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長宜巧布棋 江帆再傷懷
【020】長宜巧布棋 江帆再傷懷
「哦。《 書純文字首發》」彭長宜給老丈人帶來一條煙,正在給他打開,聽岳母這麼說就走了出來,他心想任小亮夠陰的,現在書記空缺,他代理書記,政府這塊累人的差事又都交給了自己,看市長怎麼也得叫着自己一起去看?就說道:「是他一個人嗎?」
「我沒看見,聽說他來了,就沒過去,呆的時間不短。」岳母說道。
彭長宜說道:「張市長什麼病啊?」
「血壓高,心血管方面也有問題,不過我聽梁院長說這次他是心病。」岳母邊給娜娜削蘋果邊說道。
「對了,你們那兒原來的張主任的家屬也在住院,她也去張市長病房了,聽說還跟張懷吵了兩句。」
「哦?她能跟市長有什麼瓜葛?」這句本來是問岳母的話,突然就在彭長宜的心裏轉了一下,他想到了那排小洋樓。
「不知道,我也是聽護士說的,說張主任夫人不會養病,跑到市長屋子跟市長吵了幾句,回來後就心慌頭暈。」岳母說道。
彭長宜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如果小洋樓跟張主任有關係,那麼必然跟張懷有關係,因為這個項目是張懷主抓的,而且也是張懷從省里跑下來的。他隱約感到為什麼王家棟和江帆都對小洋樓感興趣了。他很想跟岳母說讓她留意一下張主任家屬和張懷的接觸,但是當着沈芳的面沒說,因為他知道沈芳平時沒事,只要夫妻間吵架什麼解氣說什麼。
恰在這時,裏屋的岳父開開門,舉着一隻手說:「芳芳,幫幫忙,把我這刺撥出來,都扎了好幾天了。」
沈芳埋怨道:「扎了好幾天不撥,就等着潰膿啊?」說着,起身隨爸爸進了屋。
彭長宜一看時機來了,就說道:「能不能問問那個護士,他們都說了什麼?」
岳母盯着他說道:「你有用?」
彭長宜點點頭。
第二天中午,彭長宜在國道旁邊的一個小飯店裏請了陳樂,他笑眯眯的說道:「小樂,北城派出所警力不夠,準備招幾名協警,我跟所長說給我留一個名額,你感興趣嗎?」
陳樂一聽,立刻笑的咧開了嘴,說道:「我打小就想當一名警察,考大學的時候就發誓,如果分數夠了,就考警官大學,可惜,分數不夠。」
「是協警,不是正式編制的警察。」
「我知道,也有跟這叫合同警的。」小樂說道。
「這麼說你敢興趣?」
「當然感興趣,彭書記,讓我去吧,陳樂保證不給你丟臉。」
彭長宜笑了,望着陳樂那張興奮的臉說道:「我跟你說的目的就是想把這個機會留給你。 不瞞你說,我老家的侄子都找我好幾次了,讓我給安排工作,但是幹警察他們沒有什麼社會經驗,這才想到了你。」
陳樂激動的站了起來,握住了彭長宜的手,說道:「彭書記,侄子您再給他找更好的工作,讓我去吧。」
彭長宜抽回手,笑着說道:「這個名額就是給你留的,不然我幹嘛跟你說這個。」
陳樂高興的手舞足蹈,不知說什麼好了。誰都知道,那個年月的協警,儘管沒有納入正式編制,但是跟正式幹警沒什麼區別,工資以外的收入沒數,抓賭抓嫖上國道查扣車輛是警察們熱衷的工作,這裏面的貓膩早就是盡人皆知了。
彭長宜嚴肅的說道:「你去沒問題,但是你必須給我記住,不許惹事,不許瞎干,違犯原則和紀律的事不能幹,不義之財一分也不許往腰包里揣,我能讓你穿上警服,還能讓你脫下來,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您放心,保證不丟您的臉。」陳樂連聲說道。
彭長宜又說道:「但是有兩件事你必須辦好,一個是村裏的事不能耽誤,在有一個就是你表妹的事。」
「表妹?」陳樂想了想,忽然明白了,說道:「您說吧?」
「你想法打聽到那個小洋樓究竟和她姑姑有什麼關係,都涉及到誰?還是那個規矩,不能說出是我讓你這麼幹的,你知道警察最基本的素質是什麼,就是要具備過人的偵察能力,還不能暴露目標。」
「我懂我懂,我琢磨琢磨怎麼辦。」陳樂認真的低下頭沉思起來。
彭長宜這步棋下的很好,一石三鳥。不但秘密安排陳樂暗中調查小洋樓,還收買了陳樂,讓他死心塌地的效力,並且點石成金,使陳樂後來成為一名出色的幹警。跟王家棟這幾年的確學到了不少東西。
當彭長宜回到單位時,正好看見任小亮喝的滿臉通紅的回來了,任小亮名義上主持全面工作,可是他把難做的工作幾乎都推給了彭長宜,如古街拆遷改造工作,這是個既操心又累人還不討好的工作,弄不好就會引發上訪告狀的事,彭長宜光是走家串戶的做工作就磨破了幾層嘴皮。而任小亮,自從主持工作以來,就幾乎沒有全天呆在單位過,上上下下的跑關係,一心想扶正。
的確,北城黨委書記這個位置太有誘惑力了,任小亮如果對此無動於衷那就太不正常了。北城書記有誘惑力,北城主任同樣有誘惑力,那麼……
彭長宜想想也就搖搖頭,但是,儘管知道自己希望不大,但是機會在眼前也要適當的爭取一下。
