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渡 第147章憂喜兩重天

    天九失魂落魄地出了靈豬谷，站在一柄飛行法劍上，懵懵懂懂地飛向華辰門。

    天都峰坊市，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之間，狂風大作，揚起遮天蔽日的煙塵，兩片黑黝黝的烏雲瞬間而至，遮蔽了整個坊市的空間。

    一聲巨雷自天邊裂響，閃電與火花交錯地撕裂着天都峰坊市的天空，將整個天都峰震得瑟瑟作響

    「咦？」

    知拙殿內正在打坐的歐陽德驀然睜開眼睛，看向天都峰方向。

    「這是――？難道有弟子築基？」歐陽德臉色興奮，身形驟然一動，就消失在了知拙殿內，接着幾個閃動，到了天都峰的上空。

    此時，天都峰上空，已經星星點點站了數百人，清一色是天都峰的內門弟子，其中包括四堂堂主和司空星，看見歐陽德到來，紛紛拱手行禮。

    坊市里，數以千計的修士也仰頭張望，指着突然出現的天兆品頭論足。他們或多或少都是見過世面之人，知道這是有人築基。不過，有人在坊市中築基還是很少見的，大部分人猜測，這肯定是哪位權貴子弟躲在這裏築基了。

    「何人在坊市中築基？」歐陽德看了一眼司空星，問道。

    「掌門師伯，弟子不知！」司空星尷尬地回答，接着又補充說：「這段時間並沒有人登記申請築基保護，上次得到唯一一顆築基丹的顧白衣，本來是準備近期築基的，不想修煉時出了差池，手臂筋脈受傷了，洪堂主責成他推遲築基，應該不是此子。」

    「坊市不是天九負責管理嗎？難道是他？」歐陽德似問似答地說道。

    「呃？！有可能！這傢伙鬼點子百出，又財大氣粗，偷偷搞到築基丹有幾分可能。」司空星點頭笑着說道。

    歐陽德仔細地感應了一下擾動的天地靈氣，微微搖頭：「看這天地靈氣的擾動，似乎不像是男修所為，這靈氣之間，有兩股明顯的陰氣在穿行，應該是女修在築基才對。」

    「女修？」不遠處，丹堂堂主司徒昊幡然醒悟，大聲說道：「我知道是誰了！」

    「呃？是誰？」歐陽德回首望着司徒昊。

    「丹堂弟子桂蕭蕭，以及米老頭的丫頭米玉蓉！」

    米老頭大吃一驚，喝道：「胡說！小米哪來的築基丹？她前幾日還找我索要築基丹呢？不可能，就憑她那點家底，想搞到築基丹，肯定不可能！」

    「嘿嘿嘿！米老頭，你就得瑟吧！米丫頭是沒有築基丹，可是天九有呀，他上次跟我說，他送給桂蕭蕭和米丫頭一人一顆築基丹，這是千真萬確的！」

    正說話間，一道拇指粗的閃電劈在了天興閣頂部，數個呼吸後，又是一道閃電劃空而來，準確擊在天興閣閣頂。

    「掌門，要不要出手相助？」米老頭眨着細小的眼睛，心虛地問道。

    歐陽德看了看天空，微微搖頭。

    「不用了！這只是築基時，周圍靈氣擾動產生的微小雷電，算不得劫雷。」

    「靈氣擾動？不會吧，我看這雷還挺粗的，米丫頭受得住嗎？」米老頭不無擔心地問道。

    「哼！這點雷電都受不住，築了基又有何用？！話說回來，若真是劫雷，你能出手相助嗎？無知！」

    「唉，我米老頭就這麼一個活寶貝，這萬一……」米老頭憂心忡忡道。

    正說着，數股乳白色的天地靈氣蜂湧向天興閣，如同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在天興閣上空盤旋，並絲絲沒入閣頂之中。數十個呼吸過後，漩渦漸漸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兩聲嬌喝傳來，天地靈氣為之一頓，烏雲驀然開朗，艷陽當空。

