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愣了兩秒後,叢夏喊道:「快,你們快去看看穆飛怎麼樣了!」說完着急地再次鑽進大王烏賊的大腦里,兩隻用來切割的手臂儘管已經多次強化,依然酸脹得直哆嗦,他就在那一團團血肉中強忍着噁心和窒息拼命翻找,終於,從那大腦伸出,抓出了那枚他們千辛萬苦才奪來的傀儡玉。叢夏匆匆看了一眼那枚傀儡玉,激動得鼻頭髮酸,它確實比他見過的任何一枚傀儡玉都大了至少兩倍,正是因為它大,所以才孕育出了大王烏賊這個怪物和整個南海海域的諸多海獸,也正是因為它大,所以他們為之付出的,比過往所有的任務都要多得多。
叢夏把它緊緊攥在手裏,快速鑽了出來,顫聲道:「我拿到了,拿到傀儡玉了!」
黛奎琳馬上鬆開了束縛大王烏賊的海草,以大王烏賊的體重,他早已經要撐不住了。
海草一鬆懈,大王烏賊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地下沉,這隻超級生命來自深海,現在,塵歸塵土歸土,它將返回海底,靜靜地腐朽。
叢夏抹掉眼睛上的血,急道:「穆飛怎麼樣了?」
成天壁抓着他飛到了魔鬼松身上,魔鬼松的枝葉被酸漿毀掉了一大堆,但它生命力頑強,已經重新開枝發芽,但是經過和大王烏賊的交戰和海龍的襲擊,本就因為自斷根系而至少損失了一般能量的它,此時更顯得虛弱了。
「穆飛……松、松樹先生,你怎麼樣了?」
成天壁道:「它暫時沒事,咱們要馬上去追海龍,它不知道想幹什麼,雁丘他們太危險了。」
看着遠處那撲扇着翅膀的金色巨獸,儘管唐雁丘等人至少已經飛出去二十海里了,可是以海龍的移動速度,追上是早晚的事。
魔鬼松的臉浮現在樹幹上,它道:「你們先去,不用管我,我恢復一會兒就追上。」
叢夏把傀儡玉放在它的樹枝上,「松樹先生,你不要來追我們了,我們不是海龍的對手,你恢復過來之後,把傀儡玉帶回基地,如果我們回不去了,幫我們完成任務。」
魔鬼松怒道:「我只是不熟悉的它的攻擊,你們不是它的對手,不代表我……」
「松樹先生!」叢夏吼了一聲,「對不起,你們本來不用來的,我知道你不想來,你們過着天堂般的日子,卻為了我們……不管怎麼樣,你們一定要活着回去,如果人類失敗了,那也跟你們沒關係,你們是樹,換一個地方好好生活吧。不要來追我們,直接回基地,把傀儡玉帶回基地,是我們的第一任務,拜託你了。」
魔鬼松木然的臉看不出表情,傀儡玉被它慢慢融進了樹幹里,消失不見了。
叢夏哽咽道:「謝謝。」
成天壁抓起它,一行七人飛快地朝着海龍的方向追去。
「叢夏!」
叢夏一愣,那語氣……就如同魔鬼松和穆飛雖然長着同一張臉,也能從表情區分一般,他們完全相同的聲線,卻因為語氣不同而能輕易區分,他知道那一聲叫喚來自穆飛。
穆飛輕聲道:「叢夏,等你們回來,嘗嘗我新研究出來的甜點吧。」
叢夏沒敢回頭,一聲「好」伴着海風徐徐而至,在枝葉間飄蕩,久久不散。
海龍體積驚人,低空飛行阻力又大,所以它速度快不起來,但是它有無窮無盡的耐力,如果唐雁丘他們不停,它很有可能會追到陸地上,追到天涯海角,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為了不把它真的引到陸地上,唐雁丘和艾爾停了下來,鄧婕芸帶着螳螂大軍護在左右,只是,這些生物本能比人類更加敏感的螳螂,在海龍面前畏懼得身體直抖。
自然力進化人很快追了上來,比他們早一步到達的,是盤旋於高空的戰鬥機。他們的眼睛都放在同一個生物身上。
自然力進化人繞過海龍,飛到了螳螂群里,眾人各個神色凝重,已經一臉的視死如歸,只有一個人的表情頗為古怪,就是艾爾。
艾爾的表情介於畏懼和期許之間,他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碧藍色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海龍,就好像靈魂都被吸引了去。唐雁丘不得不一次次把他推醒。
周奉嵐沖艾爾道:「哎,這可是你們的海龍祖宗,真要打起來,你什麼感想?」
艾爾苦笑道:「你說會是什麼感想?今天簡直是一個奇蹟,我沒有想到會見到它,你們無法體會這種感覺,這種……」
成天壁沉聲道:「找到同類的感覺?」
艾爾沉默了兩秒,「對,找到真正的同類的感覺。」
