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安欲回到了天山,第二日一早便去探望盲眼的卓珊,在天山不遠的一處農家院裏,卻發生了一件讓花安欲意想不到的事。兩名丫鬟相伴而來,花安欲也以為一切安排妥當,可是等花安欲再次出現之時,卓珊竟然不見了,留下的,僅僅是兩個手忙腳亂的丫鬟。
看見花安欲走進了院子,二人便慌裏慌張地跑了出來,其中一個更是直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試問,除了這件事,花安欲還能在乎什麼呢?只見花安欲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們也不清楚,又聽不見任何的動靜,等我們早上一起來,小姐便不見了。對了,還有,有人在牆上留下了幾個字!」那丫鬟又慌張地說道。
花安欲不禁心頭一震,跟着便說道:「快帶我去看!」
兩個丫鬟見得,忙在前領路,花安欲得知了線索,自然也是毫不怠慢。院子不大,三人幾步便進了屋子,只見屋內暗淡無光,卻可也能清晰的看到牆上字。這是一面用泥土糊成的牆壁,一看這字,花安欲驚訝了,不是用筆寫的,竟是用利刃生生刻的。
「嶺南亂墳崗!」花安欲用手撫摸着那些字,心裏在暗念道。
這是一個地名,只此五個字,花安欲也即刻瞭然於心,可是誰又能做下這樣的事呢?花安欲在猶豫着,為了救卓珊,哪裏顧得上想這人是誰,隨之便又問那兩個丫鬟道:「這地方在哪裏,你們可曾知道?」
一丫鬟忙回道:「看到這些字,我們也出去問了,說是在西面這座山後面,大概二十里處,除了人們祭祀、祭祖結伴去之外,很少有人涉足那裏!」
那丫鬟說着,哪知不等她說罷,花安欲已疾步而去,等話音一落,花安欲也沒了影子。兩個丫鬟既然打聽到了,卻還是留在了院內守候,也是因為沒有尋去的膽色,見花安欲閃身去了,她們自然放心了不少。二人隨後來到了院中,互相看着,也在默默地為卓珊祈福。
卓珊被人帶去了哪裏不確定,既然知道了這一個地方,花安欲只有勇往直前。他剛剛將卓珊移至了此地,竟發生了這樣的事,不論是江湖上的人,還是有賊人綁架勒索,他都深深地自責。話又說回來,他並無得罪誰,卓珊又是無辜的,如果這人另有企圖,他一定不會手軟。
不時,花安欲出了這個村子,已出現在了西山之上,遠遠望到一處高崗,又直接飛躍而去。此地處處是荒山,這難怪附近多是簡易的村子,誰要是打家劫舍至此,算是瞎了眼了。一想到這樣,花安欲又更加擔心,這多半是熟悉的人幹的。
下山到了高崗之上,哪有什麼人影,倒是名為亂墳崗,此言不虛。漫山遍野的墳堆,四周的松柏林,伴着遠處的烏鴉叫,就是白日裏,還真不見得有人敢獨自前來。花安欲落地之後,慢步走了起來,四周聽不見動靜,乾脆又停了下來,一臉的疑惑。
突然,閃來了一道人影,花安欲正欲提神提防,那人已來到了其丈余處。站穩之時,只見其用面紗半遮了一張臉,單單露出了眼睛以上,不過,這已讓花安欲大為吃驚。不是似曾相識,而是刻在心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卓珊的父親,卓木止。
見花安欲吃驚的看着,卓木止也伸手去掉了面紗,這一下,更讓花安欲得以肯定。卓木止,那個掉下天山後崖的人,落下去不被摔死,也難逃那些雪狼之口,可是偏偏就有這樣的事,此刻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這讓花安欲做夢都想不到,或許,整個天下人都還不知道。
「能在這裏看到你,我比你都意外!」只聽卓木止淡淡地說道。
花安欲愣神看着,卓木止卻先說話了,這不是幻覺,是真實的聲音。也顧不上詢問卓珊的去處,只見花安欲愣愣地說道:「讓我來這裏,是要一較高下嗎?」
「如果是的話,你有幾分把握?」
卓木止身上無劍,只是怔怔地說着,花安欲卻不以為意,隨之便淡淡地回道:「諸葛蒼隆已死,浩劫令已覆滅,你若是回頭的話,現在還來得及,至少,你還能做一個好父親!」
「我本來就是一個好父親!」
「可是現在呢,你知道不知道你落崖之後,珊兒有多傷心,你配做一個好父親嗎?」花安欲聽卓木止隨意地說着,不知不覺便怒了,跟着便反駁道。
這是卓木止慚愧的事,可他並不以為是自己的錯,只見其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卓木止頓了頓,隨即便又說道:「要不是你們兩個,我怎麼會落到這種田地,我死了沒關係,珊兒無人照顧也沒有關係,天山派的大計就這樣告一段落,難道你沒有一絲的悔意!」
