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的手藝沒得說,湯麵做的鮮香味美,一不留神,朱媛媛就吃了個底朝天,打着飽嗝幫周嬤嬤收拾好廚房,這才回到自己屋裏。
打了水洗漱完畢後,朱媛媛就上床了。
不用上晚自習,沒電視看,也沒電腦玩,生活一下子變得枯燥乏味,想到以後都要過這種生活,就覺得了無生趣。
哎,估計爸媽這會兒還在山裏找她的屍體吧!
姥姥心臟不好,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這個打擊。
爺爺奶奶在鄉下,坐車都得一整天,辛苦了。
媽媽的胃不好,可不能光顧着傷心不吃飯吶。
爸爸,你一定要撐住,保重自己,把媽媽照顧好……
想着想着,心就疼的好像被人狠狠揪住似得,胃又撐的難受,怎麼都睡不着。
忽然,隔壁小廚房傳來響動。
都這個點了,誰還在小廚房?
反正睡不着,朱媛媛披了衣裳爬起來。
「海公公,怎麼是你?你在做什麼?」推開小廚房的門,卻見海公公在裏頭忙活。
海公公憂心道:「殿下疼的睡不着,讓我來熬止疼藥,顧公子說了,能忍就忍,實在忍不住再喝止疼藥,不過,這藥雖然能緩解疼痛,卻對身體有害。」
「顧公子就是給殿下治傷的大夫嗎?」朱媛媛問道。
「是啊,顧公子是顧相的三公子,以前是殿下的伴讀,先皇后離逝後,許多原本跟殿下走的近的都漸漸疏遠了,唉,也就剩個顧公子。」海公公嘆息道。
朱媛媛默然點頭,短短几句話,卻是透露出不少信息。
這位王爺原本是正宮娘娘所出,身份尊貴,應該是很有希望繼承皇位的,可惜,娘親死的早,人走茶涼,沒了依仗。
「既然這藥對身體有害,那能不吃還是儘量不要吃吧!熬過今晚,明日疼痛就能有所緩解。」朱媛媛道。
「說的容易,殿下疼的渾身都是汗,姑娘,殿下此番被你害的不輕啊。」海公公抱怨道。
朱媛媛訕然,她也不想的啊!
「那……你們幫他揉揉,說不定能不痛一點,或者說點笑話什麼的,轉移他的注意力。」
海公公苦笑:「你有所不知,殿下他不喜別人碰觸,尤其是女人……」
朱媛媛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不喜歡女人碰觸?那他五房妾室怎麼辦?當擺設嗎?
海公公的表情和朱媛媛是一樣的,不過,朱媛媛瞠目結舌是因為這個消息太驚悚,海公公則是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海公公嘿嘿笑道:「朱姑娘,你今兒個幫殿下揉腿了吧?」
朱媛媛看他笑的這麼奸詐,不懷好意,警惕道:「是……是啊!」
海公公一拍大腿,興奮道:「這不就得了?我看殿下一點不討厭你的碰觸,真是難得,今晚就請朱姑娘去伺候殿下吧!」
呃……朱媛媛愣住,怎麼還要她去伺候,一來就要她上夜班啊!
況且那個傢伙難伺候死了,她才不要去。
「那個,海公公,您誤會了吧!殿下很討厭我才對。」朱媛媛怏怏道。
「怎麼會呢?殿下肯讓你幫他揉腿,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而且,這禍是你闖的,還不得你自己多擔待着點?再說了,殿下對你可真不算差,想着你沒吃晚飯,殿下還特意讓阿德去廚房給你弄吃的,不過你已經在吃了,朱姑娘,你趕緊過去。」海公公不由分說連推帶攘的把朱媛媛給推到了李澈房裏。
朱媛媛心裏那個後悔啊,好奇害死貓,她幹嘛要爬起來看,這下逃都逃不掉了。
「下去下去,笨手笨腳的,留你們何用?」屋裏頭李澈在發脾氣,也不知誰挨罵了。
「公公,殿下這會兒心情不好,我還是不要進去了吧!」朱媛媛打起了退堂鼓。
海公公唬着臉道:「心情不好那是因為腿疼,你要是不把殿下伺候好了,這院子裏的人都得遭殃,禍可是你闖的……」
朱媛媛連忙投降,我說海公公啊,你能不能別老是把「禍是你闖的」這句話掛在嘴邊嗎?姐記性沒那麼差,不用總是提醒,跟念緊箍咒似得。
正說着,如意紅着眼睛出來,很委屈地樣子。
海公公問道:「怎麼了?」
如意帶着哭腔說:「殿下明明自個兒說要喝茶,我泡了六安瓜片,殿下又說他要的是水,茶就是茶,水就是水,這能一樣嗎?」
海公公嘆了一氣:「殿下有傷在身,脾氣暴躁些是正常,大家都謹慎着點吧!」
李澈心情煩躁,發了一通火,也不見舒坦些,直着喉嚨喊:「阿德,阿德,藥呢?」
「殿下,聽說那止疼藥對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喝了吧,忍一忍,熬過今晚就好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李澈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瓮聲瓮氣道:「你怎麼來了?又沒傳你?」
朱媛媛心說:姐是被趕鴨子上架,你當我想來啊!
「有人說了,我自己闖的禍得我自己來收拾。」朱媛媛撇嘴道。
李澈斜睨着海公公,海公公心虛地低下頭,悄悄退下。
朱媛媛去泡了杯參茶給他:「身體不好的人,嘴裏總是苦的,我加了一點點蜂蜜,不是很甜,喝這個養神。」
李澈剛想說,他不喜歡喝參茶,朱媛媛卻是拿起放在床邊的一本書:「《卞唐奇聞異事錄》,王爺,原來你喜歡看閒書啊!看到哪兒了?」
「你能認字?」李澈略感詫異,尋常人家的女子能識字的可不多。
朱媛媛就在床踏上坐下來:「當然,我讀給你聽啊!」
好歹她也練了多年書法,繁體字難不倒她。
「有標記呢,我夾了張便箋在裏頭。」李澈不禁有些期待,可從沒有人念書給他聽。
朱媛媛翻到夾了便箋處,一邊幫他揉傷處,一邊念道:「古東州有周奉孝者,事母至孝……」
這不就是割肉侍母嗎?這事兒,好像慈禧老佛爺也幹過,就是用這招贏得了慈安太后的信任。
「用人肉入藥引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要是吃人肉這麼管用,恐怕這世上就沒人了。」朱媛媛嗤鼻道。
李澈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能割股侍母,足可見其孝心,孝感動天,其母方能痊癒,此乃弘揚孝道。」
朱媛媛不認同:「孝敬長輩是必須的,侍奉病榻,殷勤周到,無微不至,但這種方法不可取,更不該宣揚,要是誰家有人病了,說吃塊人肉就能康復,那還要大夫做什麼?大夫都得失業了,搞不好還耽誤了病情呢!況且割股,屁股上的肉誰吃啊!」
李澈一口參茶噴了出來,大笑不止。
朱媛媛莫名看着他:「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不然,你問問顧公子啊!」
李澈笑得喘不上氣:「誰告訴你,割股是割屁股上的肉?」
朱媛媛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個「股」是指大腿上的肉,自己也是窘了,這就是古文沒學好的下場,糗大發了……朱媛媛昂着下巴虛張聲勢道:「到底還要不要聽啊?」
李澈忍俊不禁:「繼續,繼續……」
這丫頭,太逗了,簡直就是個活寶,割股就是割屁股,虧她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