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認識他?」護衛踢了腳蜷縮在一旁的少年。
「不認識。」蘇沫道:「不過看着可憐罷了。這孩子,到底是犯了什麼事情?」
「小姐,這東西可不值得同情,他設局訛我們爺的銀子。」那護衛憤恨道:「小小年紀一肚子壞水,發現了竟然還敢跑。」
那少年本來以為這回就是不被打死也要丟了半條命,一見竟然有人出來替他求情,幾乎是看見了希望一般,掙扎着連滾帶爬的到了洛芊芊身邊,解釋道:「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騙錢,我娘快病死了,大夫不肯賒藥給我,我我只是想弄點銀子給我娘抓藥,真的,我不騙人」
「哪個騙子被抓了,不是這麼說?」護衛根本不信:「給我抓了送到衙門去,好好地讓他知道,以後出門要帶着眼睛,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
「小姐,求你讓我給娘親抓了藥,然後,然後再抓我走吧。」少年不是什麼硬漢子,也不知道是痛還是傷心,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蘇沫嘆了口氣,道:「你騙錢,真的是給母親抓藥?」
「是真的,不敢騙小姐。」少年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
「那我姑且信你一次。」蘇沫道:「這位大哥,他騙了你們爺多少銀子?」
「銀子倒是不多,十兩。」護院似乎並不將這錢放在眼裏。只是有些意外,這種麻煩的事情,旁人都是躲也躲不及的。竟然會有人管。
蘇沫笑了笑:「那您看這樣行麼,他騙的銀子,我來幫他賠,但並不是放了他。我叫兩個小廝跟他一起,看看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是母親病重等着救命,那請你們爺網開一面,念他一面孝心。就饒了他一回。若他說的是假話,只是為了吃喝玩樂。我就將他送去衙門,該如何懲治,就如何懲治。」
這事情若是不碰着,那也就罷了。蘇沫並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但既然碰着了,也沒法子當做沒看見,由着一個半大孩子在自己面前被打死。但蘇沫不是個沒有原則不分是非的人,也沒有見人就救的心腸。
如果這少年說的是事實,那麼就是情有可原,蘇沫可以伸手拉他一把。對蘇沫來說,百十兩銀子罷了,不值什麼,舉手之勞。但對對方來說。可能是兩條人命。
但如果這少年只是個騙子,那麼就應該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就算罪不至死,也要得到應有的懲罰。不是求饒哭兩嗓子,就能當做什麼都沒做過得。
蘇沫的話說完,那護衛臉上現出了點為難的神色,還沒說話,只聽見有人拍了兩下掌,從巷子裏慢慢的走了出來。
看到這個人。蘇沫真的有些後悔走了這條路。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嵊州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嘉恩候慕容寒。這少年也是倒霉。偏偏挑了這麼一個惹不起的人去得罪。
「二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慕容寒依舊是一副風度翩翩,溫文有禮的樣子。
但是無論此時的慕容寒是多麼英俊瀟灑,多麼的溫和有禮,他在蘇沫的眼裏,也依舊是個人渣,是個恨不得讓他去死的仇人。
那一瞬間的神色是不能騙人的,也隱藏不住,即便蘇沫很快的調整了表情,逼着自己心平氣和下來,慕容寒也還是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厭倦。
想他慕容寒要身份有身份,要長相有長相,要錢財有錢財,是嵊州城當之無愧的青年才俊,無可相比。他還從來沒有見到哪一個女人對自己如此的厭惡,而且,他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曾經得罪過蘇沫,在他面前留下過壞的印象。
「原來是嘉恩候。」蘇沫收斂了一下心情,淡淡的道:「這孩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騙你的錢。不過嘉恩候何等尊貴的身份,希望不要跟他一般見識,略加懲罰也就罷了,留他一條活路。」
慕容寒看着蘇沫臉上那種幾乎隱藏不住的厭惡,一笑:「二小姐都開了。,這個面子我還能不給嗎?梅十。」
「是。」剛才和蘇沫說話的那護衛恭敬道:「侯爺有什麼吩咐?」
「你跟着這少年去醫館,看看他說的是不是實話。要是實話,就給他些銀子讓他買藥渡日,再給他把傷治了。」慕容寒道:「若是騙人的,就送去衙門。依律法判處,該如何,就如何。」