他這樣想着就低頭往裏走,這時胡力開開門,沖他伸手。
他不解的看着他。
胡力說道:「拿來。」
彭長宜笑了,說道:「拿什麼?」
「別裝糊塗,你知道拿什麼。」
彭長宜就走到近前,說道:「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那我就給你提個醒,禮物,去深圳的禮物,你都給大家帶了禮物,怎麼沒有我的?我覺得我比那些黨委成員更應該得到你的禮物。」老胡很不拿自己當外人。
彭長宜故意一拍腦袋,說道:「我忘了,真的忘了。」
「是忘了給我帶了還是帶了忘記給我了?」老胡不客氣的看着他說道。
「是忘了給你了,我晚上回家就找出來,明天給你帶來,我趕緊回辦公室,好多事呢,忙糊塗了。」彭長宜說着就往裏走,他不敢戀戰,他唯恐老胡追問具體是什麼禮物,那他就露餡了。
老胡笑了,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說不能把我忘了吶,嘿嘿。」
他剛上樓,就見劉忠和田沖等在門口,估計他們看見他進來了。等他洗完臉坐下後,劉忠說道:「上午我和田部長又去了老巴家,還是做不通。」
劉忠說的老巴是這次古街改造中的釘子戶,曾經是很出名的混混,因為打架鬥毆多次進拘留所,隨着年齡的增長,近年來痞氣有所收斂。整條街的人都拆了。就他和他弟兄三人的門店不拆,說是賠償不合理,到處鬧騰,見他們不拆,那些已經拆完的戶就又紛紛找上門來,要求增加補償款。彭長宜為此無數次登門,好話歹話都說盡了,老巴就是不鬆口。
彭長宜皺着眉說:「嗯,下午還去找他,儘管知道不行也要找,繼續座談。」
「我找了土地所和市裏的房管所,對他們哥仨的老宅基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媽的,讓他拿住咱們了。」田沖說道。
「放心,他拿不住咱們,你們繼續去工作,給我熬他。也別生氣,也別着急,你們就當在哪兒練磨牙。」
劉忠說:「不生氣是假的,他拿着不是當理說,能不生氣嗎?不行就強拆吧。」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儘量不走那一步。」
「現在好多戶按着規劃蓋起來的房子都放慢了進度,大家把提高補償款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巴身上了。」劉忠說道。
「我去跟任主任商量一下。」說着就往出走。
田沖說道:「別去了,沒在。」
「回來了,跟我一塊進的大門。」彭長宜說道。
「你跟老胡說話的時候他又坐車走了。」
彭長宜笑了,「這麼快。」
「他根本就沒進來。」田沖說道。
彭長宜在屋裏踱來踱去,說道:「老巴家哥仨個有超生的嗎?」
劉忠笑了,說道:「沒有,該琢磨的都琢磨了,包括他做買賣,交沒交工商管理費等等,祖孫三代我們都琢磨了,沒大毛病。」
「老巴說下次不叫我們去了,再去的話他也不見了,如果非要談的話就叫江市長來,他要跟市長對話。」田沖說道。
「哼,想得美!我還想見市長呢。」彭長宜撇着嘴說道「他要是見了市長,估計咱們就該組織部報道去了,動動腦子,好好想想。」
田沖說道:「任主任忙着給自己,你心就不動,也趕緊跑跑,我們好跟着沾沾光。」
「我?別逗了,我幾斤幾兩心裏有數,不干那事。」彭長宜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劉忠說道:「也不是沒有可能,就看你自己是不是去爭取了?」
「呵呵,我不爭取可能還好點,我要是去爭取保證把我罵出來。」彭長宜說道。
他無意一句話,進一步表明了他和王家棟的關係。
「對了,我得趕緊打個電話,辦一件火燒眉毛的事。」說着,他就呼了丁一,留言道:方便請回電話。
劉忠和田沖見他打電話就走了出去。
丁一接到彭長宜的傳呼時,正在幫高鐵燕收拾屋子。高鐵燕在外地工作的丈夫下周要回來,高鐵燕兒子也不在身邊,屋裏亂七八糟的,又髒又亂。上次她家搞大掃除就是丁一幫助收拾的。丁一邊收拾邊感慨道:「市長,你們家裏的東西太多了,有的可以處理一下。」
高鐵燕說道:「歸置一下就行了,現在處理掉了以後再用到還要花錢買。」
丁一看到一捆燈管,就說道:「這些燈管還能用嗎?」
高鐵燕說道:「都是憋的,不能用了。」
丁一笑了,「既然不能用了還留着幹嘛?」
高鐵燕說:「掛東西用啊,我們結婚的時候就是用了一根舊燈管當做毛巾杆的。」
「哈哈,可是您現在用不着這些了,還留它幹嘛,佔地方。」
高鐵燕想了想說:「也對,要不扔了?」
「我現在就給您扔了。」說着她就下了樓,唯恐高鐵燕反悔再把那捆燈管留下。
「唉,過苦日子過慣了,什麼都捨不得扔。{免費}」高鐵燕自言自語道。
