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雨下的很大,時間也出奇的長,八百里的洞庭湖連續三天都是狂風暴雨,以至於整個洞庭湖的湖面硬生生的被提高數丈。
雖然有荊江、湘水兩大河流源源不斷的將上升的洞庭湖湖水引流到北部的長江,但洞庭湖附近的村子城鎮還是受到了波及。
如今剛剛五月,桃花汛在八月中旬才開始,如此反常的天氣讓湘西局面苦不堪言。
有淹死的,餓死的,得瘟疫而死的。
無數百姓背井離鄉躲避這場突如其來的洪災。
位於洞庭湖畔的岳陽古城也受澇嚴重,無窮無盡的洪水從洞庭湖與湘水河裏蔓延上來,大街上的積水已經有四五尺之高,而且更加可怕的是,無數水族獸妖在洪水中被衝上來,見人就吃,短短兩日間,不知道有多少無辜凡人被這些水族怪物生吞了。
錢、劉、王、孫四大趕屍家族連連派出多名修為精湛的巫師前來降妖除魔,奈何洞庭湖四周方圓數百里變成一片澤國,這些水妖來無影去無蹤,吃了人之後巫師還沒有趕來就遁水遠去了。
岳陽古城,湘君樓,二樓客房。
宋有容與洛雨姑娘都去捉妖了,整個湘君樓客棧只有被困在岳陽城的數十名遊客旅人,其中就包括走江湖說書的爺孫二人。
洪水雖猛,卻也蔓延不到二樓,所以安全問題還是可以保障的。
小女孩趴在窗戶前看着外面洪水肆虐,忽然感覺到風雨好像小了一些,靈動的眼眸一陣閃爍,道:「爺爺。」
說書老人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大覺,被孫女吵醒,沒好氣的道:「什麼事?」
小女孩道:「雨好像小了一些!看來洪水要退了。」
說書老人翻了翻白眼,沒有說話,似乎心情不好,轉了個身繼續睡覺。
小女孩似乎很是不在乎爺爺能不能睡覺,道:「爺爺,你說那隻老烏龜真的死了嗎?」
說書老人哼道:「沒死怎麼可能下這麼大的雨?」
小女孩奇道:「它死不死和下雨有什麼關係?」
說書老人實在受不了,怒道:「你這死丫頭,還讓不讓你爺爺我睡個安生覺了?」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道:「我就想知道嘛。」
說書老人怪眼一翻,道:「我不知道!」
小女孩見爺爺真的生氣了,心下也不敢打攪,繼續趴在窗戶上看着外面。
忽然,風雨中她看到兩個人御空而來,定眼一看其中一個人竟是兩次和自己作對的那個光頭少年,頓時叫道:「爺爺!爺爺!」
說書老人翻身下床,滿臉怒容,怒道:「死丫頭,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嗎?」
小女孩指着外面道:「是那個叫雲小邪的臭小子!」
說書老人一愣,瞥眼看去,見到雲小邪與錢十三妹御空而來,當下神色一凝,也走到了窗前。
「是他!」
說書老人嘀咕了一聲。
小女孩哼道:「怪不得那傢伙如此囂張,原來是修真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說書老人看了雲小邪一眼,慢慢的道:「真是天縱奇才。」
小女孩不服氣的道:「什麼天縱奇才呀,我看他道行也就一般,你看他身邊的那個黑紗女子飛的也不比他慢呀。」
說書老人搖頭道:「你不懂,他身邊的女子是錢十三妹,人稱雲巫仙子,修真多年,道法自然深不可測。那雲小邪不過十四五歲,十日前在蜀中天水城外初次相見,他的修為剛剛達到第五層御空境界,這才短短十天,他所釋放出來的光華凝而不散,是即將進入第六層神念境界的預兆。」
他頓了一下,看着漸漸靠近的雲小邪與錢十三妹,臉色凝重,緩緩的道:「我曾聽別人說起過,雲小邪在九歲那年修為連跳三層,當世罕見,也不知道為什麼被困在第四層神海巔峰境界四年,如今他突破心魔,厚積薄發,修為一日千里,照他現在的速度,只怕不出五十年,不,應該不出三十年,必定獨步天下。真是天縱奇才。」
身邊的孫女還是一臉的不服氣,似乎看那個頭髮不長皮膚黝黑還帶着猥瑣邪邪微笑的少年很不順眼,此刻一聽爺爺竟一臉凝重誇獎她,當下趴在窗戶木欄上,撇了撇嘴,口中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話。
不料雲小邪與錢十三妹卻是徑直的往湘君樓這邊飛來,她嚇了一跳,以為雲小邪聽到自己在這邊說他壞話,現在要來找自己尋仇報復。
「爺爺,他來了!」
說書老人眯着眼,臉上漸漸又浮現出往日裏遊戲人間時的淡淡微笑,看着雲小邪與錢十三妹掠過風雨,落在了湘君樓下面。
下面一片澤國,好在這湘君樓是與岳陽樓遙相呼應,處在岳陽古城的北部,地勢還高,一樓的積水只到腳踝處。
雲小邪皺了皺眉頭,詫異道:「我們才離開三天,這岳陽城怎麼被水淹城這樣了。」
錢十三妹也是一臉茫然,仿佛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原來三日前,他們二人前往東洞庭湖深處的風火島天池拜會上古靈獸冥靈,詢問這八百里洞庭湖為什麼會有水妖傷人之事。