「是。」梅十應着,將那孩子從地上拉了起來,那孩子這會兒倒是有眼力勁兒了,一個勁的謝謝慕容寒,又再謝謝蘇沫。
慕容寒笑笑,並不放在眼裏,轉對蘇沫道:「如此處理,二小姐可還滿意。」
蘇沫點了點頭:「侯爺心善,自有好報。天色已晚,我先告辭了。」
蘇沫這一聲自有好報是句好話,但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竟然有種詛咒的感覺。而且見少年的事情解決了,她是半句話也不想再多同慕容寒寒暄,立刻便想離開。
慕容寒摸了摸下巴,伸手一攔:「二小姐留步。」
蘇沫無奈的停下腳步:「侯爺還有什麼事情?」
「二小姐,我是不是曾經得罪過你?」這個問題慕容寒其實已經想過一次了,但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原因來:「我總覺得二小姐對我的態度和旁人有些不同,因此想着,是不是曾經有什麼無意之舉令二小姐不滿,才會如此。二小姐不妨說出來,或許是個誤會,也好容我解釋。」
慕容寒雖然知道自己如今介入了蘇恆一事,可能會叫蘇沫不高興。但蘇沫討厭他並不是這一次的事情,而是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甚至於在定親前突生重病的事情,似乎也是另有隱情。
慕容寒實在是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蘇沫這樣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見都不曾見過,何來得罪之說呢。何況他在外面的形象一貫保持的極好,不應該有什麼負面的消息被蘇沫知道。
蘇沫看着一臉真誠的慕容寒,無法對他說,我們之間不是誤會,我說不出你哪裏不好,是因為你哪裏都不好。除了這一副皮相,你的血是黑的心是冷的,如果有機會,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然後也丟在大雪的夜裏,讓你嘗一嘗那是什麼樣的滋味。
那些對她來說即久遠又還在眼前的畫面和記憶一陣陣的涌了上來,蘇沫閉了閉眼,逼自己露出點微笑:「侯爺多心了,只是姐姐是侯爺的妾侍,我自然是要和侯爺保持距離的。免得有人說閒話,不但於你於我都不好,府里的二夫人若是知道了,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多少還算是光冕堂皇,姐夫和小姨子,是一定要避嫌的。其實跟慕容寒走近一些,叫他冷落蘇辛,這是打擊蘇辛甚至打擊王慧的一個極好辦法,但絕不是蘇沫會用的辦法。
她寧可多費些時間多費些精力,也絕不想和慕容寒扯上半點關係。這男人就像是洪水猛獸,毒瘡毒蛇,叫她連看也不想看一眼。
蘇沫這麼說了,慕容寒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讓開些,目送她上轎。
夜色已經有些低沉了,慕容寒站在巷口,看着晃晃悠悠的轎子消失在街的盡頭,久久沒有說話。
「侯爺。」慕容寒身邊一個親信道:「侯爺,您是不是對這蘇二小姐有興趣?」
看來這親信是常年跟在慕容寒身邊的,對他的想法瞭若指掌,也什麼話都敢說。
慕容寒這才收回了視線,笑了笑:「真沒想到,蘇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天差地別。蘇辛就是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一無是處,可這蘇沫,卻叫人刮目相看。」
「確實如此。」親信道:「路遇不平,即能挺身而出,又不是單純的心善,能分是非。說話也有條有理,不卑不亢,這蘇二小姐,比她姐姐可強的多了。」
「恩,確實強得多。」慕容寒臉上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還有些遺憾:「可惜啊,現在進門的是蘇辛而不是蘇沫。」
「這有什麼可惜的。」親信笑的猥褻道:「侯爺若是喜歡,再將蘇沫也娶進府就是,姐妹倆一起,別有一番滋味。」
慕容寒目光沉沉的:「強扭的瓜不甜,你看着蘇沫的樣子,想讓她心甘情願的跟我,怕是不易。而且她是蘇府的嫡女,蘇家雖然不是做官的,但有錢自然不肯屈就。那一個女兒嫁我做妾已經是因着約定無法,再嫁一個,蘇晟也不會願意的。」
「這個侯爺請放心。」親信笑的更是猥褻:「若是讓蘇晟開口嫁女兒,他自然是不願意的。但若是蘇二小姐哭着喊着要嫁,或者,非嫁不可呢?交給小的去辦,保證不出三天,蘇晟就得求着侯爺娶他的女兒。」
慕容寒看了親信一眼:「好,那就交給你了,蘇沫與蘇辛不同,我要她心甘情願的,最好,是心懷感激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