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勁笑得劇烈咳嗽,「展顏,你現在就報警,看警察能不能幫你見到孩子。----」
展顏瞪大眼睛,「你在威脅我?!」
「他的目的已經很明顯,就是死纏爛打,展顏,我們就報警!」陸征真的掏出手機。
「我們?」左勁撐着沙發站直,受傷的腿鑽心痛,盯着展顏,「是,我就是在威脅你。你哪裏都不准去,只能留在我身邊,否則……」他頓下,用最平靜的聲音告訴她,「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孩子。」
展顏一下按住陸征手機,「你先走吧,我們的事我自己解決。」
「展顏,你還相信他!」陸征不甘心,「我馬上報警,我不信他還能隻手遮天。」
「陸總,追女人追到你這樣下作還真是不容易。」左勁淡淡開口。
「你說什麼你!」陸征上前要動手。
左勁彎一彎唇,「追不到女人就拿別人母親下手,做個局騙得連老人連袓宅都賣了,這就是你陸征做出來的事?」
陸征瞪大眼睛氣焰滅了一半,「你胡說八道什麼!」
左勁目光落在展顏臉上,「你母親多大年紀了,她會稀哩糊塗就拿房子作抵押去炒股?陸征做這個局就是為了讓你母親來拆散我們。」
「展顏,我沒有……展顏,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現在就是想混淆視聽矇混過關。」陸征心虛強辯。
展顏覺得頭很痛,她寧願什麼也不知道,至少她還能有個朋友。
「展顏……」
「你走吧。」展顏很無力,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追究這些有什麼用。
陸征知道自己和她的路算是走到頭了,再糾纏下去,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好好照顧自己,對不起。有需要我的,隨時給我打電話。」
展顏一動不動,也不看他。陸征攥緊手機怨怒瞪左勁心不甘情不願離開。
「現在,可以把孩子還給我了嗎?」展顏盯着左勁。
左勁亦注視她眼睛,「我把孩子還給你,你能答應我不要離開嗎?」
「不能。」展顏直接拒絕。
左勁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放她走。他不敢想,也不能容許展郁蘭的事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無法修補的傷痕。
「孩子在樓上房間,睡着了,我帶你上去。」
展顏真相信他的話,跟着他上樓。展顏踏進房間,房裏哪有人影,才要轉身問他。房間門咣一聲關閉,左勁從門外鎖上門,展顏拍門大喊,「左勁,你幹什麼,開門!」
「你現在需要好好冷靜,等你冷靜下來我會放你出來。孩子很好,他很喜歡那間幼兒園,我會讓他正常上課。」左勁靠着門板慢慢滑坐在地上,對不起展顏,願諒我只能用這種方法留下你。
……
展顏病倒了,多日勞累加上傷心鬱結,高燒到四十度喉嚨腫得連水都喝不進去,左勁徹夜守候,眼睛熬得通紅。
展顏昏昏迷迷睡了兩天高燒才退,急需補充營養恢復體力。可她什麼也吃不進去,即使強逼着吃進去了也馬上就吐出來。只能打營養針和灌點牛奶。
左勁請了家庭醫生,醫生替展顏作了詳細檢查,建議左勁請心理醫生。
才兩天時間展顏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臉本來就小,現在下巴都削尖顯得眼睛更大,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展顏睡得昏昏沉沉,一直發夢,夢裏有六年前的左勁,有現在的左勁,兩個人交疊成一個人。然後,她感覺身體浮浮沉沉,像是掉進海里,她很害怕喊媽媽,喊展望。媽媽沒有了,展望也沒有……她感覺身子一直沉一直往海底沉,她想喊救命一張嘴水全部灌進去,不能呼吸很痛苦。她潛意識裏知道這是個惡夢,她努力的想醒過來,醒不過來。
「展小姐,展小姐……」有人喊她。
她終於從夢中掙脫,房間已經亮起燈,天已經黑了,她又睡了好久。
「你感覺怎麼樣,哪裏不舒服?」是個生面孔的女人,展顏不認識,「你是?」
女人微笑,「我姓譚,你可以喊我譚姐,哪裏不舒服都可以告訴我。」
「我想喝水,謝謝。」展顏撐起身子。
譚醫生替她倒了杯水,裏面加了薄荷葉,展顏喝一口覺得全身都舒爽起來。
「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想吃點甜的嗎?甜食能使人心情愉悅。」
