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綠衣人翻過來,指了指其臉龐:「荊師妹,這是那傢伙嗎?」
「是他!」荊曉潔輕頜首:「周勇!」
她扭頭看向楚離,笑道:「李大哥,你怎知他在這裏?」
「一半猜一半蒙。」楚離道。
范毅抱拳沉聲道:「李兄弟,多謝!」
他聲音低沉強抑着激動,這個人情欠得太大。
楚離笑道:「還要看范兄的。」
荊曉潔明眸看向范毅,唯恐范毅忽然講起道義,不趁人之危。
范毅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周勇,雙眼越來越紅,湧上血絲看起來頗為嚇人。
看到周勇這張臉,他想起了當初范府被滅的慘狀,想起自己這些年的憤怒與痛苦,想到無數日子咬牙苦修,無窮殺意在胸口洶湧翻騰,比旁邊的滔滔大河更強烈。
他忽然一拳搗出。
「砰!」悶響聲中,周勇「哇」的噴出一口水,胸口湧出鮮血,原本封住的傷口裂開。
他悠悠醒轉,雙眼微眯打量四周。
范毅俯視他冷冷道:「你是周勇?」
「你是何人?」周勇皺眉道。
他掙扎兩下想起身卻無能為力,周身軟綿綿,原本重傷更重,范毅那一拳又要了他半條命,周身瀰漫着虛弱感,軟綿綿的坐起來。
一看四周的情形,他便知道自己順河而下,應該逃出去很遠,氣息收斂之後鑽進河裏,師妹宋曼茵再厲害也不可能追得到。
他掃視四周之際,目光陡的一凝,落在荊曉潔身上,然後落到楚離身上。
楚離已然抹去臉上的黑膏,所以相貌略有變化,周勇一時不察忽略過去,荊曉潔卻沒變模樣,他一眼便認出,再看楚離便看了出來。
「南天門!」周勇咬着牙哼道。
荊曉潔哼道:「周勇,你的死期到啦!」
「哼哼。」周勇冷笑兩聲:「當真是好算計,我小瞧了南天門,師妹她也小瞧了你們,被你們當刀劍,枉她素來自詡聰明,當真是可笑,哈哈!」
他笑聲綿軟虛弱,氣息不足。
楚離道:「夜長夢多,范兄。」
范毅緩緩點頭。
他血紅的雙眼死死瞪着周勇,冷冷道:「今天我便替范府報仇雪恨,受死!」
不等周勇說話,他一拳已經搗出。
「砰!」周勇身子一顫,好像被電擊一般,奇異的卷勁已然將他五臟六腑搗碎,即使有護體罡氣也沒用,已然被天刀破去。
「砰!」又一拳。
周勇再一抖,雙眼瞪大,已然發不出聲。
隨後「嗤」的輕嘯,心口位置噴血箭,遠遠射出一丈外。
「砰砰砰砰……」周勇仿佛一個拳靶,被不停的擊打,范毅雙眼血紅殺氣沖天。
「范兄!」楚離斷喝一聲。
這一聲震心動魄。
范毅一顫,拳頭停在半空,隨後猛的一擊地面。
「砰!」地上出現一個深坑。
荊曉潔鬆口氣,她被范毅先前如瘋如魔的模樣所震住,被楚離的斷喝驚醒。
「恭喜范兄大仇得報。」楚離微笑抱拳道:「從此念頭通達,武功精進,頂尖高手可期!」
范毅低頭看着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周勇,軟綿綿的坐到地上,不顧尖銳的石頭,毫不猶豫的坐下,抬頭看向天空,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楚離與荊曉潔沒說話,沉默的看着他。
半晌後,范毅抹一把眼淚,站起身抱拳,鄭重嚴肅的道:「李兄弟,大恩不言謝!」
無盡殺意與憤怒褪去,他眼裏的血絲也消失,恢復清明。
楚離微笑點頭。
「恭喜范師兄,大仇得報。」荊曉潔笑道:「從此之後就一身輕鬆啦。」
「是啊……」范毅嘆息着點頭:「大仇得報,我也能全力以赴追求武學的究極,心無掛礙,自由自在!」
楚離道:「范兄,這周勇還是入土為安吧。」
荊曉潔笑道:「不去向天刀宗換一枚天刀令?」
范毅灑脫的笑笑:「我只求報仇,天刀令卻是沒想過,……李兄弟,你去領一枚天刀令吧,日後用得着!」
「就是就是。」荊曉潔道:「范師兄報仇,李大哥你領賞,最好不過。」
楚離痛快的答應:「也好,天刀令確實不俗。」
他彎腰提起周勇的屍首:「那我去天刀宗一趟。」
「李大哥,我也一起去。」荊曉潔道。
楚離搖頭:「我一人足矣。」
「我怕天刀宗翻臉不認人。」荊曉潔哼道:「甚至有忠於周勇的趁機暗算,不能不防!」
楚離道:「那更不能讓荊師妹你去。」
「李大哥——!」荊曉潔嗔瞪他。
楚離笑了笑,提着周勇屍首驀然消失。
下一刻他出現在天刀宗的大門前,沉聲道:「周勇已經伏誅,南天門供奉李奇拜見宋宗主!」
他篤定宋曼茵已然回來。
片刻後,宋曼茵的聲音悠悠響起:「進來吧!」
兩個渾身戒備的天刀宗弟子側身一伸手,肅請楚離進入。
他們雙眼緊盯着周勇,臉色沉肅。
楚離舉步而入,直趨大廳。
大廳前站着宋曼茵,一身素白羅衫,柔美的臉龐蒼白沒血色,楚楚可憐,風姿柔弱惹人憐惜。
她明眸落在周勇身上,看也沒看楚離,嘆息一聲:「沒想到周師兄這般快便伏誅,可惜!」
她神情幽幽,悲痛惋惜,明眸已然蓄了一層水汽,似乎隨時會哭出來。
楚離嘆息:「宋宗主節哀,他可是叛徒!」
「唉……」宋曼茵輕輕搖頭道:「這麼多年同門之誼,卻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她已然公佈了周勇的罪狀,不僅僅是滅范府,還有很多慘案都是他所為,證據清晰,天刀宗內人心平靜,沒因為周勇的死而躁動,已然有了心理準備。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天刀令足以讓頂尖高手動心,周勇必死無疑。
「來人,請周師兄下去,厚葬!」宋曼茵沉聲道。
「是!」兩個中年男子抱拳應一聲,帶着周勇屍首下去。
一時之間,大廳前只有楚離與宋曼茵兩人。
「隨我來吧。」宋曼茵道。
她輕盈而行,絲毫看不出重傷模樣,來到後花園的小湖上。
宋曼茵扶着白玉雕欄,出神的看着湖水。
楚離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小亭里安靜得只能聽到徐徐風聲,掠過湖面清涼宜人。
「無相刀被你得去了吧?」宋曼茵漫不經心的問道。
楚離一怔:「無相刀?」
他隨後搖頭道:「沒見着無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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