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母親得的怪病,鄒岡就有些頭痛,平日裏母親不犯病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但一旦發病了,便會全身發青,忽冷忽熱,神志不清,隨時都可能殞命的樣子。.
歷年來,大夫看得也不算少了,但全部都以治療失敗而告終。
如今,只能隔三差五便服用雪域人參,這樣才能使母親發病時不至於徹底斷氣。
但雪域人參可是極為昂貴之物,家裏的錢基本都用在這上面了,因此母子倆日子過得很是貧苦。
但再是貧困,鄒岡的母親林月蘭也堅持要讓鄒岡繼續在武院習武,好在林月蘭的刺繡手藝在開陽城頗有名氣,能賣到令人眼紅的價格,因此勉強還能維持着一邊購買雪域人參,一邊供鄒岡上武院。
鄒岡所住的地方,位於城東,建築風格相當密集,說白了就是開陽城的貧民窟。
走進熟悉的窄小街道,鄒岡老遠就看見了自己的母親。
不發病的林月蘭,就是個風韻猶存的年輕婦人,是個熱心腸,很受街坊鄰居們的歡迎。
此時林月蘭便正在跟幾個鄰居大嬸們聊些家常。
「我那侄兒,在武院經常被導師表揚,都說他將來通過院試,進入天字院沒有什麼問題。」
「呵呵,我家裏那混小子,已經練成了二門一品武技,關鍵是他才十五歲,還小着呢,不少導師都誇他潛力十足。」
這些大嬸們,聚在一起時便總喜歡吹噓這些事,當日少不了添油加醋的誇張成分,但跟鄒岡目前的處境比起來,這些「別人家的孩子」的確感覺要更有前途一些。
每當一聊到這些話題,林月蘭便是笑而不語,這令那些吹噓的起勁的大嬸們更加得意。
片刻後,林月蘭以回家做飯為由脫離了閒聊,等她走遠一些後,那些大嬸們的話題便立刻一轉。
「唉,這月蘭妹子的兒子未免太不爭氣了,十三歲便進了武院,現在都快十九了,還是沒什麼建樹,別說將來升入天字院了,聽說根本連一門實戰武技都學不會。」
「是啊,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不是練武的料,何必要繼續浪費錢,早些讓那小子退學,然後學門手藝養家餬口才是正經。」
這些話,自然也落到了拐角處的鄒岡耳中。
他只是覺得很可笑,這些大嬸們,憑什麼就斷定自己一定不行呢?其實他們吹噓的那些侄兒,兒子之類的,是些什麼貨色,同樣在武院的鄒岡再清楚不過,根本不像他們吹噓的那麼厲害,這樣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這些個所謂的有天賦的年輕人,幾乎絕大部分都服用了不少靈丹妙藥,別看他們家裏窮,但這些家庭正是因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因此傾家蕩產都要購買補品,丹藥,來提升他們,相當於是在豪賭。
因此一旦有了些成效,他們便欣喜若狂,像中了大獎似的。
可惜他們不知道,鄒岡習武至今,沒有服用過任何丹藥!
雖然的確很窮,但要說連一顆低級丹藥都買不起,那也不可能,鄒岡之所以至今沒有服用過丹藥,全部都是因為林月蘭不允許!
鄒岡自己都不知道母親為何如此,但多年一直都聽母親的,堅持不服任何丹藥。
除此之外,鄒岡還有一項不為人知的秘密,那便是他進入武院六年,但前五年,他根本沒有花心思在實戰武技方面,也就是說,不是他真的廢到這麼多年連一門一品武技都練不成,而是他壓根就沒去練!
也就是最近幾個月,鄒岡才開始真正意義上去學那些一品武技。
至於為何如此,依然是其母林月蘭要求的。
用整整五年時間,心無旁貸,只練基礎!
鄒岡做到了,哪怕這些年受到很多的嘲笑,他也決定聽母親的。
「娘,我回來了。」鄒岡跨步進門。
正在做飯的林月蘭笑道:「臭小子,不是給你說娘最近發病次數變少了嗎,不必如此頻繁的回家,在武院裏多多練武才是正經。」
「娘,我終於練成一品武技伏虎拳了。」
「真的?」林月蘭一臉驚喜:「那快去買點好菜好酒慶祝一下!」
「這個……練成伏虎拳而已,不值得如此慶祝……你只是單純的想找個藉口喝酒才對吧?」鄒岡一臉無奈道,自己這老娘明明得了怪病,按說不該貪杯,但總是戒不了。
「既然知道了還不快去買?」林月蘭雙手叉腰道。
鄒岡嘀咕道:「好吧,但你得少喝點。」
「囉嗦!」
鄒岡很快買回一些便宜的酒菜,母子倆便吃喝起來。
最終,林月蘭還是將鄒岡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喝了不少,很快進入到了胡言亂語的狀態。
「兒啊,練成伏虎拳好啊,練成伏虎拳就可以去打老虎了,嗯……你知道虎皮現在能賣多少錢嗎?」
鄒岡翻着白眼道:「真用伏虎拳去打虎很危險,打狗還差不多。」
「打狗好啊,你知道狗肉多好吃嗎,對了,隔壁老王家那隻黃狗,長的真是壯實,別說你沒流過口水!」
「好好,我有空就去打只狗給你打打牙祭,別再喝了,快去睡覺。」
好不容易將林月蘭勸回房間睡覺,鄒岡正要離開,房間裏再次傳來林月蘭迷迷糊糊的聲音。
「兒子,老娘相信你在武道上能行的……」
鄒岡暗暗握了握拳頭,頭也不回道:「娘你放心,我一定能出人頭地,然後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
鄒岡這話說的是信心十足,因為那神秘珠子的關係,他已經有了最佳的機會,要是再把握不住,那真的可以一頭撞死算了。
月色朦朧,鄒岡躺在床上,卻沒有什麼睡意。
他甚至有些想到外面打一套伏虎拳陶冶情操。
忽然,一顆小石頭砸在窗戶上,發出脆響。
「老大,你在嗎?」窗戶外響起一道人聲。
鄒岡翻身而起,道:「不是讓你別這麼叫了嗎?你這麼晚來找我,莫非是出了什麼急事?」
一邊說着,鄒岡一邊輕聲走出了屋子。
屋外站着一個年紀跟鄒岡差不多大的少年,身材瘦小,但卻一臉精悍的樣子。
「老大,這會是真出事了,李慕白和杜峰那伙人槓上了!」
鄒岡臉色一變,道:「怎麼回事?」
別看鄒岡在武院裏低調做人,被人如何嘲諷都是充耳不聞,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好欺負。
進入武院之前,鄒岡可是貧民窟的孩子王,像今天遇到的那些大嬸們所謂的侄兒,兒子們,那時見着鄒岡,可都得規規矩矩的叫一聲「老大」。
開陽城的貧民窟可從來不是一個太平的地方,即便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孩,都可能成為最兇悍的匪徒。
鄒岡能在此地成為孩子王,可見他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實際上,這也是被逼出來的,不然的話,像鄒岡跟林月蘭這種沒有當家男人的弱勢家庭,早就被貧民窟的混混啃的骨頭都不剩了。
只不過進入武院之後,隨着年齡的增大,逐漸懂事,鄒岡不想因為自己的年輕氣盛,給母親帶來什麼麻煩。因此很多事都選擇了隱忍跟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