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圍堵
【060】圍堵
人們都在振臂高喊,早上那些上班的、做小買賣的、遛彎的,知道這一消息後都放下了手裏的活兒,跑回家找出存單,加入到了討要存款的人群中……
司法科的孫其等人,早就領着幾個人站在樓門口,維護治安秩序,雖然知道這是苦差事,但是職責所在,無法推脫。( 書 。純文字)這時,派出所來了十多個民警,開始和機關幹部站成一排,防止人們衝進辦公樓。
當時在選擇基金會辦公地點的時候,任小亮想將北城辦公樓的一層騰出,讓給基金會當營業場所,得到了彭長宜堅決反對,他說無論怎樣,北城也是一級政府,怎麼能淪為營業場所,顯得太不嚴肅,劉忠和田沖幾個人也都擁護彭長宜的說法,這樣,基金會才沒有跟黨委政府一個樓里辦公,而是租賃了原來綜合社的二層小樓,作為辦公和營業場所。現在覺得彭長宜的堅持是正確的。
恐慌的人們從各個地方湧來,把北城大院擠得水泄不通。不知是誰高呼一聲:「任小亮你出來,東方公司坑了我們,基金會又吸乾了我們最後一點血汗錢,還讓人活不?還是的天下不?」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許多人的響應。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任小亮自己恐怕都要進班房了,他給不了你解釋了!」
於是,人們七嘴八舌開來。那個帶頭闖進區政府大院的小伙子說:「前幾天張市長剛剛做了講話,再三保證基金會是政府的,不會倒閉的,怎麼過了十幾天就變了,基金會就被封了呢?現在這政府還讓人信不讓人信?」
他的疑慮,也是大家想不通的,人們擠在大院裏,議論紛紛,一片嘈雜聲。
此時的林岩可是焦頭爛額,任小亮被賈東方走私案專案組傳去問話,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賈東方公司被查封,老百姓哄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件事還沒抹和平,另一件事又發生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開始清理整頓基金會,對於基金會,他什麼情況都不掌握,任小亮根本就不讓他過問基金會的事。
昨天接到江帆的電話後,考慮到第二天群眾控制不住激烈的情緒,有可能出現,他一夜都沒睡,連夜召開黨委會等有關各個會議,在區財務科和司法科以及兩個辦公室的配合下,將基金會的賬目按照市裏的規定,轉移到了指定地點,封存後等待市里來人再進行清算。
大院裏,人們越聚越多,機關大會議室里,正在召開着全體機關幹部會議。張懷和彭長宜到會。會上,傳達了上級清理整頓基金會的有關各個文件,佈置了專項工作,在上次基礎上,組織了兩個有司法、派出所、法庭參與的清欠小組,從今天下午開展工作。穩定,是第一大事,林岩強調,每個機關幹部,都責任和義務向群眾做解釋工作,要向群眾講明這是國務院的決定,不是地方政府的決定,另外保證不讓老百姓的錢打水漂。
會議結束後,張懷和彭長宜從後門走了,他們倆要趕往南城,那裏也有這樣一個會議等着他們。彭長宜坐進車裏,把林岩叫了過來,說道:「林主任,你的擔子很重,但硬扛也得扛,你們全體成員應該亮個相,表個態,把咱們剛才的決議跟大夥講明,防止出現,再有,他們也有知情權。」
林岩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一會我們就跟群眾對話。」
送走了市領導,林岩重新把全體黨委成員叫進黨委會議室,說道:「我來北城時間短,而且基層工作經驗不足,任書記不在家,市委讓我主持這段的工作,說真的,趕上這麼大的事,我心裏的確沒底,不過有你們的輔佐我有信心度過眼前的危機。《 書純文字首發》省地市三級政府都有文件精神,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老百姓受損失,這一點非常明確,今天下午,劉書記和田主任帶領的清欠小組要正式開始工作,說實在的,我心裏的確沒底,但是有一點我有信心,欠賬還錢,天經地義!我們的工作是正義之舉,我們有司法部門的配合,要善於運用法律武器解決問題。剛才市領導們也都說了,在這次清理整頓基金會當中,發現什麼問題,解決什麼問題,發現貪污挪用公款的問題,是誰處理誰,絕不姑息!現在,大院裏,站着那麼多手拿存單兒沒有地方支付的老百姓,他們的錢,完全是平時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錢,是養老的錢,防病的錢!是他們的活命錢,外面,很可能有我們的親人,我們要為這些人去工作,去把他們的錢追討回來。現在,我提議,全體班子成員,都跟我出去,去向他們說明情況,表明我們的態度,我們可能會挨罵,也可能會遭到群眾的石塊,但是我們必須去!如果有誰不去也可以,我將視為自動解除領導職務,然後上報市委市政府。」他有些激動地看着大家。然後說道:「沒有誰打退堂鼓,好,那我們出去。」