姚潛江皺眉道:「你知道自己是人吧。」
「我當然知道,可是當你體內的龍血比人血還多的時候,思想已經改變了。」艾爾道:「放心吧,我至死都會站在人類這一邊,但是能見到它……真是太好了。」
吳悠冷哼,「我們可不覺得好。」
海龍越飛越近,近到眾人已經被它翅膀帶起的風吹得穩不住身形。
鄧婕芸喉嚨里發出人類聽不懂的聲音,螳螂大軍蠢蠢欲動。叢夏抬起頭,喊道:「鄧姐,別讓它們做無謂的犧牲了,多虧了你來幫忙,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你們回去吧,我們得給鄧逍一個交代。」
鄧婕芸怒喝道:「毛頭小子耍什麼帥,不把你們帶回去,我怎麼給我兒子交代。」
「鄧姐,你也沒比我大幾歲……」
「說了別頂嘴!」
成天壁沉聲道:「鄧姐,我們是認真的,它們對於我們來說只是螳螂,對於你來說卻是你的族眾,我們不是這隻怪物的對手,你們留下來也只是送死,回去吧,你們的犧牲已經夠多了。」
鄧婕芸沉默了幾秒,低聲道:「儘量別死啊。」說完,她命令螳螂從唐雁丘和艾爾的手裏接過昏迷的三大一小,螳螂大軍開始往北方撤退。
原本對着他們飛來的海龍,突然調轉方向,朝着螳螂大軍追去。
周奉嵐道:「媽的,它果然是衝着沈長澤來的,把那娃娃扔給它吧。」
艾爾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奉嵐挑眉道:「你瞪我有個屁用,難道要所有人陪着他死?」
艾爾沉聲道:「不需要。」他快速飛過去,從鄧婕芸手裏接過了沈長澤,「既然是衝着他來的,你們都趕緊走吧。」
麥倫道:「嘿,你在說什麼,我們是不會隨便放棄戰友的。」
成天壁道:「等鄧姐走遠了,我們就分兵逃跑,這裏我速度最快,我帶着沈長澤,其他人繞路回基地。」
黛奎琳看着茫茫大海,「你往哪兒跑?」
「反正不會向陸地。」
艾爾搖頭道:「這是龍血人的命運,不需要別人陪葬,你們趕緊走吧。」
說話間,海龍已經飛到了他們身前,驚天巨大的體型遮擋住了他們的天與海,讓他們的視線里,只剩下它覆蓋金色鱗片下-半-身。
眾人費力地仰起脖子,也只能看到它的一條腿,他們甚至比不上它的一個腳趾甲大。
海龍停在他們身前,就撲扇着翅膀不動了。
叢夏轉過頭去,看着螳螂大軍正在離他們遠去,可是至少要等到它們在海上消失,才算真正的安全,否則,一旦他們逃離,移動速度最慢的螳螂大軍,會成為海龍第一個狙擊的目標。
成天壁把叢夏交給了唐雁丘,他握緊了拳頭,周身聚起勁風,「讓我們再拖它二十分鐘吧。」
「二十分鐘?」姚潛江笑了笑,身體變成透明的水,「真看得起你自己。」
成天壁冷哼道:「你只能指望兩分鐘。」
姚潛江眯起眼睛,「那就來試試。」
六個自然力進化人瞬間元素化,嗖嗖地飛上高空,進入了作戰狀態。
海龍卻緩緩降□體,低下龐大的頭顱,朝着艾爾的方向伸去。艾爾懷抱着沈長澤,像被使了定身咒一般,一動無法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海龍。
唐雁丘抓着艾爾的胳膊叫道:「你愣着幹什麼!」
艾爾推開他,喃喃道:「別管我……」
眾人圍在艾爾身邊,均緊張得直冒冷汗。他們現在想逃是來不及了,海龍一口酸漿噴出來,能把他們瞬間化成骨頭,只能等待時機……
可是,海龍究竟想幹什麼?叢夏從唐汀之哪裏得知,龍血人彼此之間是可以聞到氣味的,也會有一定的同伴的感應,但是這種感應不分好壞,並不會因為是同類就皆大歡喜,相反,很多龍血人嗜血暴躁,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海龍的頭越來越低,最後,那裝甲車大小的赤紅色眼珠正對向了艾爾,那眼球如血色水晶一般,血紅剔透,一眨不眨地看着艾爾和沈長澤,艾爾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過度興奮,面孔煞白,身體微微顫抖着。
眾人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海龍又微微抬起頭,把巨大的鼻孔對準了艾爾,那大黑洞一般的鼻孔,噴出酸腥的氣息,味道相當濃烈,艾爾皺起眉頭,差點被熏吐了。