等丁一回來時,她的呼機就響了起來。丁一看了看是彭長宜,沒回話,直到幫助高鐵燕收拾完後,她們才坐了下來。高鐵燕拿出冰鎮飲料,讓丁一喝,丁一一看全都是過期了,就說道:「這不能喝了,過期了。」
高鐵燕說:「我喝着什麼異味都沒有。」
「我看了您還有好幾箱飲料呢,還是先喝新鮮的吧,這些別喝了。」
高鐵燕剛要喝,聽丁一說的有道理,就將冰箱裏的飲料全部掏出,放進去新鮮的,說道:「這不浪費了嗎?」
「浪費也比喝進去鬧毛病強。」
「唉,別人送的東西多,家裏平時就我一個人,我都不在家裏吃飯,這些東西真是太可惜了,這裏的凍魚凍肉還有春節前的呢。」
丁一咧着嘴說道:「你送給親戚或者朋友,讓他們幫您吃。」
「唉,不是我捨不得把東西給他們,你不知道,不節不年給他們這些東西影響不好,他們會亂說的,其實這些東西能值幾個錢?不給比給好。」
丁一點點頭,沒說什麼。
高鐵燕說道:「你去洗個澡,今天晚上咱倆就在家吃了,一會我給你炸帶魚。」
丁一說道:「您要是沒事,我洗完澡就回去,我還有點事。」
「你回去幹嘛?對了,人家王部長夫人那天給我打電話,問我你和小圓進行的怎麼樣了,好像沒見他來單位找過你。」
丁一最怕她提這件事,就說道:「市長,我不是都跟您說了嗎,我現在年紀小,不考慮這個問題。」
「不小了,先談着,我跟你說過無數次了,小圓儘管腳有些小毛病,但是追求的人可多了。他眼光高,誰也看不上,能看上你還真是不錯了。再說了,他家的情況你也了解,說不定你干幾年就能當上哪個局的局長呢?如今這年頭,幹什麼都得有關係,我看那老倆真的挺喜歡你,你可不能辜負了……」
「高市長,這件事我拜託您不要再提了好嗎?」丁一對她這種說法有些反感,固然她覺得對不起部長,每次心裏看到部長也有些過意不去。有一次部長看見她就說道「小丁啊,怎麼躲着我了?」如果再高市長再這麼說下去她非得躲着部長不可了。
「市長,我真的很感謝您,感謝部長一家人對我的關照。我父親年歲也大了,我肯定要回去的,是不可能在外地成家的,您以後千萬不要再提了。」丁一這次說的很堅定,記得上次高市長第一次跟她說起這事的時候,丁一就藉故自己年齡小不考慮戀愛的事回絕了她,要說這件事就該到此為止了,可是高鐵燕總是時不時的拿出來說。有一天雯雯特意問她這事是不是真的,她說不是,王總事業有成,自己配不上的,弄的雯雯說她酸。既然不可能的事,丁一覺得有必要跟高鐵燕再次申明自己的態度,不然以後自己沒法在亢州呆了。
高鐵燕見丁一說的堅決,就有些不理解,心想一個女孩子能找到王圓這樣條件的人就已經不錯了,她仍然不死心,說道:「你看不上小圓?我跟你說追小圓的人我就知道的都有好幾個哪。」
丁一本來是起身去洗澡的,聽了她的話她搖搖頭說道:「真的不是,王總年輕有為,而且家庭條件好,如果不是有父訓,我還是高攀了哪,您真的不要再說了,跟誰也別說了。」說着走進了衛生間洗澡去了。
高鐵燕撇了一下嘴,心說裝什麼裝,誰不知道你跟王圓去約會還喝咖啡,怎麼有人公開提親到不樂意非要偷偷摸摸的才好?哼,真是地。
高鐵燕正想着,就見丁一探出腦袋說道:「市長,你們家的太陽能是不是壞了,水是涼了。」
高鐵燕說,「是壞了,但是現在這水曬了一天了也沒事,不太涼,湊合着洗吧,我早上還洗了一個澡呢?」
丁一無語了,今天一天都陰天,現在這水都涼,她早晨洗的時候應該更涼,真是鐵燕子!她感嘆了一聲,只好接着洗,身上和頭髮已經濕了,不然高鐵燕又該說自己嬌氣了。想到這裏,便加大了水流量,洗完後,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出來後說道:「太涼了。」
高鐵燕打量了她一眼,就見她的嘴唇都是紫色的了,露着的地方都起滿了雞皮疙瘩。就給她拿過一條毛巾被說道:「你這小身子的確嬌嫩,快點披上吧,別感冒了。」
丁一接過毛巾被裹在了身上,又喝了一杯高鐵燕遞過來的熱水,感覺好多了,就跟高鐵燕告別出了她家,司機就把她送了回來,到了辦公室才給彭長宜打了電話。彭長宜上來就說道:「這麼長時間,又下鄉了?」
「沒有,高市長愛人要回來,我們去她家搞衛生去了。」
「搞衛生?」彭長宜心說這個高鐵燕可真是會使人。
「嗯,剛回到單位。」
「就你一人?」
「是的,林秘書跟江市長出去了。」
「哦,是這樣,你帶回的禮物都送出去了嗎?」
丁一說道:「嗯,送出去了,就還剩下給家裏帶的。怎麼了?」
「看看能不能勻出一份,老胡今天跟我要禮物了,我根本就沒有給他帶,真是不合適。」
「哦,我想想,我給爸爸買了衣服,但是他穿不了,他太瘦小。只能給他龍眼乾和荔枝酒。」丁一想了想說道。
「好好好,有一種就行了。」其實這些東西彭長宜也買了,就是沈芳有個毛病,東西進家再往出拿她就心疼,還不如跟丁一要着痛快。
