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悠然淡定的在藥王堂里,拉着衛老爺喝茶,看他總是坐立不安的樣子,看來是有點驚到了。
屋裏受傷的人如同舞悠然所言醒了。
也不知是舞悠然的話起了效,還是別的原因讓他們不想逗留太久,只是以王炯這個本就是他們內應的夥計為人質,在眾人面前演了場戲後,就從後門離開了。
不過對方在離開前也落下狠話,若是兩個時辰內,他們發現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例如說突然有追兵到來,那麼他們絕對會折回來把所有在場之人都幹掉,至於被帶走的王炯也不會有好下場。
一番恫嚇之後,大家都是明白人,為了小命也不敢胡亂嚷嚷,更不敢在時間內打開大門,免得外頭有人監視,一旦提前離開,或許就是他們死期到來,每個人都還是很惜命的。
在這段時間裏,本就過來看病的病人中也有高血壓發作的人,也有心臟病發的狀況,不過都得到很好的控制,倒是未曾鬧出人命,只是弄得大家都挺累的,方才度過了這場突然的變化。
兩個時辰過後,舞悠然把藥王堂的門打開,一個個將病人送走後,方才在藥王堂那些老大夫的答謝下回百濟堂。
衛長興衛老爺更是讓人備了一份厚禮送給舞悠然,權當今日仗義之舉的答謝,對此舞悠然並未拒絕,收了便是,也讓衛老爺可以安心。
剛回到百濟堂時,天色尚早,不過鋪子裏紀雪幾個卻都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着,待得看到舞悠然回來時,神色都有些小小的激動。
「悠然,快,快,你的家人來找你了。」紀雪一開口便是這麼一句話,聽得舞悠然莫名其妙。
「什麼家人?」舞悠然先是不解的問道,忽而又想起上個月江景的那件事,猜測着莫非是與他有關?
「我爹將你留下時,你不是不記得以往的記憶了嗎?這會你的家人已經找上門來,並且,並且,你,你家相公也來了,就在鋪子裏,此刻正跟安安在一起……」
舞悠然臉色瞬間大變,直接朝着鋪子沖了進去。
安安的父親是誰,連舞悠然自己都不知道,但是那段記憶絕對不是能夠讓舞悠然感到愉快的。
若說安安的父親是誰,那就只有那個會說孩子活着她就活着的男人,而那個男人,可是指示手下直接將原主掐死在破廟裏,甚至於妄圖一把火燒了她們的那個混蛋。
舞悠然不敢肯定是不是那個男人,但是突然跑出來一個冒認她老公,跟孩子父親的男人,她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舞悠然沖入藥鋪之中,撞入眼帘的便是一幕小安安揪着一個俊美男子的髮絲玩得不亦樂乎的場面,那才長出來的門牙,更是在這個男人的臉上吧嗒吧嗒的啃咬着,小手兒揮舞着拍打着男人的臉蛋,男人臉上表情甚少,不過望着安安的眼神明顯顯露出一絲溫柔。
男子瓜子臉,劍眉星目,有着一對如羽扇般挺翹修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淡粉色略帶這份薄的唇瓣,一縷垂落的髮絲墜在唇角,自有一番說不出的魅惑感。
這是一個絕對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男人,搭配上那修長的身形,筆挺如鋼槍的身姿,站在人群中都顯得鶴立雞群。
更別提這男人非但有自己的貼身侍衛,甚至於哪怕是身後任何一個侍衛身上的掛件,都抵得上舞悠然如今所有的身家財產。
舞悠然沉着一張臉,把手中的藥箱放下,對於這個陌生的男人,她始終保持着該有的警惕。
而對方明顯也注意到舞悠然的回來,卻只是朝她淡淡的掃了一眼,就將注意力轉移到安安的身上,那一眼,就好似看待一件物品,而這個物品唯一的價值,就只是為他生了一個看起來蠻健康的兒子,僅此而已。
一股子怒火從胸口湧出,舞悠然不想跟這個男人廢話,只想拿回自己的兒子。
將肩膀的藥箱直接丟在櫃枱上,舞悠然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伸手要把孩子報回來,可還不等她碰到孩子,男人身後的侍衛卻是從一側橫插過來,一人一掌拍在舞悠然的肩膀處,將她整個人打得倒退出去,結結實實的撞在身後的牆壁上,肩膀痛得就快要散架一般,只覺得喉頭一甜吐了口血出來。
