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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走後,白時中和王仲凌又坐了一會,便拍拍屁股走人了,至於飯錢,壓根就沒提過。
當然,即便白時中要給這飯錢,秦夫人也不會收。
「關係戶」,這可是中國五千年傳承下來,最為完整的文化啊!
這兩條大鱷剛走,李奇又從廚房溜了出來,來到後院的休息室,找到秦夫人,問道:「夫人,那兩個老---白大人和你父親已經走了?」
秦夫人稍稍點頭,然後瞪了他一眼,道:「你以後說話得注意些,莫要再像方才那般胡來了。」
李奇訕訕一笑,試探道:「夫人,這次你父親和白大人前來,似乎並不只是吃飯這麼簡單?」
「你也看出來呢?」
廢話。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
李奇點點頭,道:「那夫人可知其中緣由?」
秦夫人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們並沒有告訴我。」
「這就奇怪了。」
李奇皺眉想了會,但還是沒有任何收穫,暗道,管它了,若是大事,那王仲凌應該會提醒夫人,既然他都沒有說,想必也不是什麼大事。
想到這裏,李奇心裏一寬,忽然又想起白淺諾自從開張那幾天來過幾次後,以後就沒有露過面了,好奇道:「對了,夫人,白娘子這些日子似乎很少來店裏。」
秦夫人輕嘆道:「七娘她身體欠恙,這段日子一直在家裏靜養。」
生病呢?
李奇心頭一震,暗想莫不是因為前段日子教幫我照顧那些難民,而積勞成疾。緊張道:「那她病的重不重?」
秦夫人搖頭道:「我前幾日去探望過她,應該沒什麼事。」
李奇聽罷,登時鬆了一口氣,但心裏總不是滋味,總感覺自己有罪似的。
秦夫人見他神色怪異,沉默不語,疑惑道:「你怎麼呢?」
李奇微微一怔,搖頭道:「哦,沒事。那---那我去忙了。」
說罷,也沒等秦夫人回答,便開門走了出去。
次日。天還未亮。
秦府,廚房內。
「咳咳咳---靠---咳咳咳,md,為什麼這年頭沒有排氣扇?」
李奇蹲在爐灶旁,拿着一根竹筒,對着火爐吹了幾下,結果被濃煙給嗆了個半死。
論起這生火的本事,他和吳小六還真沒法比。
吱呀一聲,廚房的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來了,李奇面色一緊,喝道:「是誰?」
「李奇?」
「夫人?」
來人正是秦夫人,她身後還跟着小桃。
「夫人,你怎麼跑廚房來了?」李奇看着秦夫人,好奇道。
「我方才起來,見廚房還是亮着的,便過來看看。」
秦夫人瞧李奇滿臉黑乎乎,嘴角扯動了一下,好奇道:「這都還未過五更天,你到這裏作甚?---什麼東西,好香呀,你在煮什麼?」說着目光往爐灶上瞟了兩眼。
「沒什麼,沒什麼。」
李奇微微一怔,倏地一下,站了起來,擋住秦夫人視線,一個勁的搖頭道。
「沒什麼?那個砂鍋裏面什麼?」秦夫人手往爐灶上一指道。
汗!被發現了。
李奇眸子咕嚕一轉,恍然大悟道:「哦---,夫人原來是在問這個呀,我當是什麼了,我這是在煮粥了。唉,這幾日我看夫人為了店裏的事忙上忙下,也夠累的,所以就想弄點滋補的東西給夫人補補身體。」
秦夫人面色一愣,心裏又是感激,又是慚愧,道:「比起你和吳叔來,我做的那點事,又算得了什麼,你還半夜起來為我煮粥,真是辛苦你了,以後這事你就讓小桃來做吧。」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
李奇搖搖頭,又道:「夫人,你還是到外面去等吧,免得讓煙給熏着了。」
秦夫人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稍稍點頭,然後轉身出去了。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陳阿南突然溜了進來。
「阿南,車夫來了嗎?」
陳阿南點頭道:「車夫已經在門外等了。」
「那好,我們快走吧,記住,千萬別給夫人看見了。」
「哦。」
兩個人,一個提着一個小煤爐,一個則是端着那鍋粥,偷偷摸摸的朝着後門走去。
秦夫人剛從屋內出來,正巧瞧見李奇和陳阿南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楞了下,笑着搖搖頭,然後轉身又進到屋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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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秦府,李奇和陳阿南跟着車夫,趕着驢車,走過幾條街,遠遠瞧見一座高門大楣,朱紅油漆。旁邊立着兩座威武的石獅,正門之上,高懸一塊燙金匾額——白府。
我勒個去。好大呀。嘖嘖,這尼瑪要是在後世,這不明擺着想跟反貪局打交道嗎。
李奇感嘆一番後,來到白府門前,咚咚咚的敲了幾下門。
不一會,門就開了。
一個家丁從探出半個身子來,一臉詫異的望着李奇,問道:「請問你找誰?」
「我找白娘子。」
「你是?」
「哦,我是醉仙居的李奇。」李奇忙道。
「你請稍等下。」
「砰!」
門又關上了。
日。什麼素質。
李奇面色一僵,心裏狠狠罵道。