「呵呵,兩種都給他吧。沒事的,爸爸每年都有機會去深圳的。」
「嗯,你準備出來吧,明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我去拿。」
「嗯。好的。」丁一說着就要掛電話。
「等等,怎麼聽着你情緒不高呀?是不是心疼了。」
丁一聽了就說道:「是啊,何止心疼,肉疼,哪兒都疼。累死了。」丁一的確感到了渾身緊巴巴的難受。
彭長宜也是想多和她說兩句話才這麼說,「以後別給她搞衛生去了,她可真會使喚人。」
「呵呵,是誰跟我說讓我好好向她學習的?」
「兩碼事。」
「又是誰跟我說不光要當好領導的工作秘書,還要當好領導的生活秘書?」
「話是這麼說。」
「話是這麼說也要這麼做,怎麼,彭大書記也口是心非了?」丁一挪揄道。
「還不是為你好嗎?狗咬呂洞賓!」
「嗯,為我好,我可是一點都不好啊——阿嚏……」
「呵呵,這麼熱的天還把你累感冒了?難怪高市長說你……」
「嬌氣,是嗎?不光她說你也再說了。」
「呵呵,怎麼我聽着對我有意見啊?」彭長宜逗她說道。
「當然有意見了,我好心好意給你買的剃鬚刀,你倒好,北城區人手一份,而且我看見市長和盧部長也有,你該不會給每個市委成員也一人買了一個吧?」
「嗨,你這小丫頭怎麼還找後賬啊?當初我可是徵求了你的意見的,你說不介意我才買了那麼多,不興這樣。」彭長宜說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看到別人也在用,我心裏就彆扭。」
「江市長用你也彆扭?」
「江市長用我當然不彆扭了,我彆扭的是……是你讓別人分享了我的眼光和智慧」丁一嘻嘻的說道。
這時就聽看見門開了,林岩和江帆站在門外,江帆說道:「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
丁一一看,臉就紅了,趕緊說道:「我掛了。」
江帆進來說道:「給誰打電話吶,我都聽見了。」
丁一站了起來,抿着嘴笑不言聲。
「肯定是男朋友,不然這麼晚了還不下班,在這裏煲電話粥。」江帆說道。
丁一如水的雙眸在他的臉上轉了幾轉後就移開了,眼珠就漸漸往左上方飄移,江帆就看到了兩隻白眼珠。他哈哈大笑着,就走了出去。
江帆不能不出去,他現在感覺自己越來越喜歡丁一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讓她喜歡。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躁動,他坐在班台前,拉開了一側的抽屜,這裏面放着兩件東西,一個是彭長宜送他的剃鬚刀,一個是丁一送他的袖扣和領帶夾。這個裝着袖扣和領帶夾的小禮盒不知被他打開多少次了,每次心煩的時候打開看看就覺得心情好了不少,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剛戀愛的小青年,喜歡遐想和憧憬。
這時林岩進來了,江帆就勢拿起剃鬚刀,推開開關,就在下巴上來回的蹭着。林岩笑着說:「有了這個剃鬚刀,我也變得愛刮鬍子了。小日本的東西的確精緻好用。」
江帆笑了笑,說道:「依你看,今天市政公司的石經理能在國慶節前完成所有的市政工程嗎?」
林岩見市長問到了工作,就說道:「客觀的說由於之前工期拖沓了,在國慶節前完工確實有點緊張,但如果抓得緊也不是不能完工。關健看怎麼抓。」林岩想了想又說道:「我看孟市長很懂行的,石經理剛說工期太短,人手不夠的時候,他馬上就給他們算了一筆賬,直算的石經理大眼瞪小眼。」
江帆笑了,孟客是誰呀,跟了翟炳德好幾年,又任政府副秘書長三年,而且主要分管和城市建設工作。市政公司裏面有什麼貓兒膩他都門清。亢州這兩年加大了城市建設步伐,許多工程光靠市政公司根本無法完成,所以每年都會把這些過程加碼後外包出去,張懷和市政公司經理石亞水每年都會從中得到很大的好處,這是人所共知的事。
市政工程向來是一塊肥肉,即便是個小工程最後都有追加投資的時候。早就有人寫信舉報石亞水,要求對所建的市政工程進行審計,他也曾經跟張懷交流過舉報信的事,張懷當時就勃然大怒,說道:「市政變化這幾年有目共睹,花了多少錢幹了多少事都在那裏擺着呢?你就是不能幹事,幹事就有人找你的不是,如今乾的越多,找你茬的人就多。」江帆當時對他這個態度很反感,他接到了舉報信,只是想跟溝通一下,也沒說要拿石亞水怎麼着,江帆明顯感到了張懷的有恃無恐,那時這個石亞水就留在了江帆的腦子裏。
