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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稀,蘇毓卿躺在床上,卻是沒有半分的睡意。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一夜輾轉反側,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翌日一早,蘇毓卿醒來時眼下明顯有兩處淡淡的青色,只把上前伺候的茱萸和姜嬤嬤嚇了一大跳——
「呀!姑娘昨夜裏可是夢魘了?眼下怎麼有兩片青呢?」
蘇毓卿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望了一眼,雙眸之下確實有兩片淡淡的青,臉上的氣色也不是很好,蘇毓卿知道這是因為昨夜一時心亂,沒睡好的原因,倒也不怎麼在意,搖搖頭,對着茱萸安慰不在意的道:「不妨事,一會兒洗完臉後,擦些珍珠膏遮蓋一下就好了,好了,先給我梳頭吧。」
茱萸聞言,也不再深問,應一聲「是」便拿起匣子上那把精緻的牛角梳熟練的幫蘇毓卿梳理着一頭的青絲,一時間,屋子裏靜默無言,偶爾有一兩個粗使的丫鬟在打掃屋子的時候,不小心發出了碰撞的聲音。
茱萸手裏挽着蘇毓卿的髮絲,轉眼看看鏡子裏的自家主子,欲言又止,今天早上,她也看出蘇毓卿的心情有些沉悶,雖然蘇毓卿沒有隨意打罵身邊侍女的習慣,但是茱萸還是不敢在這個時候亂說些什麼,怕一不小觸了自家主子的霉頭,讓蘇毓卿不高興。
茱萸幾次看過來,蘇毓卿怎麼可能不知道,手裏無意識的把玩着羅鈺給她的那隻海棠彩玉簪,蘇毓卿好笑的道:「好了茱萸,別看了,有什麼話就說吧,就你這性子,還指望能在我面前藏住什麼話?」
過了這麼些日子,茱萸的性子已經比之前穩重了不少,聞言,小心的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蘇毓卿,見蘇毓卿氣色雖然不怎麼好。但是嘴角卻彎彎的,眼神也是一貫的柔和,茱萸放下心來,一邊幫蘇毓卿把最後一個髮髻挽好。一邊對着蘇毓卿回答道:「姑娘,你可知道,今天一早,咱這盛京城可是炸了鍋了,大街小巷裏里外外都在議論着。茶館裏可是熱鬧了。」
蘇毓卿看着茱萸眉飛色舞的樣子,沒好氣的瞥她一眼道:「說的好像你親自去了茶館似的,說吧,外面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熱鬧?」
「聽說,西北戰事又起來了,當今聖上任命靖安侯府的羅鈺羅二爺為驃騎大將軍,帶兵出征,後日一早,便從東華門走。」茱萸從蘇毓卿的妝奩匣子的第三層拿出一個精巧的粉色玉簪。輕輕的插在蘇毓卿的髮髻之中後,抬眼對着蘇毓卿問道,「姑娘,梳好了,你看這樣行嗎?」
蘇毓卿滿意的看着鏡中那一絲不亂的鬢角,以及那精緻不失典雅,又不會太過張揚的凌雲髻,微微一笑,對着茱萸贊點頭道:「甚好,走吧。去辰哥屋裏看看,一會兒帶着他到祖母院子裏一起用早膳。」
至於羅鈺,蘇毓卿卻是隻字未提,只是起身往門外走去。茱萸見狀,連忙跟上。
到了蘇毓辰的屋子,蘇毓辰也已經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穿戴齊整了,現在,蘇毓辰要跟着先生上課,是以。每日都要早早的起來,有時候,甚至比蘇毓卿起的還要早些。
看見蘇毓卿進來,蘇毓辰的眼睛亮亮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彎了上去,看着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
只見蘇毓辰小大人模樣的走到蘇毓卿面前,一臉天真的道:「姐姐,昨天先生又夸姐姐寫的字帖好了,還說姐姐是巾幗不讓鬚眉,讓毓辰好好跟姐姐學着點,姐姐,毓辰以後長大了,也要跟姐姐寫的一樣好看!」
