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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讀正文】
第一章上蒼垂憐得重生
白雀庵中一處僻靜的寮房之中,一位如同行將就木的老尼依靠着床榻上,咳嗽不停,一盞青燈在不遠處燭火搖曳着,仿似風一吹就要滅了一般,是那般的微弱,正如床上老尼一般,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詞字閣http://m.cizige.com
她,這是要死了嗎?
自從二十歲入了白雀庵,至今也有十五年未曾離開過了。
她已經有多久未曾見到小姐?
該有十年了吧。
小姐,聽說小小姐如今都已經及笄準備出嫁了,對象還是明郡王,素聞明郡王才貌雙全,能文能武,小小姐能得如此歸宿,也不枉費奴婢十五年來為您祈福。
只可惜,奴婢福薄身子不爭氣,如今不過三十五歲而已,卻已經身子破敗的恍如六七十的老人,行將就木。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下,老尼展開掌心,卻是一片殷紅之色,斜靠着床榻的頭,渾濁的老眼中,過往的一切仿似只在昨天,她的小姐待她恩重如山,足以讓她用一生來償還。
然而,心中深處依舊有那麼一絲遺憾。
若是有來世,她若還為女子,定也要披上一回紅色的嫁衣,做一回新娘子。
姑爺可以為小姐一人執手一生,她可否也奢望來世也能遇見一個只願與她一人,執手一生,白頭到老之人呢?
呼哧呼哧的呼吸聲漸漸弱了下來也平穩了些許,老尼將身子盤坐在床榻上,緩緩閉了眸,靜了心,詠誦着佛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
禪房不遠處兩道黑影悄然而至,聽着屋裏的誦經聲,其中一人忽而開口,卻是一道女聲。
「這是最後一次的毒,只要吹入禪房,她就會死。這世上便再無人知曉,是我奪了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小姐,這舒秀那般傻傻的以為小姐待她恩重如山,不是可以很好的利用着嗎?為何……」
「那又如何,只要有她存在,我的謊言就會有漏洞,我絕不允許失去如今擁有的一切。」
「可小姐,舒秀也快沒命了,最多熬不過三個月。」
「不行,多一天都是個禍害,我不想等。」
不再言語,兩道身影悄然靠近,卻見其中一人掏出一根竹管,朝內吹了口輕煙,顯露在黑色布巾外的一雙眸子,漾着的卻是扭曲的快意。
禪房中詠誦聲漸漸弱了,床榻上老尼,身子依舊盤坐着,臉上掛着平靜的淺淡笑容,垂首失了呼吸。
一直以來沉重的身體忽而輕飄飄的仿似失了重量,飄蕩在這片唯有黑暗的世界裏。
她這是死了嗎?
黑暗中的漂浮感無處着力,也分不清方向,竟是讓舒秀不知該何去何從。
「等我的傷勢好了之後,定然會來娶你為妻。」
「你確定?」
「還從沒人敢這般對我說話,懷疑我的諾言。」
「我怎麼說話了?我便是懷疑又如何。」
「你給我等着。」
「咯咯,好,我等着,等着你來娶我。」
咦?突然冒出來的記憶碎片讓舒秀露出茫然之色。
曾經有誰跟她說過這話嗎?