今天在召開的調度會上,他就對這個石亞水沒有好印象,見他一副不把孟客和江帆放在眼裏的勁頭,就有些好笑。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上帝讓你滅亡,必先讓你瘋狂!他今天對建設局新任局長黃金非常滿意。據說原來石亞水有張懷撐腰,根本就不把徐保國放在眼裏,什麼事都是直接請示張懷,許多工程發包建設局跟本就不知道,弄的徐保國經常跑到市委市政府告狀訴苦。但是今天黃金顯然不是以前的徐保國,他上任調研的第一個單位就是市政公司,召開的第一個會議就是以加快建設步伐縮短市政工程工期的名義,將市政公司部分權力收回,強調了建設局對市政工程監管、督導和審查的力度。
按說今天這個調度會是用不着江帆出席的,但是由於前期工程進度太慢,如果不嚴加督導,有可能就會拖了新城杯檢查的後腿,再有這是孟客給城建口召開的第一次會議,他出席也顯示了對這一塊工作的重視。
這時,孟客開門進來了,江帆說道:「曹操來了。」
孟客笑着說:「是不是正在說我?」
林岩也笑了,說道:「正跟市長說您算的那筆帳呢。」
孟客笑了,說道:「好多我也是瞎矇,關健是他們心虛。市長,我要回去一趟,岳母住院了,呼了我好幾遍了。」
江帆一聽,站起來,說道:「你就趕緊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別太趕。」
「已經住進了醫院,如果沒大事我明白一早趕回。」
江帆說道:「老人的病要緊,有需要幫忙儘管打電話。」
「謝謝市長。」說着就往出走。他從錦安帶來的車和司機早就等在門口,孟客上了車後便疾馳而去。
江帆對林岩說道:「把丁一叫過來。」
丁一這時正好出來,見林岩叫她就進了市長的屋子。江帆說道:「小丁啊,你晚上有安排嗎?」
「沒安排,您有事嗎?」
「呵呵,剛才沒有約出去?」
丁一笑了,搖搖頭。
「你送我禮物了,我還沒請你吶,林秘記幹嘛呢?」
林岩點點頭趕緊走了出去。
丁一小聲說道:「市長,不用請,這麼一個小禮物要請吃飯的話,我得請您多少頓呀?」
「哈哈哈。」江帆不由的高聲大笑,然後又小聲的說道:「那是你執行任務的報酬,以後不許提了。」
丁一笑笑,趕緊縮了縮脖子,她知道市長去深圳從某種程度上說屬於秘密的範疇。
江帆笑了,這時林岩進來了,說道:「彭書記在單位,我讓他在單位門口等。」
「好,走,吃飯去。」江帆今天興致很高。
丁一聽說還有彭長宜,就說先到宿舍去拿點東西,馬上下來。
江帆利用這會時間,洗了臉,又洗了頭,又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襯衣,他跟林岩說:「真想洗個澡,渾身的煙味。」
林岩笑着說:「你就洗吧,跟女孩子吃飯要講究一些,我第一個對象就是因為我身上的汗味跟我吹的,說我不尊重她。」
「哈哈。」笑過之後他說道:「對了,你和小許回去吧,我總霸着你們不合適,感覺像是在犯罪。」
林岩想了想說道:「也行,反正今天跟彭書記出去我也放心。」說着就出去了。
這時曹南手裏拿着記事本進來了,曹南自從當上主任後跟從前大變樣。從前恨不得不到點就開溜,現在往往都是機關的人走淨了他才下班,而且天天老早就到,尤其是加大了對市長工作和生活的服務力度,用一絲不苟來形容絲毫不過分。讓江帆真正有了政府一把手的感覺,他曾經給曹南開玩笑說「曹主任啊,將來如果有人說我架子大了,我就說是你慣出來的。」曹南嚴肅的說道:「做的太不夠了,以前也是我的失職,不過這要是按照部隊首長的服務標準來要求,差的太遠了。」
江帆見曹南進來說道:「孟市長的岳母病了,你明天想着問問情況。」
曹南說:「小許聽說您自己要開車,他有點不放心。」
「為什麼?」
「您那老爺車總出毛病,後天是星期天,他說您要是不用車的話就送去大修。我從中直單位借好了一輛車過來頂缺。」
江帆點點頭,自己坐的這輛車的確該換了,許多人都給他建議,樊文良也說不行就換了,維修費也不少的錢。但是江帆今年不想換車,如果要換的話,就會換好幾輛。狄貴和、王家棟都要換,孟客坐的還是錦安帶來的車,今年城市改造花錢不少,開支過大,他不想讓財政吃緊。另外,自己頭上代字還沒去掉就換車,跟代表們不好交待。
「市長,不行的話就先長期借一輛車用吧,說真的您那車我現在真有點不放心。」曹南擔憂的說道。
「先湊合一段再說吧。」
曹南又說,「今天溫局找您和孟市長,沒找到,跟我說了說,下周一電視發射塔奠基,不知您是否有時間參加。」
「這樣吧,讓高市長參加吧,市委肯定也要去人。以後這種事你要掌握一個原則,誰分管誰去,我不能總是去摘花。」江帆說道。
曹南又低頭看看了本子,說道:「還有省防總來電話,說是萬馬河可能會有洪峰經過,讓我們加強做好防大汛抗大汛的準備。」
江帆說:「嗯,明天通知各單位,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強調一下,許多洪水都是發生在防汛的後期。」
「我已經擬好了通知,明天就以防汛指揮部的名義下發。」曹南想了想說:「今天晚上是您值班,如果您有事我就不走了。」