    「好！成了！」歐陽德擊掌歡呼。

    坊市上空，響起一片讚嘆之聲。華辰門終於又多了兩位築基修士！

    「下方是何人築基，速速報上名來！」司空星大聲喝道。

    「弟子米玉蓉築基成功！」

    「弟子桂蕭蕭築基成功！」

    「好好好！」歐陽德笑容滿面，一下子有兩位弟子進階築基，對於日漸沒落的華辰來說，不亞於打了一劑強心劑。

    「兩位弟子聽着，好好在裏面修習，穩固住修為，擇日到我知拙殿接受嘉獎！」

    歐陽德愉悅地說道，望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補充道：

    「各位弟子也聽好了，你們不論是誰，只要進階成功，都會受到門派嘉獎，望弟子們以此為榜樣，努力修煉，重振我華辰雄風！」

    「掌門聖明！」大家齊聲呼道。

    ※

    正在此時，一抹流光晃晃悠悠飛了過來，遠遠地現出了一個疲憊的身形。

    「咦？天九，你這是從哪兒回來？」歐陽德疑惑地問道。

    「呃？師傅？！」天九猛搖了一下頭，清醒過來，發現滿空的人影。

    「你們這是做什麼？這麼多人在迎接誰？」

    「哈哈哈！好小子！我米老頭跟你道謝了！是你給小米築基丹的吧？今天小米築基成功了，你看這麼多人，都是來圍觀的！」米老頭興奮地喊道。

    「小米築基了？」天九腦子有點短路。

    司徒昊笑了起來：「不僅是米丫頭，還有桂蕭蕭，也築基成功。天九，都是你的功勞，我丹堂又多了一名築基修士，現在我宣佈，桂蕭蕭正式列為丹堂第十一親傳弟子。」

    「哦，蕭蕭也築基了！」天九喃喃自語。

    「咦？天九，你不太高興？咦？你修為怎麼了？」司徒昊先是詫異，接着仔細看了天九一眼後，驚呼道。

    「弟子也不清楚！兩位師傅，你們快幫我看看吧？」天九哭喪着臉說道。

    歐陽德也發現天九身上靈力的怪異，目光如炷，死死盯着天九的身上，神識來回掃了數遍。隨着時間的推移，歐陽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師傅，到底如何了？」天九欲哭無淚，歐陽德的表情已經告訴他——問題嚴重！

    「你是不是嘗試了築基？」

    「是的，掌門師祖！」

    「嗞~~！」歐陽德倒吸了一口涼氣，自言自語道：「果然如此！」

    「掌門，這天九是什麼情況？」司空星也奇怪地問道。

    坊市空中，數百人靜靜地等候着下文。

    「唉！如果我推算得不錯，他這是築基異變！」歐陽德嘆氣說道。

    「築基異變是什麼？」司空星茫然。

    「就是說，他吃了築基丹，既沒有築基成功，也不算築基失敗，而是進了階！」

    米老頭聽後，嘟嚕道：「我越來越糊塗，鍊氣九層進階後，不就是築基初期嗎？」

    歐陽德搖搖頭，閉目說道：「唉，一般是如此，但是也有特例，那是百萬之一的機率，發生築基異變，異變後，修為進階到鍊氣十層。」

    「十層？那也沒什麼呀？只要繼續修煉，接着築基不就得了？！反正依這小子的身家，修煉材料是不會短缺的。」司空星不以為然道。

    「沒有了，十層後就是爆體！不可能再築基。」

    「爆體？！」

    「天啊，這下瘟神徹底玩完了！」幾百內門弟子紛紛感嘆，而坊市內，正在看熱鬧的上千修士，也多半露出唏噓的神情。

    歐陽德在他們心中就是權威，他的話，無疑宣判了天九的死刑。

    「二百年前，定州就出現過這種特例，那名發生了築基異變，而進階到鍊氣十層的五行靈根的弟子最後筋脈盡爆而亡。唉，可惜！居然又讓我們華辰碰上了！」

    「師傅，你不是嚇唬我吧？怎麼就只能爆體呢？進階不行嗎？」天九臉如死灰，搖搖欲墜。

    「不可能！你現在的丹田已經被液化的靈力所充滿，無法自我凝縮。繼續修煉，只會盡爆筋脈。天九，你放棄修煉吧，這樣你還能多活數十年，以你現在堪比築基的實力，一般築基修士根本奈何不了你！」