「嗯。」展顏平靜應答。
譚醫生吩咐人去端糖粥,又問她:「你現在已經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要多吃東西補充能量。還要多出去走走,吸收新鮮空氣對有助於身心健康。」
展顏喝水嗆到,「你覺得我身心有什麼問題嗎?」
譚醫生從容微笑,「當然不是。我只是正常的建議,您不用放在心上。」
展顏攪着碗裏的粥不吃。
「怎麼了?」譚醫生問她。
展顏無力笑一笑:「等着你繼續對我做測試。你下面是不是要問我有什麼情緒不要藏在心裏,能不能跟你說說。」
譚醫生楞了一下,保持微笑,「你不用這麼排斥,我們只是再正常不過的聊天。」
展顏試着吃一口粥,還好,沒有反應。
「是嗎,我讀書那會兒,選修過心理學,所以我知道該怎麼樣調節情緒。而且……」她抬眸,「我現在的樣子像是有心理問題的嗎?」
「不像。」譚醫生搖頭,很誠懇。
展顏吃第二口粥的時候,胃裏一陣翻攪,剛吃進去的全吐出來。
左勁一直待在門口緊張衝進來,「你怎麼樣?」
展顏甩開他的手,「你到底還想關我到什麼時候?」
「展小姐,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哪裏都不能去,更別提遠行。」譚醫生語重心長。
「出去,你們全都給我出去!」展顏現在真的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左勁同醫生出來。
「她情況怎麼樣?」
譚醫生嘆口氣,「胃腸神經官能症,精神因素為病發生的主要誘因,意外和不幸都可能引影響胃腸功能正常活動,進而引起胃腸道的功能障礙。目前來看,還不太嚴重,左先生不用太緊張。我會開些藥,慢慢調養就好。」
左勁鬆口氣,「謝謝醫生。」
送走醫生,左勁一直守在房門口聽見裏面沒動靜,估摸着展顏睡着他才推門進去。
夜深,月光漏過窗台綠蘿清泉一般盪進房間,落在展顏臉上,眉似月欲消,唇比月更淡。他抬手想捋去她臉上散發,展顏睜開眼睛,空洞無神,「你關了我兩天,我媽的骨灰還在殯儀館,你到底要怎麼樣?」
左勁僵硬着收回手,「我聽人說女人喝燕窩最補,快燉好了我給你端上來?」
展顏側臉看他,加重問他:「你到底要怎麼樣?」
左勁抱起她靠在自己懷裏,「我選了塊墓地,風水好景色怡人,我想……咱媽會喜歡。以後清明、春節我們一家三口都能去看她。」他說得很輕,抱她卻很用力。
展顏眼淚好像流幹了,眼睛酸澀得生疼。
「左勁,你不可以這樣逼我……」
左勁吻她發頂,「不要走。」
展顏眼淚終於還是掉下來,「你這樣逼我,我會恨你。」
左勁無力苦笑,「展顏,你記住,你要走,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哪怕你恨我。」
展郁蘭出殯那天,展顏也沒見到展望,她終於相信左勁真的說到做到。他們也終於,再也沒法回到從前。
展郁蘭出殯很熱鬧,警察都到場,死者為大,三鞠躬。禮畢,帶頭的警察亮了證件到左勁面前,「左先生,現在有一誘拐兒童婦女案需要你協助調查,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陸征報了警。
左勁眉毛都沒動一下,「警察同志,今天我岳母出殯,有什麼事能不能等老人安葬了再說。」
「對不起左先生,案件嚴重請你配合。」警察態度強硬,左勁再不走恐怕就要被架走了。
「警察同志。」展顏一身黑衣,說話的力氣都不足,身體還沒好很虛弱,「今天是我媽媽出殯,我希望最後一程老人走得安寧。」
警察為難,他們也是職責所在。
「報警的人是不是姓陸?」展顏突然問。
「這個,我不便告知。」替報案人保密也是職責所在。
「我知道報案的人叫陸征,是我的好朋友。你們口裏被這位左先生誘拐的婦女兒童就是我和我兒子。」
警察大驚,一下有些懵圈了。
展顏面無表情繼續說:「你們也聽到了,左先生剛才稱我母親是岳母,根本不是誘拐。是……我的那位朋友誤會了。」
當事人都這樣說,警察也沒什麼好說的。
陸征忍不住衝出人群,「展顏,你這樣維護他,蘭姨會死不瞑目!」
左勁扶住展顏,「不相干的人不用理會,今天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展顏始終沒有表情,看着陸征,「我的事,以後都與你無關,不要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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