「悠然。」紀雪大驚失色,怎麼也沒想到未見到預料中的夫妻相認的畫面,反倒是看見舞悠然被打到吐血,這如何不讓她失了分寸,趕緊過去扶着舞悠然,為她擦拭着唇角的血漬,整個人急得都哭了。
錦文四個小男孩,一見舞悠然受傷,眼睛立刻就紅了,直接撲過去踹打那兩個出手的人,奈何人小力氣不大,再加上只是撒潑一般的踹打又瘋咬,對於兩個明顯練過武的人來說,跟撓痒痒差不多,三兩下就把他們撂倒在地。
「把兒子還我。」舞悠然爬起來,給自己兌換了一粒療傷的藥服下,冷冷的盯着那個男人道。
小安安似乎也意識到什麼,也不在玩鬧,而是嗚哇的哭了起來,小手朝着舞悠然揮舞,一個勁的要去找她。
小安安的反應讓這個男人第一次拿正眼看舞悠然。
只見他上下打量着舞悠然,揮退兩個侍衛站到後頭,緩步走向舞悠然。
「你想幹嘛,放開悠然。」紀雪此刻後悔不迭,早知道是這樣的人,她就不將孩子交給他,弄得舞悠然受傷不說,孩子好似都不見得拿的回來。
為什麼悠然這般心善的女子,會有一個這般冷血的相公,明知道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需要好好說話,卻用這種態度對待舞悠然,實在可惡。
下巴忽而被捏住,瞬間在眼前放大的臉頰,近在咫尺下才發現那人的睫毛比舞悠然所想的還要濃密挺翹,儘管如此,被這麼一雙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着,舞悠然也會有點不淡定,奈何眾人的手就跟鋼鐵鑄就一般,強行掰開,那只會令她自討苦吃下巴脫臼。
「你真的失了以往的記憶?」
舞悠然怒瞪那人。
「看來是真的。不過,你應該不會忘記一件事吧。」那人說着忽而壓低了身子,在舞悠然耳邊輕語道:「孩子既然活着,那你便能活得好好的。」
簡單的一句話,就好似炸彈爆炸,將舞悠然炸得有種體無完膚的狼狽感。
「你到底是誰?」
明知故問的詢問連舞悠然都有些唾棄自己。
能夠說出這話,給她這般大反應的人,還能有誰。
身體就好似還殘存着原主的殘念一般,從這個男人出現後,就開始干擾着她的思緒,變得這般被動的反常,尤其這不由自主顫抖的身子,明顯是來自原主的本能,根本就不該是她該有的反應。
舞悠然能夠得到的信息太少,也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何如此懼怕眼前這個男人,以至於,當他說出那句話時,給她的感覺不是曾經記憶中的恨,更多的卻是懼怕。
懼怕!該死的懼怕!
如今這身體是她舞悠然的,她為什麼要為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懼怕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即便這個男人是安安的父親,她也不允許因為這個原因,屈服於此。
「小米,幫我。」舞悠然在腦海中咆哮道。
「是的,主人。」小米淡笑着應道,話音是開心的,而隨着它的聲音落下後,那鉗制着舞悠然下巴的男人的手,就好似被觸動了手上的神經,放生心動作的鬆開,而抱着小安安的手片刻的失去力道,沒能制止住掙扎的小安安撲向了舞悠然的懷中,被她安安穩穩的抱住小小的身子,而他則是蹭的倒退了一步,握着自己的手,把眉梢輕輕一挑,漠然的臉上第一次閃過一絲意外。
一切發生的都很快,以至於在眾人還有些未曾反應過來時,小安安就已經到了舞悠然的懷中,而此時脫離了那男人的壓迫感後,舞悠然凝眸直視眼前的三人,沉聲道:「你們走吧。你們要找的人早就已經死了。而安安是我的兒子,我一個人的孩子。」
男人身後的侍衛見舞悠然居然這般說話,一下子就把手搭在腰間,卻是讓那個男人一把制止。
「月兒,你又不乖了,怎能這般說話。若是沒有我,你又如何生得出兒子。別鬧了,在這個小小的鎮子裏生活有什麼好的,若你只是感恩這間藥鋪的人對你的恩情,我可以給他們想要的一切,無論是財富還是權利,甚至於若是他們想讓醫術更上一層樓,我也能夠找到醫術高明之人,讓他們留在那人身邊學習,相信這些足夠償還對你們母子這些時日的照顧。你也別跟我鬧脾氣,還是隨我回家吧。」
臉上綻放的笑容美則美矣,卻很假,那眼裏中不耐煩,這男人居然用這種自以為寬容的態度對她做着最後的通牒。
「我若說不呢?」舞悠然咧嘴一笑,滿是挑釁的揚起下巴對那人這般問道,頓時僵了他臉上本就虛假的笑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