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姑娘有所不知,走火入魔之人最忌憚真氣外泄,可眉心正是全身真氣匯點,向姑娘誤打誤撞的那一簪子使得冷幽珏真氣潰散,這一次,他必定在劫難逃!」
原來是這樣!
向晚看向空中二人,雙眸有些發怔,「你也說了冷幽珏行蹤鬼魅,那你們是如何發現我們的?」
秦朝陽也看了空中一眼道,「姑娘被抓之後,王爺便派人全力追查,雖然沒有確定具體的位置,但是我們的人已經查到了木耳山,而就在今早,有人看到山下停了馬車,便迅速回來報告給王爺,王爺當即從宮裏趕了回來。本文由。。首發其實就算沒有向姑娘那一簪子,王爺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務必擒下冷幽珏,只是因為向姑娘,這件事情便容易多了罷了。」
他話音落,身後忽而傳來巨大的聲響,向晚回過頭去,正見了冷幽珏披散着頭髮人從空中墜落。她眸光一凝,另一頭,有人一身紫衣從天而降,眉目淡雅,雋永卓絕。
依舊是曾經那個鳳澈,這一刻卻讓人驚為天人。
向晚從未見過他用劍,這一次,他手中握着一把長劍,從空中飛落之時,那劍身隱約還有紫光,直至他整個人降落地面,那紫光這才收了回去。
冷幽珏墜落地面之後便被底下早準備好的大軍揮劍抵住,不能再動,而鳳澈淡淡看了他一眼之後,這才回過身來,看向這邊的向晚。
彼時的向晚還有一隻鞋子不見蹤影,身上沾了些血,渾身上下狼狽不堪。瞧見他看了過來,向晚立刻想往他的方向走。然而才跨出一步,便痛得根本移不開腳步,流血的腳上那份痛感此刻簡直錐心!
她的身形險些跌下去,一旁的秦朝陽下意識扶住她,那邊的鳳澈見狀大步走了過來,一下子將向晚扶住,低頭看了一眼她光着的流血的腳後隱隱蹙了蹙眉,隨即在幾百大軍的目光之下,直接伸出手來打橫將向晚抱了起來,淡淡吩咐一旁的秦朝陽道,「剩下的交給你了。」
秦朝陽立刻領命,「王爺放心。」
鳳澈隨即抱着向晚大步向一旁的迴旋身邊而去,然後帶着向晚直接上了馬,打馬回往三王府。
被他圈在懷中,聞着他身上淡淡的異香,向晚這才回過神來,仿佛還有些不可置信。她一回頭,似有所感的鳳澈低下頭來看了她一眼,微微一頓,似笑非笑,「怎麼了?」
猛然又轉過身去的向晚,心頭被異樣衝刺,到底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鳳澈的目光在她頭頂停留了片刻,隨即專心駕馬。
剛剛的地方離三王府並不遠,所以不過小半刻鐘便回了三王府。管家在門外候着,看見鳳澈和受傷的向晚,急忙迎了上來,正要吩咐幾個下人上前將向晚扶下來的時候,當先下馬的鳳澈忽而向向晚伸出手來。
管家一愣,當即揮開那些下人。而這頭,向晚看了鳳澈的手一眼,有些猶豫,但當觸到鳳澈清澈溫潤的眉眼,她心下一動,隨即大方伸出手來。
鳳澈將她抱了下來,直接抱着她往府里走,而這一回,向晚亦是大了膽,直接便伸手纏住了他的脖子。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完美側臉,聽着他胸膛有力的跳動,向晚終於知道心底的那一絲異樣是因為什麼了。
她微微傾了傾身子,將頭靠在鳳澈肩頭,好似疲累的模樣。
鳳澈低頭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抱着她直接回了她的房間。
向晚一回,意兒便涌了上來,一旁的陶姑姑看到向晚渾身是血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向晚急忙從剛剛柔弱的狀態轉醒,回過頭來看向一旁的意兒安慰道,「意兒乖,不哭,娘只是受了點小傷……」