江帆說「我沒事,就是一會出去吃個飯。」
「那您回來我在走,反正到家也休息不了,太熱了。」
江帆笑笑了,又說道:「又去看張市長了嗎?」
曹南想了想說:「最近兩天太忙了,沒抽出時間。」
「嗯,勤問候着,別讓市長覺得咱們把他忘了。」
「我明天讓龔主任去吧。」
龔主任,龔衛先,是這次調整中新提拔的辦公室副主任,也是轉業幹部,作風乾練,認真,和曹南脾氣很投。
「我還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想提前組織人手構想政府工作報告。」
江帆想了想說:「是不是太早了,這剛進入第三季度。」
「時間是很寬裕,但是可以做的更細。我有個想法,我們這次要有一些新的東西出爐,要有新的主體戰略,儘管您說早,不瞞您說,我都想了好長時間了。去深圳參觀的時候就想了,這次要提出一些前沿的理念。」
「你的主意不錯,等有時間我和一把交換一下思路,咱們到時可以拿出一個基本設想,然後在交給市委那些筆桿子們操作成型。」
江帆對曹南很滿意,儘管他是自己提議當上的政辦主任,但是他們無論是以前還現在都沒有深入交談過。對他印象的建立完全是平時一兩句話的印象,今天他的話不多,但是能反應出他對眼下的工作甚至以後的工作的確是用心了,並且也有自己的見地,不由的有些欣慰,自己沒有看走眼,辦公室這塊工作交給他是可以放心的。想到這裏他又補充道:「如果明年這個市長還是我,也不想動靜過大,只要一年比一年好就滿足了。」
其實,對於政府這塊的工作,江帆是有想法的,但他不能把自己的這些想法過早暴露給下面的人,唯恐適得其反。眼下不缺熱情幹事的幹部,而是缺那些有思想有謀略的懂章法又穩重的幹事者。每個人都想幹事,都想大有一番作為,就連孟客來了都摩拳擦掌大談項目和形象工程,他甚至想將來高速路通車後,在開發區的出口弄一個凱旋門,作為開發區標誌性的建築,江帆說如果當做標誌性的景觀建築,那麼還是廣泛徵求民間的意見為好,前一階段就有個縣在十字路口的交叉處,花巨資搞了一個景觀是埃菲爾鐵塔,結果遭到了民眾的普遍反對,人大代表年年上書,強烈反對拿這個外國的建築當做本縣的標誌性建築,結果第三年就把這個塔拆了,換成了本縣的一個民族英雄的雕像。所以,穩健、求實、發展是江帆做事的宗旨,也是儘管考量新一屆政府工作的標準,他不想把步子邁的太大,給這個地方留下許多後遺症,將來讓這裏的百姓唾棄。
曹南知道,眼下說什麼都是紙上談兵,只有自己將完整的思路拿出來以後才有理由跟市長探討。他又說道:「李園小學校六間校舍倒塌,還好教室沒人,正好在放暑假,我告訴高市長了。她說明天去現場。」
「光去現場不行,督促教育局,克服一切困難,在頭開學的時候修繕好新教室。另外,要對全市的中小學校的危房進行一次徹底排查。」江帆急忙說道。
曹南猶豫了一下說道:「這項工作每年都做,據我所知,李園倒塌的這六間校舍沒在今年上報名單中。」
江帆的眉頭皺在了一起,「這種情況絕不能發生在學生上課的時候,你明天告訴高市長,就說是我的意思,徹底排查學校危房,絕不能大意。」
這時,林岩進來了,手裏拿着汽車的鑰匙,說道:「小許說這車又燒機油了,明後天準備送去大修的,如果不行的話還是讓他開吧。」
曹南說道:「這車我知道的都大修了兩次了,不行就換輛吧。」
江帆說「真的非修不可了?」
「等拉缸再修就更麻煩了。」
「行,明天就去修吧。」
江帆出來時,看見小許正在擦撣車。江帆說道:「你還沒回家?」
小許說:「我回去也沒事,老婆帶着孩子跟朋友去吃飯去了,這車現在燒機油,要不還是我開吧。」
江帆說道:「行啊,那就走吧。」
小許一聽,高興的把撣子放進後備箱,給江帆拉開了後車門,回頭看了屋裏的林岩一眼,就鑽進了汽車。原來林岩是擔心車況不好,江帆沒有經驗,所以讓小許能留下就儘量留下。
坐進車裏後,江帆才發現丁一早就等在車裏,她的身上散發着一種浴後特有的香氣,瀰漫在狹小的空間裏,江帆感到神清氣爽。
江帆突然想到小許的愛人在李園教學,就問道:「李園學校坍塌了六間教室,你聽說了嗎?」
「目前還沒聽說,但是早就該塌。」小許說道。
「哦,為什麼?」
「每年市里都撥錢,每年都草草修一下,治標不治本,錢都……」小許打住不往小說了。
「接着說。」江帆說道。
「再說就是道聽途說了,沒有多大把握。」小許說。
「那也說。」
小許說:「別看這幾間危房,卻給個別人賺了大把的鈔票了,終於還是塌了,這下有人可能要說不清了。」
難怪曹南說這幾間房子沒在今年危房之列,原來早就被「改造」多次了。他問道:「校長是誰?」
「張市長的親外甥。」
該死,居然連這錢都敢貪!江帆不再說話,他知道出格的話小許不會再說什麼了,他長出了一口氣,往後靠去,手無意碰到了丁一旁邊的紙袋,他拿起說道:「什麼東西?」
