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氏這話顯然是得罪人的。當着主人家的面,如此出言不遜,未免太不將主人家放在眼裏了。
    當下不僅周老夫人滿心不快,就是李恪非也是皺了眉頭。唯獨鄭氏,倒是同樣義憤填膺的言道:「嫂子放心,這件事情我定會給你個交代——」
    鄭氏想得很簡單,這件事情是在自己家裏發生的,自然是要給人一個交代的。而且,她是鄭長君的姑姑,若是她不表態,鄭瑜知道了,還不得寒了心?還有就是,她是當家的主母,這件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不是打她的臉麼?所以不管從哪裏,這件事都是要嚴懲不貸,好好追究的。
    自然,此時這兩個人都沒想過鄭長君究竟是做了什麼事情,才會被打成這個樣子。
    此時曇華才驚呼出聲:「怎麼是鄭家大表哥?不是是偷盜的毛賊?」着便是看向方才領頭的那個婆子,皺眉斥道:「怎麼你們竟是連表少爺也是認不得了?」
    這麼一句話,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那婆子身上。尤其是榮氏,雙目幾乎噴出火來,不過看了一眼之後,卻是又看向了鄭氏。那意思十分瞭然——就是要讓鄭氏看着辦,將這件事情處理好。
    鄭氏自然是瞧得分明,不過就是榮氏不這樣,她也肯定是要好好處理的。所以當下鄭氏便是沉了臉色,幾乎是鐵青的面色瞧着那婆子斥道:「你這個豬油蒙了心的糊塗種子!那眼珠子是擺設不成?!,表少爺可是你們打的?毛賊?你倒是會編藉口,我瞧分明是見打錯了人。故意編了藉口糊弄我們!想着瞞天過海!你們這群刁奴,眼底可還有我們這些主子?」
    這麼一通斥罵,已經顯露出了鄭氏的態度。顯然這一次,鄭氏是寧願錯殺也不願意放過了。
    曇華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鄭氏,又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已經慌了手腳的婆子——
    那婆子此時只覺得委屈莫名——她分明是想要討好鄭氏,沒想到這會子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往自己頭上招惹了禍端!不過她也不糊塗。知道若是不辯解,自己若是背了這個罪過,必然是沒有好下場,所以當下急忙開口辯解:「並不是這樣的,還請老夫人聽我解釋才是。」
    此時婆子已經明白,鄭氏這會在怒火中燒的時候,是聽不進去她的辯解的。想要保命。還得找周老夫人和李恪非。天知道,此時這個婆子心頭對曇華非要叫來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的行為是多麼感激!若是周老夫人和李恪非不在……
    自然,或許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不過這個婆子顯然不會想這麼多這麼深。畢竟,此時她現在可謂是自身難保了。
    鄭氏又斥:「巧言令色的東西!你還想開脫罪名不成?!」
    周老夫人面色陰沉的冷哼了一聲,然後凌厲的看了鄭氏一眼。這會子。周老夫人只覺得鄭氏的確是太過張狂了些,更覺得,這段時間的放縱根本是個錯誤!別如今還不確定是不是這個婆子的錯,就是真是這麼回事兒,也不能這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哪裏有自家拆自家的台折損自家的面子的?而且,關係到兩家人的交情,自然無論如何也是要大事化事化了的。
    鄭氏皺了皺眉。有些不情願的閉上了嘴巴。此時她自然是覺得不甘心更是有些惱怒的——只覺得周老夫人是處處壓着自家,不讓自己出頭。又或者,就是不想給她嫂子和哥哥一個交代!
    於是鄭氏便是又看向了李恪非,指望着李恪非能明白。但是李恪非卻只是瞧着周老夫人,一副但憑周老夫人做主的樣子。
    鄭氏當下便是氣了一個仰倒。其實也不怪李恪非,是鄭氏自己太過異想天開了。李恪非從來在內宅的事情上。都是沉默不言的,都是唯周老夫人的話是聽的。就算是別的事情,只要周老夫人一句話,李恪非肯定是毫不猶豫的遵從的!
