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決 第四十章 家談

    半山清風冷，木屋燈火暖。

    這窗外的寒風雖然呼嘯不已，可小屋中的點點燭光，倒是顯得為這夜色添加了幾分暖意。

    甘依荷徑自端坐在桌子的一邊，含笑看着眼前那個大男孩，眼中儘是關愛之情。

    「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肘子，來，多吃點。」她微微一笑，幸手為蘇雨竹夾了一大塊肘子。

    「嗯嗯，小姨，你也吃.」蘇雨竹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道。

    說起來，這幾個月的經歷，雖然神奇曲折，可這自己最愛吃的肘子，還真是一口都未嘗過了。此刻蘇雨竹大享饕餮盛宴，恨不得將這一桌子的菜餚全都吞下肚去。

    「慢點慢點，別噎着。」見蘇雨竹囫圇吞棗般大嚼而吃，甘依荷不禁笑着遞過去一杯水。

    蘇雨竹訕訕一笑，卻又是埋頭大吃了起來。

    看着眼前這個大男孩，甘依荷不由地笑了笑。「真好，回來了真好！」說着，那雙眼下竟有多處幾絲晶瑩。

    蘇雨竹聞聲看了看，卻立即發現了甘依荷的異樣。他放下手中的吃食，緩緩問道「怎。。怎麼了，小姨？」

    甘依荷笑了笑，連忙擦拭了眼前的淚水。「沒什麼，就是開心。」

    她伸手摸了摸蘇雨竹的頭髮，稍稍沉吟，卻是說道「若是你娘親在世，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呢！」

    「小姨.」蘇雨竹默然，卻是不知如何應對。

    似是意識到自己的些許情緒，甘依荷連忙笑了笑。「不說這個了，快給小姨講講你這絕脈，是如何打通的呢？」

    「嗯，其實這個還是要從掉下山崖說起.」

    「山崖，便是那個高俞千丈的大鴻溝麼？」甘依荷一愣，問道。

    「對啊，」蘇雨竹不暇思索地便回答道，他隨即一奇，接着問道「怎麼，小姨你也知道這個麼？」

    「不錯，你掉下山崖不久，我便得到了消息。只是當我趕過去的時候，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你。」甘依荷似是又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表情不由稍稍一暗。

    「對不起，小姨，讓你擔心了。」感覺出甘依荷這些時日的憔悴，蘇雨竹不由心中一痛。

    甘依荷微微一笑，「總而言之，你回來便好。」她寵溺地摸了摸蘇雨竹的腦袋，似是想起些什麼，「對了，這還要多虧了你的那個朋友。不然，我也不會知道這個消息。」

    「朋友？」蘇雨竹先是一愣，隨即便想到了一個人，「司徒？」

    甘依荷點了點頭，「不錯，就是那個叫司徒俊的小伙子。聽韓將軍說，自你失蹤之後，他便在那山間找了你不少時日。後來因為那天塹太高，而當時又有些其他的原因，所以這才到這裏來通知我。」

    蘇雨竹心中一暖，卻是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欣喜感覺。

    「那他後來去哪裏了？」得知了司徒俊的消息，蘇雨竹自然也是關心了起來。

    甘依荷笑了笑，「自我們去那破天關又找了些時日之後，因為你依然杳無音訊，而眼見又到了年關，我便叫他回家去了。」

    「哦」蘇雨竹點了點頭，「這樣就好了。」

    「嗯，司徒俊這個小伙子不錯，為了你的事情，也是跟着我折騰了好幾個月。」甘依荷似是對那司徒俊印象不錯，不由讚嘆。「還有韓將軍，雖然他們沒有直接找到你，但在這件事情上面也是做了不少努力。有機會，你可一定要謝謝人家！」

    「這是一定的。」蘇雨竹點了點頭。「韓將軍那邊我已經謝過了。只剩下司徒了，我相信以後一定會在見面的。倒是再謝他不遲。」

    甘依荷笑着點了點頭，卻是依稀感覺到蘇雨竹此次外出，倒是真的更加成熟了不少，不由地欣慰不已。

    「好了，接着說說你掉入山崖之後的事吧。」顯然，甘依荷對於掉入山崖之後的更加感興趣。

    說來也是，那高俞千丈的山崖，摔下去還能活下來，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當下，蘇雨竹便將山崖下落直至逃出來的過程全說了出來。當然，奇書的部分自然是跳了過去的。而對於姜芸珞的那一部分，當然，也是模模糊糊的提及了一點。饒是如此，可這在世間行走了這麼多年的甘依荷，又豈是蘇雨竹能騙得住的？

    因為蘇雨竹一開始便沒有具體說清楚打通三脈的原因，只是說他在香王故居中得到些豈是，照着香王的功法，便無意將三脈打通了。這一部分，即便是有些疑問，甘依荷自然也無法深究。倒是蘇雨竹無意提及的姜芸珞，倒成了甘依荷的重點目標了。

