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成;帝道運而無所積,故天下歸;聖道運而無所積,故海內服。夫道,於大不終,於小不遺,故萬物備。廣廣乎其無不容也,淵淵乎其不可測也。
此乃天之道!
修真一途乃是逆天之行,逆天之道,地之道而順人之道。故以緣避其禍。
緣之一字不可不謂之妙!有與天借緣,與地借緣,與人借緣!借天下萬物之緣,成己大道!
——《道書?序篇》
修真界,青木宗。
「修真一途,分修魔、修仙、修武、修魂,此四道為正統。亦有煉丹、煉符、煉體、煉器、煉陣,此五途為旁門。更有雙修、邪修、鬼修、妖修,此為左道。
大道三千,旁門左道,無一不通真道!」在一幽深的山洞中,一中年男子披頭散髮的癱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着,貌若癲狂的翻着身邊堆摞着的書籍,儼然一派瘋癲之狀。
「啊!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能修成,偏偏我寒子洛不行!為什麼!我寒子洛哪裏比他們差了,為什麼!」
不知看到了什麼,中年男人突然將手中的書撕了個粉碎,跳起大吼起來,「為什麼!我寒子洛天賦比你們好,比你們更刻苦努力,為什麼!為什麼我寒子洛築不了基,為什麼!」
吼着吼着,寒子洛雙手把周圍能碰到的東西砸了個粉碎,加之身上破爛的衣衫,滿是污垢的臉,根本與一個瘋子一般無二!
「啊!」
嘶喊了一通,也不知是不是力氣耗盡,寒子洛再次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汗水淚水糊了寒子洛滿臉,黑色的污垢順着消瘦的臉滑下。
寒子洛也不去管,就這麼呆呆的癱坐地上,一動不動。
洞外。
「嘖嘖嘖!你說這都第幾次了,還是叫個沒完,估計再有幾次,直接替他收屍就行了。」
「啊,不會吧,二師兄就一直呆在裏面,也不出來。」
兩個年輕修士站在洞外說着,前者一臉嘲諷,後者則手中提了個食盒,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騙你幹嘛,再說了,還叫什麼師兄啊,整個人都廢了,要不是有個內門弟子的表哥,他連山洞也住不了。」年輕修士撇了撇嘴,「要我說肯定是他不知道暗地裏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要不就以他的靈根品質,總是築基不成也不至於整個人都廢了吧,現在可好了,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也別這麼說,畢竟有意外啊!」
「什麼意外啊,你到底向着誰說話呢!讓他平日裏仗着自己天分高就整天不拿正眼瞧人,活該!」
「成成,他活該行了吧,這飯……」
「扔地下吧,等他餓了就出來吃了,要不你還進去給他送?」
「那還是算了吧,我還怕他瘋起來咬我一口呢!」
「哈哈哈哈哈哈!說的是……」
兩人就這樣一邊說笑着一邊離開,原本在那修士手中的食盒就這麼隨意的扔在地上,歪斜的攤開,裏面的湯水撒了出來糊了滿地。
洞內,寒子洛就這麼癱坐着,就着髒污的衣服,滿臉的污穢,漸漸沒了生息……
魔界,噬魂宗。
「怎麼樣了?」大殿上,一群人圍坐在一起,一個威嚴的中年男子面色陰沉道。
「廢了。」一名女子答道,「寒子洛遇到的是萬炎獸,整個水靈根都廢了,沒有復原的希望了。」
「一點都沒有了?」男人不死心的問道。
「師兄,這寒子洛雖說是你徒弟的娃娃,但總不能把宗門裏的資源用在一個廢物身上吧。」女人未答話,旁邊一個三角眼的陰沉老者開口搶道。
「你……」
「行了,吵來吵去成何體統!」坐在首座上的男人制止了兩人的爭吵,「儘量給寒子洛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讓他在宗里做個管事吧,畢竟也是因為宗門而受的傷!」
「是,掌門。」眾人齊聲道。
中年男人雖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服從掌門安排。那陰沉老者則衝着中年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另一邊,風雅小築。
「像你這種廢物也配染指師妹,呸,活該你一輩子是個廢人!」在寒子洛面前,一個年輕男人攬着一個漂亮女孩衝着寒子洛嘲諷着,寒子洛滿臉怒氣卻說不出話來,雙手因憤怒劇烈的顫抖着,眼底佈滿了血絲,面露猙獰看着眼前這對狗男女。
「寒師兄,你不是說過最疼我了嗎,你應該祝福我找到了幸福才是啊。」漂亮女子說着嬌羞的看了男子一眼,「師兄,雖然你廢了,但我一定會連你那份好好活下去的。」