鳳澈將她放到榻上,聞言看了她一眼,那眼中分明飽含深意,向晚看向他頓時嬉笑着道,「我今兒是不是功勞很大,王爺有沒有打算好好獎賞我?」
鳳澈淡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緊隨着趴在床頭擔心得要哭的意兒,到底是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進了一旁的藥房。
拿了一些藥出來,清兒已經端好了熱水進來,替向晚仔細清理過腳上的傷口。
意兒趴在床頭,也不知向晚是說了什麼話,這會兒倒是不再哭,反而笑得開心的樣子。
陶姑姑看見鳳澈進來,急忙帶了意兒出去玩,鳳澈在門口頓了一瞬,這才走上前來。
清兒看見他手裏的藥,正欲接過,鳳澈淡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清兒一怔,卻是急忙退下。
鳳澈隨即走向向晚,道,「倒真沒見過你這麼沒心沒肺的,明明受了傷,倒是半點難過的樣子都沒有。」
向晚聞言看了腳上已經被清理過的傷口一眼,勾唇笑道,「只是小傷而已,從前沒少受過,不礙事。」
聞言,鳳澈挑了挑眉,「你從前還受過這樣的傷?」
向晚頓時想起來自己說錯了話,她口中所謂的傷是在前世受過的,頓時嘿嘿一笑,「雖然不一樣,但是也總受過傷不是……王爺是要給親自給我包紮傷口嗎?哎呀,真是受寵若驚啊!」
她此刻將腳抬得高高的,方便鳳澈上藥,聞言,鳳澈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看她,忽而就勾唇笑了笑道,「對於你幫本王擒拿了冷幽珏一事,這算作獎勵。」
「……」
本來是一件高興的事兒,頃刻就有點憂傷了,向晚撇嘴看着他,「也就是說,除開這個賞賜之外,我沒有別的賞賜了?」
「難道這個賞賜還不夠?」
向晚嘴角抽了抽,那藥灑在傷口上有些痛,不過對於她而言,完全在忍受範圍內。鳳澈看她不喊也不叫,手上動作未停,快速將她的腳包紮好。
好在只是小傷,並沒有扭到什麼的。向晚看了看被他包紮好的傷口道,「這手藝不錯啊,看來你從前也沒少受過傷吧?」
鳳澈淡淡一笑,「本王從前行軍,戰場上殺敵無數,怎可能沒受過傷?」
「哦……」向晚點了點頭,想想也是。
忽然就見着他突然走上前一步,向晚因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被堵得一愣,正要說話,鳳澈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道:「別動。」
那嗓音沉得好像要什麼似的,向晚頓時心肝兒亂跳,下一秒卻察覺到脖子上有些涼,是藥膏和他指腹拂過的感覺。她頓時嘴角一抽,知道完全是自己想錯了,這幾天被冷幽珏勒過好幾次脖子,想必是留下傷痕了,她自己不知道,別人卻很容易看得到。意識到他只是給她上藥,並不是要那啥,向晚臉上頓時有些熱。
鳳澈好似沒看到她發紅的臉一般淡道,「外傷是小事,內傷只怕還要修養幾天,這幾天你也不用去衙門了,好好在府里休養,待身子好了再去。」
他離開半步,剛剛從他身上傳來的淡香卻似乎還縈繞在鼻端,向晚立刻點頭如搗蒜,翻身往被子裏鑽,背對着他伸出手來揮道:「好了,我知道了,您老退下吧。」
鳳澈挑了挑眉,嘴角卻勾起一絲淡笑,這才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聽到關門的聲音,向晚這才伸手摸向被子中自己溫度還未褪去的臉,只覺要是他再不走,自己真是糗大發了!
