,也不過一千五百公斤的力。
無論是泰森還是李小龍,只是肌肉力量的爆發,他們都沒有用氣,都沒有『爆氣』。
『爆氣』能夠將肌肉力量覺醒十倍,甚至二十倍。
因此,不能『爆氣』曾福鬱悶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現在要去街上走走?」李猴子沒有反應過來曾福是何意?只是遲疑一下就說道:「也罷,去走走也好。」他是不會強迫曾福一定每天都要練功,強扭的瓜不甜,練不下去,硬練起來也不會起效果。
曾福低着頭往府邸大門走去,從院子到大門,也沒幾步路,但腳步沉重,他感覺距離很遠。
「別去太久了,今天是冬至,等下子回來吃餃子!」李猴子看着年輕人落寞的身影喊道,他心裏也在琢磨:曾福為什麼就爆不了氣呢?不由聯想自己年輕時練功的過程,似乎也出現類似問題。
曾福想應答回話,卻沒有發出聲音來,很快他就出了大門口。喃喃:「今天冬至?」
冬至是京口地區民間一個大節日,有「小過年」之俗稱。族人聚在一起吃飯,吃餃子,吃飯前還有祭祀,小供桌,擺上一些酒、水果,豬肉等,祭奠家中故去的老人。
曾福才下台階,門口兩旁的石獅子邊上,呼的一下跑來兩個小腦袋,兩小腦袋來到他跟前抬頭仰望着他。
「哥哥,哥哥,你出門去哪裏呀?」嬌滴滴的聲音,宛如鈴音一般。:「我們一起堆雪人好嗎?」
「哎呦喂!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傢伙呀,在門口乾嘛呢?」曾福一手一個,將大寶和小寶抱了起來,看到天真無邪的兩張笑臉,他立刻被感染,鬱悶心情一掃而光。
平日裏曾福經常陪着這兩小孩玩耍:「我說你們也不冷嗎?」那紅撲撲凍紅的小臉蛋讓人憐憫。他親了一口大寶的臉蛋,又扭頭親了小寶一口。
被親,兩小孩在他懷裏咯咯笑了起來。「哈哈哈~」
「哥哥剛才你怎麼愁眉不展的?你今天不練功了呀。」大寶已經六歲,已經會察言觀色,她居然鄒着小眉頭問。
「愁眉不展?」曾福一愣,心想:這小丫頭居然會說成語?趕緊臉上透着笑,他可不想和孩子們板着臉:「哥哥練功不能爆氣,所以愁眉不展呀。」在笑容燦爛的大寶面前他願意實話實說。
「哥哥你出門去哪裏?和小寶一起堆雪人吧?」小寶又說了一遍。
曾福想了想,道:「行,堆雪人。」
「喔,太好了。」
「堆雪人了喔。」
大寶和小寶使勁一掙脫,從曾福懷裏跳到地上。兩人直接跑到府邸大門前的空地上,蹲下小身子,堆起雪塊來。
曾福走過去加入,在他這個成年人的幫助下,很快一個看似胖嘟嘟的毛坯雛形雪人,就在地面上佇立起來,他叫來傭人,讓傭人去廚房找來兩顆蘋果和一根長條胡蘿蔔。
蘋果用作雪人的眼睛,紅蘿蔔當作雪人的鼻子,模樣雖然不是那麼入木三分,但孩子們圍着它歡快唱着,跳着。
曾福臉上透着笑,真心誠意的笑,這一刻他和孩子們一起快樂,暫時把練功沒有進步的煩憂拋之腦後。
陽光照着雪地上,閃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