蘇毓卿聞言,不由笑彎了眼,伸手憐愛的摸摸蘇毓辰光滑的小腦袋,蘇毓卿婉婉的道:「辰哥乖,姐姐是閨閣之女,一筆一划之間,難免有幾分秀氣,而你是男兒之身,這字啊,不光得端正好看,還得磅礴大氣,方能顯示你男兒頂天立地的氣概,可不能隨了姐姐,以後要讓人笑話的。」
「像姐姐有什麼不好,旁人為什麼要笑話?」蘇毓辰秀氣的眉頭忍不住皺在了一起,看樣子,十分的不解。
蘇毓卿知道他心中的疑惑,也不多解釋,只是牽起蘇毓辰的小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對着蘇毓辰道:「這個啊,以後就明白了,現在,最主要的是跟着先生好好的學,走吧,咱們去祖母的院子,給祖母請安,午間下學回來,我讓茱萸給你做糖卷果吃。」
聽到有喜歡的點心吃,蘇毓辰那點小糾結便一下被拋了開來,乖乖的讓蘇毓卿牽着自己的手往邢氏的院子走去。
蘇毓卿和蘇毓辰到邢氏的院子時,正好張氏和蘇啟林也在,二人見狀,先是給邢氏請安,之後便接着給蘇啟林和張氏一同問安。
張氏的年齡還不到二十,而今被蘇毓卿和蘇毓辰等人稱作「母親」,面上還有些靦腆,看一眼炕上端坐的邢氏,張氏一邊對着蘇毓辰招手,一邊對着邢氏笑着道:「娘,咱卿兒和辰哥兒起的可真早,規矩也是一絲不差,在媳婦看了,卿兒和辰哥是真真隨了娘您了,來,辰哥兒,到母親這來,讓母親好好抱抱辰哥兒。」
聽到張氏的話,蘇毓卿忍不住抬眼望了張氏一眼,但見張氏臉上的笑容依然婉約端莊,看着十分的柔和,然而,蘇毓辰在聽到張氏的話之後,只是看了張氏一眼,小手依舊拉着自家姐姐的手,並不過去與她親近。
一時間,張氏的面上有些尷尬之色,不安的朝身旁的蘇啟林望了一眼。
蘇啟林只是淡淡的看了張氏一眼,然後對着邢氏開口道:「娘,讓人傳膳吧,今天早上,也讓兒子陪娘親用頓早膳吧。」
對於此,邢氏自是樂此不疲,忙讓人將早膳都端上來,四人一起往偏廳去用膳。
到了偏廳,三人依次圍着圓桌坐下,只有張氏站在邢氏的身邊,要伺候邢氏用早膳。
邢氏看看站在身旁的張氏,笑着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的,我用膳的時候,向來不喜歡媳婦在一旁伺候着。都是一家人,立不立這個規矩都不打緊,你也快坐下吧,別把孩子們也弄拘謹了。」
張氏聞言。見邢氏確實不願意讓自己在一旁伺候着,便順從的道一聲「是」,之後,便在挨着蘇啟林聽話的坐了下來。
飯畢,蘇啟林自是辭了邢氏。出了府門,去翰林院當值去了,至於蘇毓卿和張氏則是留在了邢氏的院子裏,陪邢氏說這話。
有張氏和張氏身邊的秦嬤嬤在,蘇毓卿的話明顯少了不少,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從腕上褪下那串已經戴了許久的定魂珠,無聊的把玩着,這定魂珠還是當時在北禪寺的時候,慧覺大師給她的呢。當初她還覺得老氣,而今戴了這麼許久,竟是越發的喜歡。
張氏正跟邢氏說這話,瞥見蘇毓卿手中那暗紅色的珠鏈,忍不住好奇道:「咦?卿兒,你手上那珠鏈是什麼材質的?珠色暗紅,卻不半點不見沉悶,看上去,甚是特別。」
邢氏聽見張氏的話,往蘇毓卿手裏看了一眼。笑着道:「大郎家的,你的眼力倒是不錯,這珠串可是北禪寺的慧覺大師送給卿丫頭的,前陣子。卿丫頭身子有些不爽利,慧覺大師便將這珠串給了卿丫頭,讓卿丫頭日日戴着,說來,也是卿丫頭與佛祖有緣。」
張氏身邊的秦嬤嬤聞言,連忙笑着接話道:「老太太您說得對。這也是咱大姑娘有福氣,要不然,慧覺大師為什麼不給別人,偏偏給了咱們大姑娘?」
對於秦氏的話,邢氏只是笑笑,並不理會,只是將身邊的點心盤子往蘇毓卿面前推了推,對着蘇毓卿柔聲道:「這是早上祖母特意讓人做的佛手酥,是府里新進的廚子做的,祖母覺得不錯,知道你喜歡這個,來,吃一塊嘗嘗,看看味道如何?」
邢氏說完,又對着一旁的張氏和聲道:「來,大郎家的,你也嘗嘗看,這是卿兒他爹特意從江南請來的廚子,這做糕點的手藝着實不錯。」
說完,邢氏便親自拿起一塊佛手酥遞到張氏手中,張氏連忙接過,恭敬的謝道:「媳婦謝謝娘親疼愛。」