於是,林岩帶領黨委全體成員,來到二樓的陽台,陽台位置不大,十幾名領導班子成員站在這裏很擠,但是沒有人離開,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有人離開,將視為自動辭職。
院裏的老百姓一見他們以這樣一個領導集體的形式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都慢慢的安靜下來,等待着他們表態。
林岩說道:「鄉親們,我是北城區政府林岩,清理整頓基金會是國務院、省委省政府的決定,作為地方政府,只有貫徹執行的份兒,沒有改變的權力,請大家放心,你們手裏的存單不會變成廢紙,大家都看見了吧,我們這十多個人,是班子全體成員,我們班子集體跟大家承諾,清償組將基金會的賬目清查完後,就會逐步開始兌付,請你們相信我,相信我們這十多個人,相信政府。」
那個小伙子又說:「我們就是相信了政府,前幾天才沒有把錢取出來,今天等着用錢了,卻取不出來了,你讓我們大家怎麼相信你們?」
「就是,東方公司該我們的錢還沒有說法,現在又攤上了這事,還讓不讓我們活啊……」說這話的人就哭了起來。
林岩說:「東方公司的問題一定會解決的,基金會的問題也會解決的,但是要容功夫,要給司法部門和政府部門解決問題的時間,大家放寬心,我林岩代表北城黨委政府向大家表態,這兩個問題一定要解決,你們存進基金會的錢一定會兌付,請你們放心!現在,快中午了,請大家散去吧。」
不知有誰說了一句「我們再也不相信你們了,我們去市委找鐘鳴義去,前兩天他還許偌說基金會不會倒閉,現在怎麼倒閉了?」
林岩一聽急了,他說:「我告訴你們,你們找他也沒用,到頭來解決問題還得是我們這些人,你們手裏的紙條還得由我們這些人把它變為錢,請你們相信我們班集體,相信我林岩!」
「憑什麼相信你,過兩天你到別處當官去了,我們還追着趕着跟你要錢去嗎?」
林岩笑了,他說:「我到別處當官也有可能,因為我不能左右我的工作崗位,說不定組織明天就會把我調走,但是你們知道,誰來了也要解決這件事情,這是大事,是你們的大事,也是當官的大事,當官的要是解決不好這件事,他是不會在這裏把官當下去的,你們完全能把他轟走。」
林岩看人群沒有鬆動的跡象,就繼續說道:「好了,請給我們時間,不瞞你們說,接到指示後,我們一夜都沒有合眼,一直在開會研究這個問題,解決不好這個問題,我們就會集體被免職的,我的壓力比你們還大呀,現在,我情願是你們中間拿着紙條的那個人,也不願是此時的區主任,我這樣說你們理解了吧?」
劉忠說道:「大家散去吧,我們下午就開始清欠貸款了,你們中間有誰的親屬該基金會的錢,就回去做做他的工作,讓他趕緊籌款,把錢還上,你們這樣圍在政府院裏,我們也沒法正常開展工作,影響車輛進入,好了,大家散去吧,散去吧。」
院裏的人一看也快中午了,那些接孩子的、做飯的就開始散去了,畢竟,就是在這裏站到天黑,錢也是兌付不了。老百姓再次顯示出了溫順的一面,那是一種在強大政策面前,束手無措般的溫順,是逆來順受般的溫順,儘管有人高呼「我們下午繼續來這裏鬧」,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散去了,那個焦大爺,早就被家人送進了醫院……
林岩暫時鬆了一口氣。
南城的基金會情況也是如此,基金會門前聚集了好多人,南城區辦公樓的院裏,也是擠滿了討要存款的人們。和北城的形勢一樣,老百姓非常清楚,再怎麼鬧,基金會的錢是一時半會支不出來的,沒辦法,只好回家等待。
基金會是涉及到千家萬戶的大事,一時之間是解決不了的,最初幾天,彭長宜幾乎放下了手裏的本職工作,天天在為這事奔忙。
張懷再次表現出了人老奸猾的一面,有事兩頭推,一是往上推,一是往下壓,弄得鐘鳴義直衝張懷吼,「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分擔點,別屁大點事都徵求我的意見,該做主就做主。」