男女這些事兒上,向晚未經歷過,也從來不懂,而這會兒的她只如少女情竇初開,向來理智冷靜的人,也難保生出些小心思。
冷幽珏最終是被拿下了,而良貴人和貴妃的死也悉數被查出由他幕後主使,皇帝大怒,本該直接處死,但因近太后壽誕不易殺生,便判了終身幽禁。
雖然最終還是未將五王爺牽扯進來,但無論如何,這件事總算是告一段落,冷幽珏這種罪惡多端的人,這樣的懲罰也是自食其果。
一連在床上躺了三天,向晚完全受不了了,待第四日一大早,她便收拾好自己去衙門了。
張承英早朝還未回來,她便去找了師爺宋生,詢問近幾天有什麼新案子。
師爺一見她回來,倒是高興得很,道,「新案子啊,倒是沒有,這幾天京城風平浪靜的,張大人也是樂得其所,不過你回來了就好了,這下子師爺我就有人說話解悶了。」
向晚看了宋生一眼,嫌棄道,「師爺,我又不是陪你聊天的,我是仵作,驗屍,驗屍才是我的本行!」
宋生樂呵呵的笑了起來道,「驗屍雖是本行,可聊天才是生活啊!缺了生活只一味的驗屍又有什麼興趣?」
向晚隨便翻了一卷卷宗看,聞言咧了咧嘴,「那我還是看資料吧!」
宋生看了她一眼,倒是對她的態度一點也不生氣,聞言,便從旁邊的一個架子上取下來一個袋子遞給她道,「看資料啊,你仵作應該是看驗屍資料才對,來,這裏全是往年一些仵作的驗屍心得,你看一看?」
向晚聞言,倒是打開來看了看,的確是一些往年的驗屍心得,不過這些驗屍心得比起宋慈的《洗冤集錄》還是差了些,向晚翻看了幾頁之後也沒什麼興致,不過眼下也的確沒什麼事情做,她也就耐着性子多翻了幾頁。
其中有一項正是一樁殺人分屍的案子,而這個記錄的仵作倒是心細之人,看這上面的記載,顯然當時是查驗得很仔細,正要問問這是誰的記載,忽然就有捕快在外面敲門道,「宋師爺,有人說在城西多水村發現了一具無頭男屍,特來報案!」
「無頭男屍?」宋生和向晚聞言,面色都是一變。
兩個人急忙出來,向晚看着那捕快問道,「報案之人現在何處?」
不料向晚竟然也在裏面,那捕快聞言急忙道,「回向仵作,人就是大堂!」
向晚聞言,立刻轉身往大堂而去,師爺和捕快隨即也快步跟上前。
來到大堂的時候竟然發現鳳澈和張承英都在。看到鳳澈,向晚下意識腳步一頓,但一想到眼下有案子,立刻又走了過去。
鳳澈看到她果然在這裏,眉目一頓,隨即看着她道,「看來眼下,你想休息也休息不成了。」
堂下就站了那個報案的村民,而看鳳澈和張承英的樣子,顯然已經知道了發生何事。
向晚這幾天也是閒得發慌,她本來就是閒不住的人,聞言,看向一旁的村民道,「怎麼回事?你把發現屍體的經過說一遍。」
「回大人,草民今早去挑水的時候發現井底有名男屍,不止如此,還沒有腦袋,當時我嚇壞了,因為動靜吵到了臨近的村民,大家過來一看,一個個都嚇傻了,我這才想起來報案,趕緊就來了!」
向晚聽得眉頭一蹙,井底男屍,還沒有頭,那這顯然是人為了?
「你發現屍體是什麼時候?」
「大約是辰時一刻左右,我平常都那個點起來,今日是因為昨夜家中無水,當時天太晚沒有去擔,所以這才天剛亮就打算過去。」
如今已是冬日,天亮的晚,辰時一刻恰恰是天亮沒多久,而現在已經快到巳時了,也就是說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
「張大人,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吧!」
張承英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鳳澈,「這件案子看來不是普通的案件,還願王爺也能一同前往!」
鳳澈點了點頭,隨即又看了一眼一旁只着單衣的向晚,對着門外的秦朝陽道,「郊外風大,朝陽,去馬車裏把晚晚的披風取來。」
向晚這才知道,原來鳳澈是回過王府之後聽說她來了衙門特意過來一趟的。
披風是一件淡紫色的,上頭有柔軟的狐毛,特別暖和,而鳳澈今日依舊是一身絳紫,看上去如同情侶,這讓向晚心裏多少有些觸動。
鳳澈給她系好,看了她一眼道,「身體可還受得住?」
向晚沒料到他這會兒居然還記掛着自己的身體,聞言勾唇一笑,「休養了這麼多天,早已好得差不多,王爺不必憂慮。」
鳳澈點了點頭,看了她片刻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因為事態緊急,一行人都沒有乘馬車,外面備了幾匹馬,向晚這才覺得鳳澈的披風真正是起到了大作用!
