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守衛的譏諷,我們早已習以為常,所以也沒當回事。
猴子笑道:"我們就是來開開眼界,打不過可以跑嘛。"
守衛又笑了一聲,說你以為是小混混打架啊,還打不過就跑。有可能會死人的!而且你們一次性就領了三個任務,感覺就像隨便來玩兒似的,這種態度可要人命啊。
在分組間接任務也是有時間和次數限制的,每個人每個月只能領三次——這樣安排是合理的。因為一般人惡戰過後,總要休息個幾天才行。
而我們一次性就領完了,難怪守衛會覺得我們找死。
猴子隨便和他調笑了幾句,守衛便放我們進去了,反正我們死不死和他也沒什麼關係。
我們剛剛進去,就聽見身後有蹄聲響起。回頭一看,又是兩隻駱駝來了,駱駝上分別坐着一男一女,都是一身白衣勝雪。
兩人都是三十多歲,男的面如冠玉、英俊瀟灑,女的花容月貌、猶如天女下凡。
兩人的駱駝到了門前,二人嫻熟地摘掉眼罩,然後同時一躍而下,腳下的沙子沒有濺起來一顆,輕飄飄地仿佛不帶着一絲煙火氣。
說句實話,我們在11號訓練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猶如畫裏走出來的人物,不由得都有點呆了。
趙采螢輕輕說道:"這是夜未央和趙默雪,現在天字班實力最強的二人,也是最有希望可以順利畢業的二人,據說剛剛升入真氣外放第八重境界,還是一對情侶。堪稱絕世璧人啊。"
趙采螢一臉崇敬和艷羨地看着二人,看來還是個小粉絲兒。
不過,第八重境界啊。和趙青山都一個水平了,而且還這麼年輕,真是叫我們仰望的存在啊。猴子問趙采螢,說這倆什麼來歷,你知道麼?
趙采螢搖頭,說不太清楚,聽人說是西藏那邊兩個古武世家的傳人。
西藏是華西的地界,沒聽青海七雄說過這兩人啊,不過人家既然是古武世家,和道上沒有什麼來往倒也正常。不過兩人又是天字班的,又是情侶,來做任務也很方便,確實天作之合,滋養丸和提氣丸還不拿到手軟?
夜未央和趙默雪下了駱駝,守衛便主動打起了招呼:"夜先生、趙小姐,又來了啊。"
趙默雪沒有說話。夜未央點頭,說麻煩了,便將自己的任務卡交給了守衛。守衛看了一眼,說夜先生、趙小姐,憑你們的實力,殺殺b級罪犯多好,何必一定要和這傢伙過不去?
這守衛也是夠煩,誰來了也要叨叨兩句,似乎就顯他能。夜未央沒有說話,顯然也不想搭理守衛,守衛卻還自說自話:"好吧,知道勸不住你們,進去吧。"
夜未央和趙默雪跨進門來,看到守在門口的我們,顯得有些驚訝,不過並未多嘴,而是徑直走了進去,果然高冷的像是神仙一般。
趙采螢道:"據說他們到11號訓練營來,為的就是某個a級罪犯,似乎有血海深仇,所以次次都衝着他去,但是每次都鎩羽而歸。"
猴子有些納悶,說既然如此,那他們再多殺幾個b級罪犯,多吃幾顆提氣丸和滋養丸,再去殺那個a級罪犯不行麼?
趙采螢翻了個白眼,說就你聰明,以為這是切白菜啊,說殺就殺?b級罪犯裏面可以得到的大多都是滋養丸,而滋養丸對他倆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
能得到提氣丸的那幾個b級罪犯,他倆又不一定能打得過——雖然雙方都是第八重實力,可那幾個已經是八重巔峰,快接近第九重了!和他們打,死亡的概率一樣很大!
猴子說就算不一定能打得過,那也比a級罪犯要容易對付一些吧?殺了他們得到提氣丸,再殺a級罪犯就好啊。
趙采螢說沒錯,可夜未央和趙默雪已經第八重實力了,到了強制畢業和臨終考核的時候,在11號訓練營也呆不了多長時間了。既然都可能死,那還不如把機會都用在那個a級罪犯身上。
"11號訓練營最多只能練到第八重實力麼?"猴子奇怪地問道,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趙采螢說對啊,你們不知道嗎,到了第八重後,11號訓練營的課程便完全結束,教官也教不了你什麼東西了,所以你要麼順利畢業,要麼自己離開訓練營。不過,一般人很難達到第八重就是了,你們幾個能混到地字班也已經很不容易了。
猴子笑了起來,說到了第八重就得畢業,那麼那些a級罪犯還有誰能殺得了?別說a級了,就連b級罪犯都殺不了幾個!不曉得11號訓練營這麼設置的意義何在?