不料那活了一萬八千年的冥靈,竟然壽終正寢,墮入輪迴之道。
最讓二人都想不到的是,冥靈死前,竟然把自己身上的九片龜甲送給了雲小邪。雲小邪傷心之餘自然是大大的興奮,暗想以後帶回蜀山,讓蜀山的煉器大師給自己煉一個天下無敵的玄武神甲。
本來雲小邪就打算出來的,可錢十三妹仿佛與那老烏龜冥靈有交情,非要說給冥靈前輩守靈,結果耽擱了三日時間。
今天飛出來時候,外面依舊是大雨滂沱,兩人腳下依舊是一望無際的八百里洞庭湖,都沒有在意。
當飛到岳陽古城的時候,兩人愕然發現,原本屹立在洞庭湖畔的岳陽古城,竟然一大半區域都被洪水所覆蓋,旁邊的湘水與荊江兩條河流早已經不見蹤跡。
雲小邪畢竟心中記掛宋有容,自己消失三日,那大胸同伴只怕也頗為着急了吧,與錢十三妹一商量,錢十三妹就給他帶到了湘君樓。畢竟當日洛雨與宋有容在一起的,洛雨尋不到自己,肯定會在湘君樓住下。
湘君樓的老闆是一個個頭不高的中年人,本來如此大的洪水是不再收留客人,可一見到錢十三妹,他立刻笑臉相迎。
「錢小姐,您來啦?」
錢十三妹點點頭,道:「洛雨最近有沒有住在這裏?」
掌柜的忙點頭道:「洛雨姑娘與另外一位仙子最近三日都住在湘君樓,不過最近洪水肆虐,還有不少水中妖獸忽然傷人,她們二人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計要等到天黑才能回來。」
雲小邪一聽宋有容果然在此,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轉頭對錢十三妹道:「雲巫仙子,既然我的同伴在這裏,我就在此等她吧,你有事情先忙,不必管我。」
錢十三妹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的點點頭,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若見到洛雨,也和她說一聲。」
她轉頭欲走,雲小邪看着她的背影,那黑色的輕紗在風中輕輕的搖動,竟有一股蕭索,
他忍不住道:「仙子,請留步。」
錢十三妹停下腳步,微微轉頭道:「怎麼?」
雲小邪抓了抓腦袋,道:「多謝仙子送我的控水珠,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錢十三妹忽然一怔,片刻之後她的面紗一陣晃動,面紗後的臉色似乎瞬間紅了。
她沒有說話,大步的離開了。
世間真的也有如此巧合之事,當日放湘水放連心燈時,兩人都是用黑色的河燈,兩人都陰差陽錯的撿到了對方的。
客房早已經被滯留的旅客住滿了,掌柜的一聽雲小邪是長的極美的青衣女子的同伴,當下就遣小二領着雲小邪暫住宋有容的房間。
宋有容這三天來與洛雨姑娘一直早出晚歸,雲小邪在客房裏轉悠了一會兒,隨即推開窗戶。
此刻外面的風雨終於有變小的趨勢,只是洪水還沒有完全退下去,加上有又時常有水妖傷人之事,是以整個岳陽古城根本就看不見幾個人影。
等了好久,也不見宋有容回來,他這三日在那地底也沒有好好睡過,當下便躺下了睡覺。
夜深,連續三天三夜的暴風雨已經停息。
宋有容與洛雨姑娘今天追殺一頭水妖,靈力消耗過度,疲累的推開門,然後將身上的外衣隨意的一丟,也沒有點蠟燭,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清晨
很久不見的太陽撕裂黑暗,照耀整個大地。
宋有容感覺一個東西壓在自己的豐滿的胸脯上,讓她有點難受,微微睜開朦朧的睡眼,忽然,她的臉色一僵。
只見消失數日的雲小邪不知道何時就睡在這的身邊,而且睡的正香,嘴角一直眨巴着,似乎在睡夢中夢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宋有容愕然之下目光微微下移,只見雲小邪的一隻手掌正壓在自己的左胸上,不時的還用力抓了抓。配合他嘴角的那邪邪笑意,不難想像這個小子在睡夢中夢到了什麼樣子的不堪場景。
「啊!」
一道尖銳至極的女子尖叫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四周客房裏的客人慌張的穿戴衣服打開門跑出來,還以為是水妖來了。
可片刻之後,那傳出尖叫聲的房間忽然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怪異聲響,還不待人反應過來,只見一個穿着單衣的光頭少年提着褲子從房中奔了出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模樣又是狼狽又是滑稽。
就這時,一個穿着白色內衣的大胸女子提着一柄青光閃閃的仙劍也追了出來,大叫道:「死小子!臭流氓!你什麼時候爬上我的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