又過了一會,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除了那個家丁,還有一個人,正是白淺諾的貼身丫鬟杏兒。
「呀,李公子,真的是你啊。」杏兒見到李奇,笑嘻嘻道。
李奇眼一翻,佯怒道:「莫非還有人敢冒充我李奇的大名?你告訴我,我非得揍死他不可。」
「真不知羞。」
杏兒朝着李奇做了個鬼臉,然後道:「七兒姐正在後院,你隨我來吧。」
「先等等。」
李奇忙跑到車前,從煤爐上將那口砂鍋給端了下來,然後朝着陳阿南道:「阿南,你先回店裏去吧,還有,記住,今日這事,決不可對跟別人說,特別是夫人和六子。」
陳阿南點頭道:「哎,我知道。」
李奇點點頭,來到杏兒身旁,笑道:「現在可走了。」
進到府內,裏面一片生機勃勃,光前院就站着十餘個家丁,掃地、修剪樹枝,忙的是不亦說乎,比起秦府來,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李奇跟着杏兒七繞八繞,來到一個清靜的小院子,但見裏面種滿了花花草草。傾國傾城的牡丹,艷麗芬芳的芍藥,暗香浮動的秋菊,君子之風的蘭花,端地是百花競艷,美不勝收。
然而,群芳雖美,但卻比不過院中那個小亭子下面的那位身着白裙的女子。
不過,此時那張美麗的臉龐,比起昔日來,卻是清減了許多。
李奇見了,心裏是非常愧疚。
白淺諾見李奇來了,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李公子,請坐。」
李奇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見桌上還擺着一架七弦琴,笑道:「這些花兒還真是有福氣,剛剛睡醒,就能夠聽到白娘子那動人的琴聲。」
白淺諾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公子今日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李奇呵呵一笑,道:「是這樣的,我昨日聽夫人說,你最近幾日身體不適,所以來看看你。對了,你吃了早餐沒?」
白淺諾楞了下,搖搖頭。
「那正好。」
李奇嘻嘻一笑,將那砂鍋放在桌上,道:「梗米粥,剛剛出爐的,最適合你這種大病初癒的人吃了。」
說着又朝着杏兒道:「杏兒,你快去那副碗筷了,這粥一定得趁熱吃。」
杏兒並沒有馬上去,而且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眼白淺諾。
白淺諾並沒有給杏兒任何指示,瞥了眼那砂鍋,又瞥了眼李奇,忽道:「聽聞家父昨日曾找過你?」
李奇一愣,點頭道:「對呀。」
白淺諾笑道:「若是你今日專為此事而來,那恐怕你是白跑一趟了,因為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奇面色一變,愣了好半響,皺眉道:「你的意思,我拿這粥來,只是想從你這裏知道你父親為何會找上我?」
白淺諾楞道:「難道不是嗎?你總不會特意給我送粥來的吧?」
看來李奇那句『若是一個商人給你一口飯吃,那這口飯絕對不是白吃的』,可是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影響。
李奇一聽,滿腔的熱情登時化為烏有,瞥了眼那鍋粥,目光也黯淡了下來,點了點頭,擠出一絲笑容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呀,既然如此,那我就---就先回店裏忙了,這粥---反正已經端來了,你就將就着吃點吧,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李奇也不等白淺諾答話,就站起身來,拱了下手,然後轉身離開。
「這人還夠勢利。七兒姐,咱用不着喝他的粥,我這就把它倒了。」杏兒不屑的瞟了眼李奇的背影,哼道。
白淺諾搖搖頭,淡淡道:「不用,你去廚房拿副碗筷來。」
杏兒一愣,點頭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不一會兒,杏兒便拿着碗走了過來,將鍋蓋一打開,登時一股香味隨着熱氣冒了出來。
「這粥為何還會這麼燙?」白淺諾好奇道。
杏兒道:「七兒姐,你是不知道,方才他可是雇了輛驢車連同火爐一起運來的。看來他真的很想知道老爺為何會找上他。」
白淺諾微微一怔,道:「你說他是連同火爐一起送來的?」
「是啊,我方才在門口看到的。」
杏兒點了點頭,替白淺諾盛了一碗粥。
白淺諾怔怔望着面前這碗粥,目光中夾帶着幾許懼意,猶豫了會,才拿起湯匙,舀了一小匙,放入嘴裏,那粳米入嘴即化,米香縈繞唇齒之間,登時一股暖意流入心底,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坦。
這碗看上去平淡無奇的梗米粥,雖遠沒有那道『眉開眼笑』,那麼令人心動,但裏面卻有着一樣特殊的材料,那就是一份心意,也可以說是一份感情。
白淺諾面色蒼白,楞了好一會,忽然猛地一怔,道:「杏兒,你快去看李---。」但話說到一半,她卻又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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