    「為什麼？！！」天九面帶猙獰，吶喊道。

    「唉，我看應該和你五行靈根有關，五行靈根確實不適合修仙！」

    「啊~~！」天九一聲慘呼，鮮血狂噴而出，劃出一道血紅的弧線，接着，他身體一歪，從空中直墜而下……

    ※

    夢魘中，天九看見了一張幽怨的俏麗臉龐。

    俏臉憔悴不堪，對着他問道：「天九，你怎麼還不回來？你答應我一年就回來的？」

    「小那？我……我……我回不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去找呢？」

    「我找了，但是路沒了……」

    「你騙人，能去就能回，不可能沒有路的！」

    「沒了，一切都沒了！小那，我好累呀……」

    「騙子！你就是騙子！」

    「……」

    「騙子！！」

    那小芸幽怨的聲音一直在時空中裊繞……

    ※※

    也不知何時，天九睜開疲憊的眼睛，一片炫白映入眼帘。

    「你醒了！」

    落地晶窗旁，並肩站着兩個身形，一個熟悉，一個陌生之極。說話之人正是華辰掌門歐陽德；而另外一個陌生人，身上威壓全無，仿若一介凡人，但卻給人無比威儀之感。

    天九在玉榻上掙扎了幾息，咬牙掙紮起身。

    「天九，你沒事就好。」歐陽德轉身過來，對着天九說道。

    「師傅，這是哪兒？」

    「嗯，這裏是華辰峰，這位就是你太師祖，羅虛太上長老。」歐陽德指着身旁背手而立的白須清瘦的老道介紹道。

    「太上長老？！弟子天九，拜見太上長老。」天九噗通一聲跪伏在地。

    白須老道審視了天九數息，微微頷首道：「天九，你的事情歐陽掌門已經跟老夫講過，老夫也仔細檢查過你的丹田和法軀，的確詭異之極。」

    「弟子懇求太師祖救弟子一命！」天九極是誠切地磕頭說道。

    「唉，老夫也無能為力。築基異變的確存在，進入鍊氣十層後，若強行修煉，爆體幾乎幾成定局。」

    「啊？弟子……死定了？！」天九氣血再次翻滾。

    「不過你的情況還是略有不同。剛才檢查時，老夫發現數處詭異之處。第一，你的經脈十分堅韌，而且也寬闊異常，就目前來說，爆裂的可能沒有。第二，你的丹田也穩固而密閉，無論老夫如何試探，都進入不了其中。第三，你的血脈與眾不同，有一種十分罕見的精血存在，老夫猜測，應該是妖族血脈。」

    「這……太師祖，弟子還有救嗎？」天九哭喪道。

    「呵呵！要老夫來判斷還為時過早，但你生命肯定不會有問題。」羅虛搖頭笑道。

    「可是弟子要是不能修煉晉級，不願意就此苟活！」天九臉色劇烈變幻，連連磕頭道。

    他從太上長老的語言中揣測，似乎有一絲契機存在。

    一旁的歐陽德也點頭道：「太上長老，此子的確不易，而且意志堅定，為門派做過不小的貢獻。為此，我還特意收他為記名弟子。估計是因為長期無人指點，自行隨意修煉，導致出了差池。長老您要是有解決之道，還請賜教！」

    「是是！太師祖，只要有一絲希望，弟子都決不放棄！請太師祖賜教！」天九繼續磕頭。

    「算了，你也別再磕頭。其實算不算解決之道，老夫也沒有一點把握。是這樣的，你不是有妖族血脈嗎，既然靈體無法築基，何不從妖軀着手。」羅虛輕輕捋着白須說道。

    「妖軀？」天九有點愣神，歐陽德也露出疑惑之色。

    「是的。人和妖吸納的都是靈氣，妖體煉到極至，就化形成人，走上與人一般無二的進階大道。說到底，算是同一本源。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人族中，存在有妖族血脈的異類。你就是那個異類，當然，異類不算妖孽，無須驚慌。老夫就認識一位道友，他就是靈妖合修，而且都到了元嬰級別。」

    歐陽德露出恍然之色，欣喜點頭道：「太上長老，您的意思是讓天九去修妖？」

    「對！就是修妖，死馬當活馬醫。既然靈脈不成，妖脈說不準能一蹴而就，甚至有可能全部融會貫通，連靈脈也突破晉級也不一定。」

    「如何修煉法？宗門內並無妖修功訣。」歐陽德大喜過望。

    「不不不！就算有也不能隨便亂修，靈妖合修，必須要服用一種丹丸――靈妖混元丹。煉化後，才不致於二脈排斥。」

    「太師祖，此丹何處可以購得？」天九眼中露出無窮希冀，顫抖着聲音問道。

    「這個……只怕很難購買。本來靈妖合修就是萬中無一，一般很少有人煉製。煉製此丹者，多半是家族中有靈妖大修存在，而為防止後輩中出現靈妖之體，才不得已花精力去煉製，煉製出來，也是作為家族傳家之寶流傳，不會隨意售賣。」羅虛搖頭道。

    「太上長老，您一定有辦法。此子能飼養三品靈豬，煉丹天賦也極佳，本來我是準備將他作為本門精英來培養的，還望太上長老指點！」歐陽德也抱拳說道。

    羅虛長老閉目思量了幾息，輕聲嘀咕：「辦法有一個，就是去東蒼。東蒼門的胥老祖就是靈妖合修，和羅虛也關係不錯。如無意外，他府邸一定有這靈妖混元丹備存。」

    天九激動不已，顫聲說道：「請太師祖成全！」

    歐陽德也躬身道：「太上長老，是否方便走一趟……」

    羅虛眉頭微蹙，搖頭止住歐陽德的話語：「老夫其實是在閉關期，已經到了衝擊元嬰中期的緊要關口，今日恰逢出洞府接受一下日月的洗禮，明日就要再次長時間閉關。要不是你說有緊急要務，我是不會接待你們的。所以，實難親自幫你去討要。」

    「唉～！」歐陽德暗嘆一聲。

    「要不這樣，天九，老夫給你一枚影音玉簡，你帶着它去東蒼門，直接找胥長老討求。憑着老夫跟他的關係，他應該會幫這個忙。」羅虛說着，抹出一枚銀色玉簡，仔細地使用神識刻寫起來。

    「還不快謝過太上長老！」歐陽德連忙對着天九使眼神。

    「謝太師祖救命之恩！」天九再次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