海龍就那麼嗅了兩下,又把眼睛對上了艾爾,瞳孔里清晰地映照出艾爾和沈長澤的樣子,艾爾看着那血水晶一般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有些怔愣,突然,他看到那倒影里,沈長澤動了一下。他趕緊低下頭,見沈長澤竟真的醒了過來,一般沈長澤因為力竭而變成這個樣子,至少要睡個兩三天才能恢復,這雖然是一種保護機制,但也是相當大的弱點。
沈長澤睜開了眼睛,雙目跟海龍一般血紅,有些迷茫的看着海龍。
海龍那條近千米長的尾巴從背後伸了過來,用尾巴最後一截,一把纏住了艾爾的腰。
眾人大驚失色,艾爾抬起手示意他們不要動。
那尾巴在艾爾腰上纏了一圈後,繞到艾爾胸口處,較細的尾巴尖兒緩緩地朝着沈長澤探去,並用佈滿細鱗的尾巴尖兒蹭了蹭沈長澤單薄的小胸脯。
沈長澤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抱住了那尾巴尖兒,他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咿呀的聲音。
海龍龐大的身軀一動不動,其他人連呼吸的聲音都壓低了,空氣中只有海龍拍動翅膀的聲音。
突然,海龍仰起頭,喉嚨里發出低沉的鳴叫,那聲音聽上去居然有幾分悲傷,沉重得讓人感到壓抑,與此同時,它纏住艾爾腰的尾巴也在那瞬間收緊了,艾爾皺起眉,臉色有些難看。
成天壁蓄起勁風,只待海龍一發難,他們也會立刻動手。
叢夏卻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感受到了海龍的情緒,也許是他對能量波動太過敏感了,以至於對能量體的喜怒哀樂都能憑着直覺感應到一點點,這隻巨獸的情緒確實非常沉痛。
海龍就那麼悲鳴了幾聲,慢慢地、戀戀不捨地、小心翼翼地抽回了尾巴,它直勾勾地盯着沈長澤,倒退着往後飛去,直到退出幾百米,才轉過了身,向它來時的海域飛走了。
眾人看着這隻史前巨獸慢慢地消失在了海平面上,一時都震驚得無法言語。
沈長澤的眼皮耷拉下來,好像有千斤重般,又沉沉睡了過去。
叢夏一下子脫力,頭暈目眩,差點昏過去,唐雁丘道:「你沒事吧?」
「我……」叢夏恍惚地看着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露出一個傻笑,「這輩子,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
麥倫激動道:「我們……結束了嗎?都結束了嗎?」
周奉嵐長吁一口氣,「你才結束了呢,是戰鬥結束了。」
黛奎琳把額前散落的長髮扒到腦後,手心雖然在顫抖,聲音卻充滿喜悅,「這個噩夢一般的夜晚結束了,我們都活下來了。」
吳悠道:「這是我一生中度過的最長的一夜。」
姚潛江道:「這話沒錯。」
成天壁飛到唐雁丘身邊,從他手裏接過了叢夏,將人緊緊抱住,啞聲道:「我們又一次完成任務了。」
叢夏哽咽道:「又一次活下來了。」
又一次……在經歷了常人難以承受的絕望和痛苦後,他們又一次掙扎着活了下來,叢夏不禁想,像人類這樣頑強的生物,憑什麼要從這個星球上消失?他們哪怕有一丁點希望,就願意拼命啊。
一隻黑白相間的雨燕從南面飛了過來,上面馱着一個人,赤-身-裸-體,長發隨風舞動。
「松樹先生!」
雨燕低空盤旋着飛了下來,魔鬼松臉色蒼白如紙,雖然表面上看,它人類的肢體完整無缺,但是眾人都知道它受傷很重,能量的損耗也相當龐大,它攤開掌心,露出那枚烏黑通透的玉片,「你們的東西,還給你們。」
叢夏握住了它的手,邊把能量注入它體內,邊哽咽道:「謝謝你們,松樹先生,穆飛,謝謝你們。」
魔鬼松抽回手,「你別白費力氣了,你那點能量治不好我,我自己會慢慢恢復的。」
叢夏想想也是,而且他身上一枚蓄能玉符都不剩了,其實也沒能量給魔鬼松補充了。
所有人在這一刻如釋重負。吳悠又在海面上弄出一塊浮冰,眾人都躺倒在冰面上,等待指揮部派飛機來接他們,看着那朗朗晴空,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感動無聲地流淌在每一個人的心裏。
一架運輸直升機從遠處飛來,並在半空打開了機艙門,眾人紛紛飛上了飛機。
飛機上早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衣服,叢夏抱了幾件過來,招呼他們穿衣服。
成天壁穿好衣服,叢夏也把身上濕乎乎的破爛換掉了,魔鬼松卻拿着那棉服,擺弄了半天,往地上一扔,「不穿這個。」