丁一說道:「給彭書記帶的。」
「禮物?」
「嗯。」
「我怎沒有?」江帆脫口說道。
丁一笑了,剛要解釋,就見車子已經到了北城區門口,小許伸出胳膊推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子,彭長宜坐上後,才發現後面還有丁一,就說道:「丁秘書也在。」
江帆舉着手裏的東西說道:「丁秘書給你行賄來了。」
彭長宜一聽,又回過頭來說道:「帶來了,等等,我先把它送出去。」說着,從江帆手裏接過東西,看了看說道:「拿這麼多,我沒說就要一樣就行了嗎?」
丁一笑着說道:「老胡喜歡喝酒,就把荔枝酒也拿來了。」
「他喜歡二鍋頭。」彭長宜說道:「行啊,甭管什麼酒了,老同志看見酒就高興。」說着拿着東西就走了下去。
丁一這才告訴了江帆是怎麼回事。
等彭長宜上車後,江帆說道:「彭書記,丟人啊?自己的東西拿回家不敢跟老婆再要出來,跟人家小姑娘要,有失尊嚴啊。」
彭長宜不好意思的笑了,說道:「還真被您說着了,你說這女人是不是都是這樣,東西一旦進家,你再往出拿就跟剜她心一樣,即便是給她娘家有時都心疼。」
「那還不好,知道過日子。」丁一說道。
江帆說:「他是在跟咱們炫耀他有個把家的好媳婦,還說女人都是這樣,放擺着丁一就不是這樣。」
彭長宜說:「她呀,那是還沒成家,成了家就知道東西是好的了。」
「你這話有失偏頗,無論成家與否,丁一都不會是這樣的人。共事那麼長時間,這一點都不了解,小丁你還給他救急?可惜了那荔枝酒和龍眼乾嘍。」
丁一笑了,說道:「下不為例。」
「是沒有下次!」江帆強調說。
「嗯,對,僅此一次。」丁一附和道。
「看這市長和秘書一唱一和的,我不就有這麼一個優點懼內嗎?要是真想拿也能從家裏拿出來,要廢很多的話,還要解答她一連串的疑問,唉——」彭長宜說道。
江帆說「對了, 我怎麼聽說有個女記者對你頗有好感?」
「得嘞您吶,饒了我唄!怎麼您也跟着這麼說呀?」彭長宜一臉的無辜。
「女記者?省報的那個?」丁一問道。
「這個,讓彭大書記自己說吧。」江帆壞笑着說道。
丁一不言語了,似乎心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彭長宜說道:「為這個天天半夜起來查我呼機,跟個神經病似的。」彭長宜並不忌諱丁一在場。
「你現在正是魅力四射的時候,弟妹當然要留心了。」江帆打趣着說道。
「哪兒呀?真正魅力四射的是市長您,我就聽一個女幹部說最喜歡開市長的會了,不但講話幽默風趣旁引博征,而且長相英俊瀟灑,穿的乾淨利落,氣質儒雅,還是……」
「還是什麼?」
彭長宜往下不能說了,趕忙改口說道:「呵呵,說了您也不信,那些女幹部們說主席台坐着的從這頭看到那頭,就數江市長有魅力。」
「哈哈,小丁,看到了吧,當上書記後練的嘴都不吃虧了。我說他一句他說我十句。不過說真的,我最近發現比較愛聽好話,尤其是當着漂亮的女士說我的好話我更加的愛聽。」江帆自我解嘲的說道。
「說不定這裏面的哪?別忘了她是學中文的,有的是辭藻。」
丁一突然想起在深圳市長說她用詞跟農民撒化肥一樣,不由撲哧樂了。
江帆也想起了這點,就說道:「人家小丁用詞非常吝嗇的,從不大把大把的揮霍辭藻。再說了,如果小丁能這麼恭維我的話,那怎麼不把給自家人帶的禮物給我,卻給了你?」江帆說道。
丁一一聽,歪着頭看着市長。江帆知道她看目光里有不滿,故意不看她。
彭長宜說道:「那不是送我的,是我借的,以後要還的,再說了,那一對精美的袖扣,我從來都沒見識過,昨天晚上看電視,偶然看見理查德彈鋼琴,剛想換台,突然看見他也戴了個袖扣,呵呵,為這個袖扣我居然看了半天彈鋼琴的。要知道我對音樂一點都不感興趣,完全是為了看袖扣。」
江帆這才知道丁一送給他的袖扣彭長宜見過,他趕緊說道:「那個袖扣可不是惟一的,人家給她哥哥買的,順便給了我一對,對了丁一。」江帆轉過身,衝着她說道:「你光給我袖扣不行,還得送我一件法式襯衣,普通襯衣無法使用袖扣,你看着辦吧。」
「哈哈哈。」彭長宜笑了,說道:「還有這樣要禮物的,那如果丁一送您一個馬鞭子,是不是您還得跟他要匹千里馬呀?」
丁一把頭扭向窗外,不理他們。
見丁一突然變的心事重重,江帆就笑着說道「呵呵,生氣了?」
見他們打趣自己,丁一回過頭,說道:「我聽不懂你們的話。」丁一突然感到心裏很亂,不想跟他們出去吃飯了,但是又沒有理由回去,她不知道是不是剛才他們說起的那個女記者的原因還是被眾多人共享了的剃鬚刀的原因,頭就有些疼。
過了一會,小許就將車停在了一家飯店前面,江帆說道:「怎麼停這裏了?」
小許說:「林秘書提前安排好了。」
江帆想了想扭頭問丁一:「想吃海鮮嗎?」
丁一確定是在問自己後才說道:「嗯,比較嚮往。」