「還和這個廢人廢話這麼多幹嘛,師妹我們走!」
語畢,年輕男子攔着女子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徒留寒子洛在床上「嗬嗬嗬」的叫着。
寒子洛臉漲得通紅,突然身體一陣劇烈的痙攣,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瞪圓着雙眼沒了生息……
修真界,天山宗。
「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啊,金丹破碎,饒是他的天賦再高也沒有復原的希望。」
「就是,我看那,這寒子洛被長老弄去做藥人也說不定啊!」
「哈哈哈哈!廢物嘛,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哈哈哈哈!!!」
……
眾人一陣議論,沒有一個發現藏在樹後的寒子洛。
當夜。
寒子洛面若死灰的看着要將他帶走的管事,臉上的一片悲涼卻未換來他們的一絲同情。
「跟着長老去做藥人有什麼不好,興許還能給你把身上經脈給治好了也說不定啊!」管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示意身後的人把寒子洛帶走。
「我、我不去!我要見師父!我要見掌門!他們一定會有機會治好我的!放開我!你們這些……」
寒子洛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是被人堵了嘴巴。
「聒噪!」管事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走了出去。
三天後。
一具裹了草蓆的屍體被拋在了亂葬崗上,露出了寒子洛死不瞑目的臉來。
人界,天一閣。
「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可惜了寒子洛的天靈根了。」一老者看着炸的粉碎的煉丹房,無奈的搖了搖頭。
「師父,這人各有命,富貴在天,要怨也只能怨寒子洛命不好,從來沒出過事的丹爐,他一用就炸了,還把氣海給廢了,這只能說連老天都看不慣他啊!」
「哎~有空多去看看你師兄吧,畢竟也是跟了為師一場啊!」
「是,師父!」
……
「師兄,你還這是倒霉啊,千年難遇的爆炸也能讓你給遇上。」男子一臉憐憫的看着滿臉焦黑,斷肢殘臂的寒子洛,整個人卻不往前。
「我不……」微弱的聲音從寒子洛的口中傳出。
「什麼?師兄你要說什麼?」男子皺了皺眉,俯身往前一點聽寒子洛說話。
「我!不!甘!心!啊!」
寒子洛仿佛用自己的生命嘶吼一般,大聲的吼完這句話,頭一歪,便斷了生息……
人界,飛鷹堡。
「我的孩兒啊,你怎麼怎麼命苦啊,是誰,是誰害了你,娘一定為你報仇!」
堡內,一名美婦抱着一個男子的屍首痛苦,絲毫不掩眼中的怨毒與憤恨。
「等着吧,洛兒,娘一定讓那些害過你的人下去給你陪葬!」
……
山海界,不周山。
一白一黑兩個男子相對而坐,其中白衣男子白衣白髮,黑衣男子黑衣黑髮,兩人之間相隔一塊巨大的墨晶棋盤,墨色晶瑩,一眼望去仿若蘊含了一片星空,稍不留意便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黑白兩人各執黑白手。
「你輸了!」黑衣男子緩緩落下手中的棋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繼而又說道,「這道天一族註定毀滅,師兄何不另謀出路?」
「道不同,不相為謀!」白衣男子依舊是一副冷清的模樣,「蘇厭,你也是這道天族人,這天若滅了與你又有何好處?」
「呵!道天一族!易無咎,你說的到輕巧,這一族何時把我當做自己人!就連你,除了滿口仁義道德,你又做過什麼?」說話間,蘇厭一把掀翻了橫在兩人中間的棋盤,「我們都是困在這方寸世界的可憐人,師兄,你醒醒吧,這天已經完了,連天識都已經被逼出界輪迴,你們的堅持又有何意義!」
「守道,護天,是我道天一脈的使命所在,天道衰微不過是順應萬物運勢,天識輪迴亦是必然,但,這並不是你叛族的藉口!」易無咎說着,目光驀地凌厲起來,一揮衣袖將落在地上的棋子紛紛捲起,道道激利的射向蘇厭。
幾乎是在同時,蘇厭猛地往一旁躲去。
「噗噗噗!」棋子發出「噗噗」的響聲,盡數打在了空處。
「易無咎,我也不跟你爭,這誰對誰錯且看以後,不過呢,我倒是要看看,在我主的封印下,你們這道天一族的天,到底還能不能回來!」說完,蘇厭的身影突然模糊了起來,僅是一瞬就消散在了這山海界中。
「蘇厭。」易無咎望着消失着的身影喃喃道,手臂一揮棋盤便恢復了原位。
「啪!」驀地一顆棋子落下,正中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