「啊?那你穿什麼?」
「長袍。」
叢夏笑道:「你只會穿長袍嗎?」
魔鬼松冷冷看着他,「我只喜歡穿長袍,沒穿過別的衣服。」
叢夏勸道:「但是在人類的世界裏,裸-體是不好的,讓穆飛來穿上吧。」
魔鬼松低着頭想了半天,然後猛地抬起頭,表情一變,激動地抓住叢夏的手,「叢夏,咱們都活下來了,太好了。」
叢夏也激動地說:「穆飛,如果你們不來,我們早就被大王烏賊弄死了,是你們救了全部人,還有傀儡玉,這枚寄託人類希望的傀儡玉,也是因為你們的出現才能奪回來的。」
穆飛笑道:「應該的,傀儡玉並不只是人類的敵人,也是我們的,而且,陸地就是陸地生物的,水裏的東西就該回到水裏。」
叢夏忍不住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背,不斷地說着「謝謝」。
自斷生長了三年的根系,放棄自己一手打造的完美家園,跑到幾千公里外的南海來助他們一臂之力,魔鬼松和穆飛的犧牲,比他們還要大,叢夏一想到這裏,就又愧疚、又感動。他決定回到基地後,找機會向他們坦白真相,魔鬼松無論從能力上,還是壽命上,都會比變異人活得久得多。如果最終這場災難沒能被阻止,等變異人都死了,他們恐怕就要獨自面對來自寒武意識的責難,他們理應知道真相。
當飛機經過海南島上空的時候,那被鮮血和屍體霸佔的南部海岸線清晰地映入眾人的眼帘,八個海區連接而成的400公里的綿綿海岸線,已經變成了陳屍場,到處都翻滾着濃煙和火光,從陸地到近海血流漂櫓、一片狼藉。
他們不知道這一夜究竟死了多少海獸、多少人,他們只知道在馬尼拉海溝和大王烏賊的一場戰鬥,海獸的死亡需以十萬為計量單位,戰鬥機墜毀超過了一般,而南部海岸線的這場戰鬥,登陸海獸的數量可能更多,而守衛在8個海區的變異人和普通軍人,恐怕大部分都凶多吉少。
叢夏擔憂道:「柳哥他們應該安全吧。」
成天壁道:「放心吧,以他們的能力,完全可以自保。」
唐雁丘也道:「最不濟逃跑也沒問題。他們可能已經在指揮部等我們了。」
一個小時後,飛機在湛江軍事基地降落了。
當機艙門打開,他們步下飛機的時候,基地所有的官兵都已經列隊站在停機坪四周,曹志賢高喊一聲,「敬禮!」所有人齊刷刷地抬起右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幾人愣了愣,成天壁第一個反應過來,腰板挺得筆直,也行了個軍禮。其他人紛紛抬起手,儘管姿勢沒有成天壁那麼標準,儘管指尖都在微微發顫,可那一刻,在場所有人的心意是相通的,不,應該說,在那一刻,所有人類的心意是相通的。
人類是頑強的、不滅的、打不倒的。從死境裏求生,從絕望中尋找希望,一路艱難險阻、危機重重,可他們從來沒有放棄,從地震那天起到現在,快要四年了,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們輾轉在數個滿目瘡痍的國土上,面對無數窮凶極惡的敵人,他們經歷過幾十億同胞的灰飛煙滅,見識過所有人世間最痛苦的生死別離,他們也曾懷疑過自己的堅持,抱怨過自己的信念,可是他們最終擦乾了血淚,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將灑落在世界各地的傀儡玉,一一收入了囊中。無論他們能不能結束這場殘酷的災難,哪怕他們最終逃不過死亡的威脅,他們也不後悔,不後悔三年多來為了活下去而流過的血與淚,因為在並肩作戰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他們已經收穫了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活着的意義,為了自己珍貴的生命、為了身邊重要的人、為了人類這個種族的繁衍,而不停地、英勇地戰鬥,就是他們活着的意義,就是上天賦予他們特殊能力的意義。
曹志賢走了過來,他環視眾人,最後目光落到了讓他驕傲的兒子身上,同時朗聲吼道:「我代表全人類感謝我們的英雄,祝賀我們的英雄們,凱旋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最後一句話,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