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二小姐這麼說,看來是認可的。」慕容寒深知做人之道,大方擺手:「這件事情蘇辛是主謀,即使是蘇家的大小姐,也少不得要按我侯府的規矩處置了,不然的話,日後難以服眾。至於其他人,我也不想多傷無辜,這杏兒既然曾承二小姐的情,不如就交由二小姐懲教,讓她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說着,慕容寒側頭看了看站在後面的手下,那人連忙從懷裏拿出張紙遞了過來。
「這是杏兒的賣身契。」慕容寒道:「我從蘇辛手裏拿來的,就一起交給二小姐了。」
蘇沫點了點頭,翠楓上前一步接了過去。杏兒直到此時,終於再忍不住顫抖着哭着伏在了地上。
賣身契拿了回來,她就自由了。再不要給誰做下人,被人想打便打,想罵便罵。
蘇沫低頭看了看,轉頭吩咐:「帶杏兒下去教教她規矩,既然侯爺仁慈,也不能讓侯爺失望。」
「是。」翠秀應着,揮手喊兩兩個丫頭,一左一右將杏兒扶着出去了。
救下杏兒,蘇沫也算是又做了一件事,笑了笑起身:「侯爺為了個丫頭還跑了一趟,真是慈悲心腸。如今人已經送來,侯爺想必日理萬機,我就不留您了,您慢走。」
翠楓嘴角抽了抽,蘇沫送客還真是送的乾脆利落。連留人多說兩句話的打算都沒有。
慕容寒卻並不多意外,蘇沫對他拒之千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感覺也很陌生,但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似乎被討厭着討厭着,也就習慣了。
「還有一件事。」慕容寒一點兒也沒受蘇沫送客的影響,自顧自的道:「關於府上的大小姐,我想也應該交代一聲。」
「這可不用向我交代。」蘇沫截斷慕容寒的話道:「如今府里有些亂,管事情的是蘇府的二姨太穆尋芳,位子上是二夫人王慧,哦,還有三少爺蘇恆,反正怎麼也輪不到我,侯爺跟我說了,反倒是讓我難做人了。」
翠楓腦中一亮,插嘴道:「侯爺,按理這兒沒奴婢說話的份,但奴婢忍不住要說一句,昨晚上您讓府里的嬤嬤來找咱們小姐,跟咱們小姐說府里出事了。」
「恩,不錯。」慕容寒點了點頭,有些疑惑:「有什麼不妥嗎?」
「翠楓。」蘇沫低聲斥道:「不需多嘴。」
「是。」翠楓被罵了,委委屈屈的低了頭退開一步。
雖然翠楓話沒說完,但慕容寒猜也猜出昨晚上是出了什麼事了。他讓嬤嬤第一時間來將事情告訴蘇沫,也是有着討好的意思,想讓蘇沫開心開心,卻沒想到,可能好心辦壞事,反倒是連累了蘇沫。
「二小姐。」慕容寒追問了一句:「昨晚上,到底出了什麼事。若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二小姐費神,那就……」
「並沒有什麼事情。」蘇沫打斷了慕容寒的話,淡淡道:「不過是二夫人對我有一些誤會罷了,已經處理好了,與侯爺沒有關係,侯爺不必多心。」
昨晚上雖然說出了事情,但是要說誰吃虧,那不用說是王慧。蘇沫還真不放在心上,她和慕容寒又不是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對他說這些有什麼意思,難不成想叫他安慰哄上幾句不成?