趙采螢說是啊,所以大家常常說這個任務就是耍猴的,提氣丸根本不可能得到!能拿幾個滋養丸就算運氣不錯了!大家來的積極性也低。
我微微沉吟,說我倒覺得,11號訓練營如此設置,乃是為了激發大家的團隊意識。對手再強,集眾人之力,總能幹掉對方。可惜的是,能力越強的人,越是不願和他人合作而且提氣丸畢竟有限,誰要誰不要啊?
猴子點頭,說這麼說也有理,那咱們就打破這個僵局!在被訓練營趕出去之前,吃提氣丸吃到吐!
猴子這話說得相當大了,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夜未央和趙默雪已經不見影了,我們也繼續朝着裏面走去。萬獸園中,也是一片破敗的景象,漫天的風沙呼嘯,三個狹長的板房出現在我們面前,自然是分別關押a級、b級、c級罪犯的地方。
趙采螢來過數次,輕車熟路地將我們領進關押c級罪犯的門前。
門上有電子鎖,趙采螢用任務卡一刷,捲簾門便緩緩拉開,一股腥臭之氣隨之飄了出來,熏得我們差點作嘔。與此同時,裏面竟然響起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吼聲,足足有幾十個人在狂呼着、怒吼着。
感覺像是來到動物園一樣,不愧"萬獸園"這三個字。
裏面黑漆漆的,隨着我們將門打開,才有幾縷陽光射了進來,能看到門前一丁點的景象。映入我們眼帘的是幾個大籠子,每個大籠子裏都有個人,蓬頭垢面、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狀態可怖,四肢都被極粗的鐵鏈綁着,狂呼怒吼之時那些鐵鏈也隨之叮噹作響,聲音十分恐怖。
"這不是鐵籠,也不是鐵鏈。"趙采螢道:"是一種特別的金屬,保證他們絕對掙不出來。"
我們表示明白。
門口有張桌子,桌上有手提的電燈,趙采螢遞給我們每人一隻,然後提着電燈往裏走去。
"先去殺誰?"趙采螢問。
"易真。"猴子說道:"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傢伙現在變成什麼樣了,有可能的話還想向他討教一下武學方面的事吶。"猴子還是一臉笑嘻嘻的沒個正形。記爪共劃。
趙采螢看了一下任務卡上易真的編號,領着我們繼續往前走去。
這是一條狹長的小路,兩邊擺滿了一個又一個的籠子,籠子中基本都有人在,有飯盆,也有夜壺,但是比狗住的地方動粗哈。幾乎每一個人的狀態都很一樣,瘋瘋癲癲的,拽着鐵鏈又喊又叫,偶爾看見一個安靜就跟大熊貓一樣稀有。
也是,誰被關到這個地方不得瘋啊?
見到這種場面,我和猴子、鄭午三人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這也是常人應該有的反應。而黃杰卻顯得有些興奮,一雙眼睛饑渴地瞄着四周,似乎特別喜歡這個地方。
我們一路往前走,越往裏味道越難聞,而嘶吼之聲也越發狂烈起來。有人還對趙采螢說着許多不乾不淨的淫穢話語,我聽着都替趙采螢尷尬,想把那些人的舌頭都割下來。
好在趙采螢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適。
很快,趙采螢停下了腳步,轉而看向旁邊的一個籠子,同時把手裏的電燈晃了過去。鐵籠之上掛着一個牌子,上面果然寫着"易真"二字,猴子則把電燈射進籠里,叫了兩聲,嘿、嘿!
籠子裏面坐着個人,四肢都被鐵鏈綁着,一直延伸到籠子頂端,似乎有什麼機關控制着——雖然知道那不是鐵的,但還是習慣性地這麼叫着。和其他籠子瘋狂的人群不同,這人顯得十分安靜,待猴子叫了兩聲之後,他才慢慢抬起頭來。
不過他頭髮很長,又很亂,看不清他的臉。
而我們因為把燈晃向裏面,他也看不清我們的臉,只淡淡說道:"怎麼,接了任務來殺我的麼?"
一聽這個聲音,我便馬上確認,這就是易真!
雖然已經將近六年過去,可我怎麼都不會忘記他的聲音。時光荏苒,我們各有際遇,再次見面,一個身在籠外,一個身在籠中,確實令人唏噓不已。我將電燈照向自己的臉,說易真,你看看我是誰?
剛才還無比淡定的易真一下就跳了起來,身上的鐵鏈叮噹作響,還用手撥了撥面前的亂發方便仔細看我,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左飛,你是左飛!老天有眼啊,竟然又把你送到我的面前,我這次一定要把你殺了!"
易真一邊說,一邊揮舞着束於四肢的鐵鏈,大笑之聲迴蕩在這詭異的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