舒秀呆立在黑暗中卻是一臉茫然之色。
這是什麼聲音?好似有人在誦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波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而傳來般若波羅蜜心經的誦經聲,好似在黑暗中點燃了一盞明燈,引得舒秀的身子朝着那由聲音化作光亮的所在掠去,刺眼的光芒迷花了她的眼,隨之而來便是一陣頭痛欲裂的苦痛,仿似要將她的意識撕裂殆盡。
疼,好疼,撕裂般的疼。
蜂擁而來的陌生記憶讓舒秀很痛苦。
「秀姐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秀姑娘,夫人說了,你只是一個卑賤的丫鬟,連給我家少爺當個通房丫鬟都不配,還是趁早離開,免得自討苦吃……」
「舒秀,哈哈,舒秀,我等着你落得與我同等下場。你以為她真是那般善良?錯錯錯,她才是這世上最狡猾最狠毒的女人。今日我能夠被她設計到只能含冤莫白跳崖去死,未來你會如何死在她手中,我等着你,等着你到下面告訴我,哈哈……」
「秀姐姐,小姐待你真好,為替你求來活命的藥,自己都去了半條命,若這藥你不喝了,豈非浪費小姐一番心意,你又於心何忍?」
「咳咳,阿秀,別什麼都信你家小姐,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
原來曾經的記憶不是消失,只是深埋在心底,不願揭開,選擇遺忘罷了。可再如何遺忘,始終是存在的。
舒秀不明白為何這些記憶會突然湧上來,清晰的好似昨日方才發生一般,讓她的心很難受。
一聲悶哼下,因為痛苦讓舒秀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眸,然入眼的一切竟是熟悉中帶着幾分陌生,熟悉是因着此處房間如她生前白雀庵的禪房,同樣的空蕩中只有那麼寥寥幾件家私便再無其他。
這種淡淡的熟悉感,無疑讓她因為那突然湧入腦海中的那些記憶而受到影響的心漸漸平復下來,暫且不去多想。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
舒秀遁尋着誦經的聲音望過去,卻見一位年輕的少年,身着一襲灰青色僧袍盤坐在不遠處的窗台竹榻閉眸誦經,似乎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停了誦經,睜開了緊閉的雙眸緩緩轉過頭朝她望來。
少年十四五歲眉目清俊,那雙眸不溫不火,無波無瀾,一頭烏絲黑亮如墨束於頭頂,一條藍色髮帶被窗外傳進來的風捲起,散落幾許髮絲在臉頰,手執一串佛珠輕捻着,神色淡然,這是一個如蘭的少年,質樸文靜、淡雅高潔,小小年紀卻已頗有幾分得道高僧的韻味。
看其裝扮與手中的念珠,這少年當是在寺廟中帶髮修行的俗家弟子。
寺廟之中此類俗家弟子,多數是大富人家為了替孩子消災解厄或是某些因由送來修行之人。
以往隨着小姐亦是曾見過此類的俗家弟子,可與之比較,卻是不如眼前這位少年這般出眾,令人眼前一亮。
「施主,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溫溫的語調是少年獨有的稚嫩嗓音,很好聽,如山中清泉流過的清涼,聞之能夠澆熄心中的一絲煩躁。
舒秀望着少年,少年亦是回望着他,眼神是那般的清澈,如世上最好的琥珀琉璃,不含一絲雜色。
「貧……」舒秀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回答,頭卻忽而漲得好似要將她的頭整個裂開一半的劇疼,疼的她臉色都瞬間白了,伸手一觸額際,才發自己的額頭處裹着一層的紗布,那疼痛便是來自紗布之下。
抬起的手不再是那如同枯爪一般的手,而是一雙嬌小,稚嫩如十一二歲孩童的小手,纖細而白皙。
掌心中那道曾經為了救小姐,而劃傷的本該猙獰可怖的刀傷此刻卻已不知所蹤,雖然有些擦傷,卻不嚴重,已經上了藥,止了血,只是微微有點疼。
手疼,背疼,可相較於這些,最疼的還是頭上的疼,讓人蹙了眉頭。
一道身影忽至遮擋了陽光,投下一片陰影落在她身上。
舒秀抬眼間,迎上的是少年近在咫尺的下巴。
微涼的指尖輕觸額際,動作是那般的仔細,輕重適宜,檢查着頭上的傷口。
近在咫尺的距離,鼻息間繚繞着的淡淡的檀香味道,清靜悠遠,並不令人厭煩。
「無礙,只是動作大了點,傷口有些許的扯開滲了血。」
少年轉了身,走動了一旁,從抽屜里取了一個瓷瓶以及乾淨的紗布,細心的為舒秀將頭上的紗布解下,重新上藥,換了新的紗布纏好。
舒秀靜靜的任憑少年為她換藥,望着自己的雙手,心緒飄遠。
她此刻是誰?
是重回了自己的曾經,還是以另外一個人而活?
若是曾經的她,此時的經歷可是她失憶之前的遭遇?
可若是以另一個人而活,那她又該是誰?
「可有鏡子?」舒秀忽而問道。
「有。」
轉身對離開又回來,從外走了一遭後,少年手中多了一個銅鏡遞給了舒秀。
舒秀接過鏡子,並未問為何少年會有女子用的銅鏡,只是將目光落在鏡中的容顏。
鏡中稚氣未脫的臉上,卻是依稀可辨幾分美人的潛質。
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丹鳳眼,微微蒼白的臉色,顯得那唇愈發嬌艷,眉角處雖有道淺淺的傷痕,卻是傷的不深,倒不擔心留下疤痕。
這張是她的臉,舒秀撫着這張略顯陌生的容顏,心情複雜。
鏡中人兒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而她偏偏失了十六歲前的記憶,不記得她為何會出現在此,更不記得自己識得眼前這個只要見過,便很難忘記的少年。
如今她重回了遺失記憶之前的那段時光,她的生命軌跡可會因此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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