「那好,為了將來誘出一件法式襯衫,小許,咱們出城,走遠點,去和甸,那裏新開了一條海鮮小吃街。」
彭長宜說道:「和甸既不靠海也不靠江,居然有海鮮小吃街?」
「對了,這正是人家的聰明之處。和甸有一隻運送海鮮的專業物流公司,漁民早上打上來的海鮮,只用五六個小時就能到達和甸,所以這裏每天的海鮮都是新鮮的。」
「哦?」
「由此我就想周林的蔬菜計劃,原本是個好項目,怎麼就在亢州推行不下去呢?」
彭長宜擔心江帆鑽進這個死胡同,就說道:「本地實際情況不同吧,您還是別琢磨它了。」
「嗯,放心,我近期不會在這方面用心思的。」
彭長宜沒再說話,他感覺江帆越來越有自己的思想了。
當他們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後,來到了一個名叫北海漁村飯店前停下。
儘管叫小吃,但是飯店的規模可不小,一層大廳,其餘兩層全是雅間。這是一個頗具漁村風格的飯店,蓑衣、斗笠、貝殼、海螺等具有鮮明海洋特徵的物件被精心的裝璜在大廳兩側。正對着門口大木船的餐枱上,擺滿了時令小菜,北邊是一牆的水箱,裏面放養着各種海洋生物,各種海魚、海螺、海貝等多達幾十種。
江帆說:「你們去選吧,我上樓了。」他剛轉身,迎面飄來一個紅色的氣球,落在他的腳下,他剛要彎腰,就聽到一聲嫩聲嫩氣的聲音:「叔——叔,抓住。」
江帆一看,對面跑過來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小塔裙,呲着兩排潔白細碎的小乳牙,搗鼓着兩隻小腳朝他跑來,搖搖晃晃的還跑不穩。
「妞妞——」江帆一陣眩暈……
他下意識的捧起氣球,張開雙臂,就要去抱那個小女孩。
「我叫若若,嘻嘻。」小女孩口齒非常清楚,呲着小嘴,笑嘻嘻的看着他。
哦,天哪!江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隻手扶住頭,身體不由的晃了一下。彭長宜一看趕緊過來,扶住了他,說道:「您怎麼了?」
這時,一個女人跑了過來,叫道:「若若,不許亂跑。」說着抱起小女孩就往回走。
「叔叔,氣球。」小女孩張着兩隻可愛的小手說道。
江帆這才意識到手裏還拿着那隻紅色的氣球,他往前走了兩步,把氣球放在小女孩的手裏。
女人一看說道:「謝謝。」小女孩也呲着小牙說道:「謝謝。」
江帆愣愣的看着那母女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眼圈就紅了,他哽咽着說:「長宜,想女兒了……」
彭長宜聽出他嗓音的異樣,就說道:「咱們進去吧。」
他們跟着服務員來到一個六人的雅間,看得出,江帆來時的高興勁一點都沒了,一就坐在了椅子上,整個人就跟虛脫了一樣,眼睛紅潤了。
這種痛苦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也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安慰。江帆雙手捧住了臉,半天都沒有抬頭。彭長宜默默的坐在他旁邊,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江帆才抬起頭,兩隻大手並用,擦了擦眼睛,彭長宜趕緊遞過紙巾,說道:「節哀吧。」
江帆眨巴着紅潤的眼睛說道:「比割心還疼,那麼一個小人,太可憐了……」他說不下去了,雙手又捧住了臉,肩膀顫抖起來。
彭長宜走了過去,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我也是父親,我理解。」他的眼睛也有些酸痛。
這時,門被服務員推開,丁一和小許正要進門,彭長宜趕緊沖他們揮揮手,意思不讓他們進來,丁一有些不理解,詫異的站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可能是江帆意識到了什麼,雙手趕緊從臉上移開,順勢擦着眼睛說道:「你們都點好了嗎?」
丁一站在門口,點點頭說道:「點……好了……」
「這裏的海鮮面不錯,點了嗎?」江帆故意輕鬆的說道。
丁一看了看彭長宜,又看了看江帆,「嗯」了一聲,說道:「小許點了。」
「進來吧?站門口乾嘛?」說着,他站起身,往出走,去了洗手間,小許跟在他後面。
丁一看看彭長宜,說道:「怎麼了?」
彭長宜揉揉眼睛,說道:「想女兒了。」
「剛才那個小女孩?」
「嗯。我這心也酸酸的。」彭長宜的眼圈也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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