    曇華看着鄭氏不斷變色的面容,倒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心中更是無比的暢快。自然,看着鄭長君那副狼狽的樣子,她也是覺得快意的,只覺得心口那股子惡氣出了。
    此時所有的丫頭婆子們都是覺察出氣氛不對,誰也不敢多一句,自然也是都垂首立在兩旁。唯恐被人看了去,幾乎恨不得要隱身才好。不然,這件事情一旦沾染在身上,肯定都是沒個好事情的。尤其是有些動了手的人,更是一個勁兒的往後縮了又縮。
    此時巡邏隊的人,每個多少都是有些惶惑不安的。
    鄭長君此時也沒人敢動,所以只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痛呼呻吟。
    榮氏似乎已經失去了冷靜,只顧着尋找打傷了鄭長君的人來出口惡氣,倒是忘記了一件正經事——那就是替鄭長君趕緊找個大夫瞧瞧,再給傷口上藥什麼的。或是抬起來,放在軟榻上。
    榮氏記不得,鄭氏這會子心煩也是想不起,周老夫人和李恪非,也不知道怎麼的也是忘記了。至於曇華麼——那是根本就不想出聲提醒。她倒是巴不得鄭長君多受苦才好。這樣噁心的人,多受苦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總算是還有人想起了這件事情。鄭長海咳嗽一聲,低聲和榮氏道:「母親,當務之急是替哥哥尋個大夫瞧瞧。治療一下傷勢。」
    榮氏頓時才想起,這件事情可是比尋人重要多了,忙不迭的吩咐鄭氏:「妹妹,快,請你們禽城最好的大夫來才行。」一時間又有些懊惱——怎麼剛才沒想起?甚至有有些埋怨鄭氏和李家的人:怎麼一個個都是不提這件事情?
    榮氏看着鄭長君這幅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又是害怕——害怕萬一傷勢嚴重治不好,或是留下什麼毛病……
    鄭氏多少也是有些忐忑的。就是周老夫人,也是眉頭一直沒舒展過。
    不過,周老夫人還記得正事兒,當下又看向那婆子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婆子看了一眼李恪非,又看了一眼鄭氏,又看一眼榮氏,猶豫片刻這才低聲道:「這件事情非同可,還是讓不相干的人退下去吧。」這是這會子這婆子唯一能想到的,討好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的法子了。
    被這麼一提醒,周老夫人倒是想起了這茬了,於是便是揮揮手。於是除了巡邏隊的婆子們,其他的不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兒的人都是退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裏頭倒是清靜了不少。
    曇華自然是不會退出去,反而是走到周老夫人身邊,扶着周老夫人先坐下了,這才又道:「母親父親,還有舅母都坐下再罷。表哥現在也不能動,就只能先這麼着了。」
    眾人這麼一散開,除了鄭長君之外,眾人這才看見,原來地上還跪着一個瑟瑟發抖同樣衣衫不整同樣狼狽的女子。
    李恪非只看了一眼,便是想起了這是曾經和自己有過魚水之歡的女子,是鄭氏身邊的丫頭,便是皺了皺眉:「玉蘭你怎麼也在?」
    那個喚作玉蘭的丫頭卻是抖抖索索的跪在地上,幾乎縮成一團,卻是一個字也不出口了。
    周老夫人看了李恪非一眼,示意他別再問了——這會子,還是先顧着鄭長君比較重要。不然在榮氏看着,成了什麼樣?
    榮氏其實現在對李家,心頭已經是怨氣衝天了。如果不是想着這會子還要靠李家給鄭長君找最好的大夫,以及鄭氏這頭的情面,她早就露了痕跡了。
    鄭長君此時雖然疼痛難忍,可是心頭卻也是十分害怕的,當下唯恐周老夫人再問,忙又加大了聲音,想着是不是能矇混過關——只是他卻是沒想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如何能夠矇混下去?就是周老夫人願意李家願意,榮氏也未必願意了!
    試問,榮氏做為一個母親,在不知道鄭長君犯錯的情況下,見了鄭長君這幅樣子,哪裏有不追究不氣惱的道理?
    所以,榮氏雖然心疼,卻也是急切的問:「君兒,你快告訴娘,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將你打成這樣的?」
    鄭長君自然是不敢,只帶着哭腔道:「娘你別問了,我覺得我的腿都斷了。」
    曇華聽得好笑——斷了一條腿,那都是輕省的。再了,骨頭斷了可以接上,怕什麼?不過是受苦罷了。一個男人家,這疼痛便是哭爹喊娘的,也不嫌丟人?!
    鄭氏聽可能腿斷了,心頭一陣惴惴,唯恐榮氏怪罪自己,便是忙出聲保證:「君兒你放心,姑姑肯定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治好你。再給你報仇。」
    周老夫人突兀的輕咳一聲,將鄭氏的話打斷了。然後冷冷的看了一眼鄭氏,沉聲道:「事情還沒定論,你這些做什麼?倒不如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着,周老夫人便是又看向那婆子,「好了,這會子你可以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表少爺的傷,到底是誰打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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