    「你說的那個姑娘，叫什麼？」甘依荷目光閃爍，卻是似笑非笑地問道。

    「嗯.」蘇雨竹直覺臉上一燙，卻是連話都有些說不太清楚「叫.叫姜芸珞。」

    「哦。」甘依荷點了點頭，卻是眉頭一皺「你把人家從山崖之上給直接撞了下去？」

    「額.」蘇雨竹一愣，卻還是悻悻回答「是的.」

    「於是在那神奇的植被保護之下，你倆非但沒死，還只是收了點傷而已？」甘依荷一臉不信。

    「是啊，不過那不是輕傷。我的左肩斷裂，芸珞右腳斷了，而且胸骨和肋骨都有斷裂。」蘇雨竹急忙辯解。

    「唔.」甘依荷眉頭一皺，卻是徑自思考了片刻。隨即他雙眼一凝，卻又緊緊盯着蘇雨竹看了起來。

    蘇雨竹直覺一陣熟悉的，卻依舊讓人緊張無比的感覺襲來。「我說.額.小姨，你別這麼看着我.不舒服.」

    「哼哼。。蘇雨竹」甘倚蘭嘴角一咧，卻是做了一個壞笑「我來問你，這胸椎肋骨斷裂，當如何醫治？」

    「接骨啊！」蘇雨竹立馬接口道，可就在他脫口而出之後，便立即後悔了。在那甘依荷揶揄的眼神中，蘇雨竹直覺臉上一陣發燙。

    這些事情，每每自己想起都有些臉紅，更何況此刻甘依荷揭穿了。現在的蘇雨竹，只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只見甘依荷盯着蘇雨竹的大紅臉看了良久，這才開口道「好了好了，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家姑娘家都沒和你計較，你在這害羞個甚？」

    蘇雨竹連上又是一燙，隨即爭辯「誰說不計較，她都想殺我了！」

    「哼，那她殺了沒？」甘依荷又是壞壞一笑，接着問道。

    從未見過小姨如此表情的蘇雨竹，頓時將這壞壞的一笑深深印在了腦海之中。這表情，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唔.」蘇雨竹一陣沉吟，只是這個答案，需要說麼？

    「啪！」也不知過了多久，甘依荷收斂笑容，在蘇雨竹肩上猛地一拍，直嚇了他一跳。

    「幹嘛啊，小姨？」蘇雨竹眼帶疑惑，不解問道。

    「那個姑娘，漂亮不？」甘依荷笑着問道。

    蘇雨竹點點頭。

    確實，姜芸珞的美，便猶如一朵百合花，帶着一絲清麗，繞着一絲柔情。只叫蘇雨竹一陣懷念。

    「你喜歡她不？」甘依荷又問道，只見她的眼中，卻依舊是那一抹平靜的笑意。

    話音剛落，直覺蘇雨竹的臉猶如煮熟的螃蟹，「噌」地一下，又紅了幾分。

    他只覺在甘依荷如炬般的注視下，不由地點了點頭，便聽的甘依荷說出了一句讓他不敢相信的話。

    「那好，過些天去找到她，向她家提親！」

    「啊？？？」蘇雨竹一懵，但心底又似乎泛起一絲絲小漣漪。

    「啊什麼啊？」甘依荷瞟了他一眼，卻徑自拿起一杯茶，「你先將人家撞下山崖，後來又佔了人家便宜。最後非但人家沒殺你，還陪你一起出了山谷。這不明擺這說明這姑娘喜歡你麼？」

    「看你這樣子，也早被那姑娘把魂勾去了。再說素陽城蘇家也不是個小世家，也不怕女方家大業大。」甘依荷瞟了一眼呆若木雞的蘇雨竹「若不現在趁着你倆都接觸接觸，以後沒了機會，你可別管我沒提醒你！」

    「可接觸也不是提親啊！」蘇雨竹終於反應了過來。

    「那你說接觸了是為了啥？」甘依荷鄙視地瞟了一眼蘇雨竹，「還不是為了提親？」

    聽聞甘依荷所說，雖然現在讓蘇雨竹心中一陣緊張，但無論如何，卻是道出他的些許心意，即便有些前衛了點。

    「和你爹一個慫樣！」就在蘇雨竹正在做着愉快的心理鬥爭時，蘇雨竹只聽甘依荷說了這麼一句。猛地，他便抬起了頭，疑惑地看相甘依荷。

    蘇雨竹的父親和他見面並不多，即便是每到年關，也不見得能見上一次面。是以這個父親，在蘇雨竹的心中卻是神秘不已。不過雖然見面不多，但他每回來一次，便會和蘇雨竹呆上一段時日。或是給他講些出行的故事，或是給他帶些奇怪的小玩意兒。不過總的來說，這個父親，卻猶如一個謎團一般。

    甘依荷瞟了一眼蘇雨竹，卻是好笑道「當年你爹也是這般，若不是我慫恿，只怕他都不敢跟你娘親提親！」

    蘇雨竹一愣，心道這上一輩還有這麼個典故麼？不由地，也有些好奇了起來。他隨即看向甘依荷，想要再問些東西。可只見此時甘依荷雖然面帶微笑，可那雙眼之中，卻隱隱藏有一絲遺憾。

    或許，每一次她想起娘親，都有些傷感吧.

    於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來着何人？！」只見，那本來坐得穩穩的甘依荷忽地一個起身，直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秀美倒豎，美目圓瞪，兩道寒光直直射向了窗外。

    蘇雨竹一驚，他何時見過甘依荷這種表情。隨即，便向着甘依荷緊盯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那窗外一片漆黑，哪有什麼人呢？

    他疑惑地回頭看了看甘依荷，卻只見她的額頭，依然滲出了絲絲細汗。

    「哈哈哈.妙手神針，咱們，有多少年沒見了呢？」一個爽朗的笑聲，自那小屋外徑自傳了進來。

    甘依荷冷冷一笑，卻是轉身向着門走了過去。

    「煙蘿山地界，豈是爾等宵小所能染指？」她冷冷一喝，便將房門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