慕容寒點了點頭:「無事便好。」說着,沉默了下:「二小姐,我知道這要求有些唐突,但是,我想請二小姐讓下人退下,我有事情要單獨和二小姐說。」
「什麼事要讓下人退下?」蘇沫不由的皺了眉:「侯爺,這……於理不合吧?」
孤男寡女的,見面也就罷了。但是將下人都退下,單獨見面,可就說不清了。
「確實是於理不合。」慕容寒嘆一口氣,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不應該,但還是道:「但確實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能讓外人知道。我知道二小姐也不是墨守成規之人,還望……能夠諒解。」
蘇沫沉了了片刻,果斷抬了抬手:「你們都出去。」
慕容寒這人她了解,雖然不是個十足的正經人,但也有正經的時候。比如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會將事情說得非常嚴重,然後等下人都退下了,蘇沫的心也懸着了之後,慢慢悠悠的說,在下將下人屏退,其實,是為了請二小姐去遊園賞花之類。
慕容寒一貫非常明白在什麼時候做什麼,會叫別人如何看待。他在蘇沫心中沒有好印象,只有說正事的時候,蘇沫的態度才會緩和一些,若是擺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來,他也知道蘇沫不吃這套,除了讓她更覺得厭煩之外,不會有其他任何的用處。
「小姐。」翠楓還有些不願意,低聲道:「不太好吧。」
「去吧,在門口守着。」蘇沫道:「侯爺不是孟浪的人,他既然這麼說,一定是有正經事情。不要誤事。」
蘇沫這麼說了,翠楓也不好再堅持。應了聲是,便帶了一行丫鬟都退了出去。
慕容寒嘆了口氣,轉頭對自己手下道:「你們也出去,守着門口。」
「是。」慕容寒身後人高馬大的幾個下人應着,也退了出去。
蘇沫也不知怎麼的莫名的有些緊張,慕容寒這如果不是無聊之極,那麼就是真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而他能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和現在的政局有關。
「好了。」蘇沫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強自鎮定:「現在沒有旁人在了,無論有什麼事情,侯爺都可以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慕容寒正色道:「我對二小姐的心意,上次已經明說了,想來二小姐還記得。」
蘇沫點了點頭,記得自然記得,但那又如何?難道他今日將下人都屏退,是為了再告白一回?
「我對小姐心意,一直不曾改變。」慕容寒苦笑一下:「當然我知道小姐的拒絕也一定從未改變,小姐有良人相伴,我並不敢強求什麼。」
慕容寒的話說的很誠懇,蘇沫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什麼。
上一世的慕容寒用幾分溫言軟語換了自己的痴心一片,而這一世,他的一顆真心一片真情,甚至換不到自己的一言半句。時移世易,兩相對比,實在是叫人感慨的很。
「二小姐可能不知道,最近發生了許多事情。」慕容寒頓了頓:「這事情我不方便詳細的告訴你,但是嵊州城可能有大事情要發生,蘇家……可能也會受到牽連。為了二小姐的安全,所以,我想請二小姐假裝和我成婚。」
「……」蘇沫只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無言以對了半響,勉強扯了扯嘴角:「侯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慕容寒自己似乎也覺得這話有點叫人不能接受,猶豫了下才道:「我知道這提議實在是叫人接受不了,但我實在是為了二小姐的安危,無奈之下才有這提議。二小姐儘管放心,這婚事只是個幌子,掩人耳目罷了,二小姐住到我府上去之後,我一定會對二小姐以禮相待,絕不逾矩半分。等事情平定,二小姐無論想去何處,自來自往,我沒有半點阻攔。」
慕容寒說的誠心誠意,蘇沫卻在心裏咯噔了一下。
慕容寒不會莫名其妙的提出這樣一件事情,他這麼說,難道是嵊州城要出什麼大事了?而這事不用說,一定和京城裏兩派皇子之爭脫不了干係。
莫非,是二皇子要動手了?
「侯爺。」蘇沫放下茶杯,緩緩的道:「無論是真是假,婚嫁一事非同小可,沒有這麼貿然的道理。更何況,我雖然還未訂婚,但已經和人有了約定。所以侯爺這個要求,我實在是無法答應。」
蘇沫這答案慕容寒一點兒也不意外,別說蘇沫一貫的看他不順眼,便是真的心儀與他的女子,也不可能這麼貿然的答應一個男子的求婚。無論真的假的,都不是可以兒戲的事情。
「我也知道這事情確實是為難二小姐了。」慕容寒眉頭緊緊的皺着:「只是……」
蘇沫抬了抬手:「我相信侯爺不是信口開河的人,說出這話,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不知這原因,能不能告知與我。」
這突忽其來的求婚,總得有個原因吧,蘇沫的眼神也很真誠,這要求,半點也不過分。
可慕容寒還是毫不猶豫的搖了頭:「抱歉,二小姐,這事情真的不能說。只是請你相信,我是為了你好。說起來,是有些可笑……」慕容寒輕輕笑了笑,笑容中卻有些自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上輩子欠了二小姐什麼。即便二小姐對我一直不假顏色,我卻依舊想對二小姐好。哪怕是心裏明白,即使我低二小姐再好,二小姐也未必會多看我一眼。」
「侯爺說笑了。」蘇沫再也克制不住的起了身:「什麼上輩子下輩子,人有時連這輩子的事情都記得不真切,哪裏能記得上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