「該有悔意的,恐怕是你吧!」花安欲又是在反駁。
卓木止不甘示弱,跟着便硬氣地回道:「當然,當然有悔意,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初留下了你!」
見卓木止一再執意,花安欲不禁愣住了,一個大難不死的人,怎麼還是這樣的執迷不悟。他本以為,為了卓珊,卓木止是可能改變的,現在看來,那是天方夜譚了。花安欲不禁愣愣地問道:「珊兒在哪裏?」
「天山派的一世英名都讓你敗了,你還在乎珊兒!」卓木止繼續不留情面地回道。
「那你讓我來這裏作何?」
只見卓木止上前了一步,跟着便淡淡地說道:「告訴我當下天山派的情況!」
卓木止一言,花安欲不禁緊皺起了眉頭,依着卓木止的能力,僅僅打聽這個,又怎麼會如此大費周折。不值得什麼隱瞞,只聽花安欲直接回道:「鄭昭陽瘋了,被關在了一隱蔽之處,你的那些弟子,有的散了,有的聽二師叔調遣。總而言之,你就是回去也找不到原先的地位,而這些,都是拜你自己所賜!」
「可我根本就沒有打算回去!」
花安欲一怔,隨之問道:「那你問這些作何?」
「讓天山派揚名立萬、位於江湖之首,是我卓木止一生的夙願,即便是死裏逃生的現在,也是忠心於此、傾力於此,當然要打聽的明白。還有,你二師叔打算讓誰做這個掌門人?」
「你做過掌門,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天山派的規矩吧,誰做掌門,可不是一個人說了算!」花安欲有些不耐煩了,愛理不理地回道。
卓木止卻猶如看不在眼裏,接着便又淡淡地講道:「這就是你年少無知了,歷來的天山派,明面上是以武定掌門,實則不然。如果這個掌門是你,那你二師叔便會提前向你招呼,而招呼了,你就當定了,除非,你遠離天山!」
花安欲一聽便愣住了,看王元吉與席克竹的樣子,多半是如卓木止所言,而卓木止,又有哪門子必要說謊。花安欲一時不言,只聽卓木止又跟着說道:「看來,你二師叔一定跟你招呼了吧!」
卓木止說罷此言,便又是淡淡地說道:「我想也是,天山派現有的弟子當中,可以憑着自身之力躍上天山之巔的,席克竹都不一定能做到,而你,已不費吹灰之力了!」
「為何跟我說這些?」花安欲突然怔怔地問道。
「因為我可以幫你做好這個掌門!」
先前還是一陣擠兌,如今又提到一個「幫」字,花安欲第一感覺,這又是什麼損人利己的交易。見花安欲在猶豫,卓木止便又跟着說道:「這麼快就來了,你一定是擔心珊兒,有我在,我便能照顧她,你也能安安心心地回去做掌門。除此之外,我還能傳授你天山派正宗的劍法,幫你抵擋一切外來的邪惡力量!」
卓木止一連說了三點,而這三點,也正是花安欲所需要的,不做掌門則罷,做了便如虎添翼,甚至如魚得水。可是花安欲又不敢相信,真是這樣的卓木止,那他也不會視其為大奸大惡了。只聽花安欲疑惑地問道:「僅僅是這些?」
「僅僅是這些!」卓木止肯定地回道。
「那你是為了什麼?」花安欲又問。
「為了什麼?難道你還是不信我之前的話!」
卓木止剛剛還說了,為了讓天山派揚名立萬、位於江湖之首,這樣的大忠大義,卓木止還不止一次的提起。花安欲又開始猶豫了,猶豫了一時便又問道:「珊兒現在何處?」
「她是我的女兒,自然在安全之處,只要你應了我,我這便帶你去見她!」卓木止夾雜着脅迫的語氣便回道。
「好,我答應你,不過,但願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也記住她是你的女兒!」花安欲正色回道。
卓木止不禁淡然一笑,突然伸手示意了起來,這是要領花安欲去見卓珊。花安欲見狀,也不畏其中有詐,為了能快些見到卓珊的人,也顧不上那麼多,只管跟着去了。要說卓木止,也不是一無是處,當年留下了花安欲,後來又留着王元吉等人,還真有他說的那些意思。
卓木止指的方向,並非花安欲尋來的方向,而是此地正南,只見二人上了一條山間小道。卓木止未死,也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他沒有提及常方客,看來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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