張懷私下對彭長宜說:「這哪是咱們能做主的事,咱們做主還老百姓的錢,還得了嗎?他們都從基金會得了好處,出了問題了,卻讓你我來替他抹和。」
每當這個時候,彭長宜就不好說什麼的,他反正堅定了自己的方向,說道:「我不管,我只聽您的,您說讓我怎麼辦就怎麼辦。」
張懷白了他一眼,說道:「我什麼都做不了主,就應該誰拉的屎讓誰擦,告訴你長宜,你別聽我的,還是直接去聽鐘鳴義的吧,過兩天我請病假。」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可千萬別,您請了病假我怎麼辦?」
張懷看着彭長宜說道:「沒有我,你也知道怎麼辦,對於你的能力我還是十分清楚的,我不是扔你,我是生有些人的氣,平時自己的手沒少往基金會裏伸,遇到事了,卻把咱們推到前頭,你說有這麼幹的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這很正常,誰讓咱們是夥計,夥計就得聽領導的話。」
張懷說道:「別看出來,你這個人還是挺講政治的?」
彭長宜說:「事,總是要有人去乾的,您明天請病假,能請到什麼時候,我看基金會的問題不是一兩天就能解決掉的,您回來還得接着干,您是主管財務的領導,您這個差事沒人替,如果我要是請病假興許有人替我,我看您不行,所以啊,您還是消消氣,湊合着干吧,您就動動嘴就行,凡是跑腿受累的事,您吩咐一聲,我去,還不行嗎?」
彭長宜一席話,說得張懷心服口服,他笑着說道:「小彭啊,還別說,你說得的確是那麼回事,沖你這話,我也不請病假了,行,有你配合,沒有問題。」
隨着清償組的逐步深入調查核算,亢州兩個基金會的情況逐步浮出水面。儘管還沒有最後做出結論,但是從已經暴露出的問題來看,還是足以讓人們震驚的。
用一團亂麻形容基金會的賬目是再恰當不過的了,不說別的,就從不斷發出的通報中來看,幾乎所有貸到款的單位和個人,沒有一筆到期主動歸還貸款的,成立最初還有結算利息的,後來幾乎沒有什麼利息結算的賬目顯示。在基金會的不良貸款中,政府借款和政府擔保的鄉鎮企業借款佔大部分;政府普九及農民提留款負擔也有相當一部分比例,還有一大部分個體、私人企業、以及黨政部門興辦的企業貸款,真正純農戶貸款的比例很小很小。
北城基金會的情況更糟糕,呆賬壞賬比高的驚人,早就資不抵債了,全靠着政府的信用才不斷有人存款進來,這才維持了基金會最基本的生存,只要沒有存款或者發生擠兌現象,基金會的問題馬上就會顯現出來。在清理整頓的大政策之下,基金會窘境立顯,根本無力支付存款,必須要靠政府的輸血才能還清老百姓的錢,按照北城去年財政收入的情況看,就是一分不花,十年都填不滿基金會這個大窟窿。
鐘鳴義時刻在關注着基金會清理整頓工作的進展情況,他在會上說道:「我們要拿出專項資金,專門解決基金會的問題,從基金會的情況來看,屬於資產質量不良的,只要我們將質量差的資產剝離出來,然後由政府注入資金併入信用社,就可以徹底解決問題。在積極爭取上級部門資金的同時,按以前的部署不變,大家各司其職,共同應對當前的難題。」
沒有人說話,這已經成為這段時間以來人們的共識,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反駁,因為人們已經習慣了鐘鳴義的一言堂。
江帆說道:「我看還是先追款吧,加大追款力度,不行的話就公檢法司一起上,先辦幾個欠款大戶!」
其實江帆這樣說也是採納了彭長宜的建議。在追收清欠工作開始的時候,這些貸款戶表現出了一貫的做派,不是找不到人,就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等後天到了,又找不到人了。當時彭長宜就想,市里和兩個區耗費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做這事,背後還有數萬張無錢兌付的存單,要是這麼玩下去,非被這些人玩死不可。所以跟張懷商量後,以清償組的名義給市里打了報告,重新調整了追款策略,那就是先照會欠款人,向欠款人發出欠款通知,當面敲定還款日期,如到期不還,清償組不再下來催款,而是直接起訴到法庭或者法院,由法庭或者法院裁決,法庭一旦宣判,即刻強制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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