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翌日。
有了容恆帶來的消息,所有的事都理所當然地往後發展了。
蘇紫染不必再費心打探消息,節省了不少時間,直接兵分兩路,分別埋伏在容恆最終確定的那兩條路線上。
一棵棵參天古樹後面,黑衣人影拱動,手中緊握的刀劍閃着森森寒光,隨時準備出擊。
蘇紫染站在最前方,等了許久,太陽都已經快落山卻還是不見人來,便揚了揚手:「都在這兒好好守着,若是他們出現,就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是!」眾人異口同聲地高聲應答。
她持劍匆匆而去,策馬奔騰,用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才趕到另一處潛伏之地。
雖然剛才那般與眾人吩咐,可她卻幾乎認定在這裏能見到官兵的身影,熟料,意料中的場面依舊沒有出現,她的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為首之人見是她來,恭敬行禮:「家主!」
「還沒等到?」
那人點了點頭,遲疑着道:「屬下等人已經在此處等了一整日,這片林子很深,對於官兵來說並不安全,到了這時候還沒來,會不會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可蘇紫染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意思?其=一=本~讀=小說=ybdu實她心裏也有些擔憂,可因為是容恆給她的消息,她先前並無任何懷疑,現在想來,事情卻實在蹊蹺……
斂了斂眸,沉吟片刻,她神色驀地一凜,大聲道:「所有人跟我走!」
底下的人皆是一片茫然,家主吩咐他們在這裏守了一整天,任務還沒有完成,此刻卻又臉色突變,忽然要他們離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心中雖然不解,眾人的動作卻是沒有半分猶豫,一個個緊跟在她身後,半步不落。
蘇紫染走在最前端,腦中無數遍回放着容恆給她看過那三條路線中最終被他否定的那一條,心中又是急迫又是憤然,急的是怕萬一齊正中率領官兵走得太快,錯過了最有利於她出手的時機,怒的是容恆竟然騙了她!
枉她以為容恆是信她的,枉她還真心實意地感謝他,結果到頭來,只有她像個傻子一樣相信他說的每句話,而他,卻在這種關鍵的時候騙了她。或許他只是臨時起意,因為到最後他還是沒有絲毫遮掩地讓她看到了第三條路,可也就是仗着她的信任,他才敢這麼做吧?
無論如何,他確確實實辜負了她的信任!
身後跟着的人見她雙拳緊握,指節發白,臉色又極為難看,不由有些擔憂:「家主,你沒事吧?」
她的雙手猛地攥得更緊,旋即又鬆開,唇角微微一抿:「沒事,讓後面的人快跟上!」
夕陽餘暉淡淡投灑,寬敞明坦的大道之上,馬蹄聲噠噠作響,官兵神色凜然、步伐整齊。聲勢浩大的陣容威嚴肅穆,一道道重疊的人影映在一旁險峻的山石上,竟顯出幾分詭異的姿態。
齊正中眼皮突突地跳了幾下,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若隱若現,以往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卻沒有一次讓他感到這麼焦躁不安的!
他振臂高呼:「動作快點,爭取在太陽下山之前離開這裏。」
話音剛落,突然湧出大隊黑衣人擋住他們的前路,讓他們不得不停下應對。
正是匆匆趕上的蘇紫染一行人!
「何人擋路?」齊正中蹙眉沉目,手中寶劍已隱隱有出鞘的架勢,「此乃朝廷人馬,諸位若是識相的,就速速離開,本官可以不追究你們此刻無心冒犯之失!」
蘇紫染冷冷一笑,雖是戴着黑巾,眸中冷芒卻是分毫不減:「既然落草為寇,就註定了與朝廷為敵,難道我們會怕你這魚肉百姓的狗官不成?」
齊正中臉色一變:「大膽狂徒,先是在此阻攔朝廷軍隊,現在又膽敢辱罵朝廷命官,看來本官今日饒你不得!」他動作凌厲地拔出寶劍,金色的光線射下,刺眼的鋒芒霎時顯露,「來人啊,都給我上!」
蘇紫染第一個沖了出去,不忘對身後眾人吩咐:「按照原計劃執行!」
兩方開打,都是真刀真槍地幹上了,蘇家軍訓練有素,可朝廷押送軍需的官兵也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所以此刻打起來不免耗時耗力。
原本的計劃是在不傷害這些官兵的情況下搶走軍需物資,過後再以「物資殘次」之名還回去。可現在,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像齊正中這麼不要臉的,就算她到時候證據齊全,說不定也會被他抵賴,還不如此刻直接讓在場所有的官兵做個見證!