有捕快載着那報案人走在前面,一行人便跟着他們所指的路,打馬而去。
那位村民口中所說的多水村實在有些遠,就是打馬,也行了小半個時辰。
眾人來到事發地點,便發現村民將那口井圍得水泄不通,聽說是官府來人了,眾人立刻自動散出一條路來,讓他們進來。
向晚走在鳳澈身後,幾人來到井邊果見裏頭浮着一具無頭屍體,屍體全身俱都浮出水面,看來離死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向晚從鳳澈身後上前,看向井中的男屍,屍身已經是高度腫脹,看來裏頭已經**。
向晚抬頭看向鳳澈,淡道,「安排人撈上來吧。」
鳳澈點了點頭,看了張承英一眼,張承英立刻吩咐幾個捕快上前,一起用繩子合力將屍體從井水裏撈出。
撈出的時候才發現屍體身上綁了一塊沉石,也就是說,這屍體還不知道是浸泡了幾天。
一想到幾天來很有可能喝的都是屍水,一眾村民頓時一個個在旁邊吐了起來,而屍體拉上來之後立刻有一股惡臭襲來,再加上那旁邊村民的吐意,使得幾名捕快也沒忍住,一個個也跟着跑到旁邊吐去了。
向晚見此狀況擰了擰眉。
「不知誰家可有炭盆?勞煩借一個來。」
聞言,家住附近的村民中立刻有人應聲,不多會兒,便有炭盆取來,交給了向晚。
向晚將炭盆置於屍體旁邊,從箱子裏取出皂角蒼朮放到炭盆中點燃焚燒,又另取了薑片和口罩。
那口罩是她找了裁縫店的師傅所致,雖不至於遮擋屍臭,但遮着總衛生一些。
戴好口罩,她將薑片交給秦朝陽,讓她給幾人含入口中,這才戴上自己特製的手套,走向了那具無頭男屍。
經過蒼朮皂角的焚燒,那屍臭果然輕了很多,向晚伸出手來,仔細查驗屍體身上的傷口。因為屍體浸泡多時,這給查驗製造了難度,所以便要查驗之人格外仔細。
因為需要驗屍,向晚便讓張承英吩咐那些捕快即刻將村民阻隔開,用人牆阻斷眾人視線,她這才抬起頭看向一旁的幾人道,「腐屍太重,你們誰來給我當助手?」
秦朝陽當先似要走來,鳳澈淡看了他一眼,隨即看向向晚道,「本王來。」
秦朝陽當即道,「王爺,這屍體乃是穢物,您……」
鳳澈淡淡瞥他一眼,「晚晚碰得,本王怎麼碰不得?」
秦朝陽當即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張承英見狀急忙道,「王爺,還是下官來吧!」
「不必了。」鳳澈淡淡掃他一眼,隨即來到向晚身前,「需要本王做什麼?」
向晚神色一頓,隨即道,「箱子裏有口罩,王爺戴上。」
秦朝陽聞言立刻就去箱子裏去了口罩。雖然口罩兩個字幾人第一次聽說,但結合向晚所戴之物以及字面意思,幾人立刻就能理解。
鳳澈接過口罩戴上,到底是身姿樣貌卓絕之人,即便是遮上口罩依舊俊美到讓人挪不開視線。
向晚收回目光,淡道,「幫我一起把他衣服脫了。」
死人穿衣服和脫衣服一樣難,這具屍體已經完全僵硬,又因為在水中飄浮多時,還是男屍,故而極其重,根本不是現在的向晚這副柔弱的身子可以駕馭得了的。
鳳澈點了點頭,和她一起合力將屍體脫光。雖然是一具男屍,向晚一個女子在屍體身上按壓摸索,在鳳澈等人看來雖習以為常,但是那些村民就是另作他想了,紛紛覺得都眼前這女子着實令人詫異。
屍體身上可以看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像是抓痕,有些痕跡深入骨髓,那尖銳的利爪極像是動物所致,但若是動物,屍體絕對不會無頭墜入井中,所以這定然是一起謀殺案無疑。
向晚隨即從秦朝陽送來的箱子中取出解剖刀,開始對屍體解剖。
因為屍體浸泡過,頸脖割斷的地方暫時不能判定出是死前傷還是死後傷,所以向晚只能通過解剖看看他其他的地方有沒有什麼致命傷的地方。
從喉口開始下刀,緊接着是肺、胸腔、肝……一路往下。
一個個割開之後,發現周身這幾個器官都沒有什麼創傷,胃部亦是早已空空如也。向晚解剖完之後才道,「死者大約三十五六歲左右,死於三日前丑時左右,身上可見大小傷口,但均不致命,頭顱被割下,切口整齊,未傷及旁側血管,可見當時的兇器十分鋒利,而且力道拿捏得當,應該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初步斷定,死者是被人割斷頭顱致死,只可惜屍體浸泡在水中多時,除此之外,我找不出更多線索。」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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