看着手裏的佛手酥,再看一眼對面笑的和藹的邢氏,張氏壓下心中剛剛那一閃而過的顧慮,捧着那塊點心,秀氣的吃了起來。
剛咬了幾口,薛氏孫氏和柳氏從外面進來,身後跟着蘇毓婉蘇毓慧和蘇毓琳三個,而薛氏身後的一個奶嬤嬤懷裏還抱着一個襁褓,裏面包着的,正是還未滿周歲的蘇毓安。
一行人先後給邢氏和張氏見了禮之後,便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邢氏說話。
邢氏看一眼薛氏身旁那個奶嬤嬤,招招手,對着薛氏道:「前陣子聽你說安哥兒食慾不怎麼好,吃進去的奶總又吐出來,而今可是好了?郎中給開的藥可還在繼續吃着?」
薛氏聞言,連忙恭敬地回答道:「回老太太話,二公子已經好多了,只是偶爾還要吐上一兩回的,妾不敢大意,所以,那藥還在給二公子吃着。」
「你做得對,孩子正是嬌貴的時候,可是要仔細一些的,但是,是藥三分毒,也別給他吃過了。」
「老太太說的是,妾都記下了,定然不敢馬虎半分的。」
邢氏聞言,又朝着奶嬤嬤懷裏抱着的蘇毓安看了一眼之後,便轉過話頭,不再提及蘇毓安。
薛氏見此,很有眼色的順着邢氏的話頭說起了其他的事情,並沒讓蘇毓安的奶嬤嬤再抱着蘇毓安往邢氏跟前湊。
一時間,屋子裏,其樂融融,倒也和順。
就在眾人陪着邢氏說這話的時候,站在孫氏身後的蘇毓慧看一眼坐在邢氏身邊的蘇毓卿,眼珠子轉了轉,對着邢氏提聲道:「祖母,你知道嗎?今天府外面可熱鬧了,整個盛京城都被當今聖上的一張聖旨炸翻了天了。」
「哦?什麼事這麼厲害?還能把這偌大的盛京城給炸翻了天?」聽見蘇毓慧的話,邢氏不禁來了一絲興趣,示意蘇毓慧繼續往下說。
得了邢氏的注意,蘇毓慧得意的瞥一眼旁邊安安靜靜站着的蘇毓婉,接着對邢氏道:「祖母,你還不知道吧,今天早上當今聖上下了一道聖旨,任命靖安侯府的羅二公子為驃騎大將軍,直接帶兵西去平亂呢。」
「羅鈺?」聽到蘇毓慧的話,邢氏面色先是一怔,之後便又恢復正常,不怎麼在意的接着道,「這有什麼好驚奇的,靖安侯府的二公子本來就是前驍勇大將軍之子,正所謂,虎父無犬子,帶兵打仗,這都是遲早的事。」
「可是,孫女聽說,那羅鈺並沒什麼本事的,在靖安侯府也是……」
「好了,不要說了!」蘇毓慧話還沒說完,便被邢氏厲聲打斷了話頭,只見邢氏面色不虞的望着蘇毓慧沉聲道,「坊間的話你也能信?那靖安侯府是個什麼地方,豈能容你一個小丫頭在這說三道四,好了,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這件事,到此為之,誰也不准再說些什麼了。」
邢氏說完,便起身往內室走去,不再理會廳中眾人。
邢氏喜靜,張氏等人是知道的,瞥一眼站在那還有些忐忑的蘇毓慧,以及三位姨娘之中姿色最佳的柳氏,張氏直接帶着秦氏出了邢氏的院子,往自己的正房走去。
張氏的正房在東邊,離邢氏的院子有些距離。
待轉過幾條迴廊,走過兩條花徑,四下沒人的時候,秦氏才對着張氏輕聲道:「夫人,老奴瞧着這老太太對小公子並不怎麼上心,甚至有些不喜,要老奴說,夫人還是繼續讓那薛氏養着他吧,不過,就算老太太不喜,夫人也得隔三差五的關心一下,盡好夫人的本分,這樣才不會給旁人落下口實,讓那有心之人抓了把柄。」
「嬤嬤說的我都知道,左右我帶孩子也沒什麼經驗,就讓安哥兒繼續留在薛氏那吧,咱也省的多操那份心。」張氏點點頭,對秦氏的話不置可否,又走了幾步,張氏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起來,停住腳步,張氏又對着身後的秦氏問道,「嬤嬤,你昨夜說,大姑娘昨天傍晚回府的時候,是坐着羅二公子的馬車回來的,是這樣嗎?」
「是的,昨天門房的小廝都看見了,正是這位羅二公子親自送回來的,怎麼了,夫人是不是也覺得……」秦氏話說到一半,卻不在說下去,只是用眼神詢問着張氏。
然而,張氏並沒有再說些什麼,不贊同的瞥一眼身邊的秦氏之後,也不說話,繼續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