原本已經拿在手中的迷藥煙霧彈又被她收了回去,大聲高呼:「去砍那些箱子!」
齊正中臉色大變:「保護軍需,千萬別讓他們得逞!」
可蘇家軍畢竟是練過武的,很多方面都比朝廷軍隊更勝一籌,雖然沒法在不傷害眾人的情況下取勝,想要脫身卻是綽綽有餘,此刻得了命令,便想盡辦法甩開與自己打鬥的官兵,飛身去砍那些裝滿軍需的箱子。
手起刀落,一聲聲悶悶的木材斷裂聲響起,隨即是銀晃晃的刀劍從車上掉落,伴隨着清脆的刀劍碰撞聲,。
齊正中臉都青了,急聲大呼:「給本官殺光這些歹人!」
蘇紫染勾了勾唇,立刻裝作過去查探的樣子,粗粗地將地上所有的刀劍軍靴掃了一遍,喝退眾人:「都給我停下,今日這些東西,我們不要了!」
眾人皆是一怔。
就連朝廷的官兵也不由愣了幾秒,一個個果然就停下了手中動作。
「告訴你們,你們都被這喪盡天良的狗官齊正中給騙了!這些軍需根本就是被他掉包的殘次品,哪怕我們落草為寇,也不屑搶這種東西來禍害自己的兄弟!」
齊正中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瘋狂地怒吼:「別聽她胡言亂語,給我殺了他們,都給我殺!」
蘇紫染凌厲地掃了他一眼,再度揚手示意蘇家軍:「全部撤退!」
原地,大多數的官兵根本沒有阻攔的動作,神色各異地站在那裏,有的呆若木雞,有的憤然而視。
齊正中想盡一切辦法壓下此事,可越是如此,消息就越是不脛而走。他甚至懷疑那群山賊根本是他在朝中的仇家故意派來的,否則怎麼可能如此有目的性地把事情捅了出來就走了?哪怕那些軍需之中摻了次品,可是為了掩人耳目,他並沒有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掉包,而是良莠各佔一半,他們就捨得什麼都不要了?
如是想着,他決定先避避風頭,讓官兵拾了軍需再度裝車往邊關送去,同時做好準備將東西全都換回來。
可冥冥之中似乎總有一股阻力,他的人根本無法靠近這支軍隊,更別說是換東西了!
第二天一大早,這件事就在京城之中傳得街知巷聞,甚至鬧上了朝堂。
景帝震怒,派人即刻追回齊正中,徹查此事。
輿論壓力之下,根本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站出來為齊家說話,就連齊山也只能大喊「冤枉」,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齊正中最終還是被帶了回來,且一回來就傳進了宮裏。
御書房中,景帝全身上下散着一股冷然的氣息,雙目如炬地看着跪在地上拼命磕頭的人,一言不發。
齊正中一口一個「冤枉」,磕得額上已是紅腫一片,卻不見景帝與他說半句話。
「皇上,他們一定是蓄意誣陷老臣啊!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巧出現了一群什麼都不要的劫匪?」
景帝怒得拍案而起,終於開口吼道:「難道他們有通天的本事不成,竟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換走了朕交給你的軍需?」
齊正中臉色發白,抖如糠篩,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滴落下來,他卻顫抖着不敢動彈一下:「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老臣……老臣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可此事老臣確實不知啊!求皇上看在老臣這些年來忠心耿耿的份上,相信老臣這一回吧!」
「要朕相信你,你就要拿出確實的證據來!」景帝橫眉冷目,臉色依舊難看,怒火卻已經被他收斂起來,「此時此刻你還能見到朕,就是因為朕念着你為官多年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可是結果卻讓朕失望透頂!踏進這房間那麼久,你甚至連半點有力的證據也拿不出來!」
「皇上息怒,老臣……老臣冤枉啊……」
景帝的眉頭擰得更深,一聽到「冤枉」二字就覺煩躁,自他登基以來,在這御書房中喊冤的還少麼,可到頭來真正冤枉的又有幾個?
思及此,他冷冷一哼:「此事朕已經移交大理寺處理,如若你真是冤枉,朕相信他們也不會草菅人命!」
齊正中剎那間面如金紙。
睿王府,清風居。
叩擊門扉,夕暄糾結半響,終於還是決定稟告:「王妃,府外有人求見。」
其實她之所以不說是誰,還是存着私心,希望王妃能像往常一樣,誰也不見,直接就回了她!
可房門卻是「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蘇紫染原本在房中料理手背上的傷口,這還是幾日前與齊正中打鬥時留下的,也不知道他那劍上到底沾了什麼,小小一道傷口竟然這麼久也不見痊癒。
聽了夕暄的話便覺奇怪,竟會有人來王府找她?
「是誰?」
夕暄抿了抿唇,眼神閃爍,最後像是豁出去了一樣,大聲道:「是容恆容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