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瑋點頭道:『徒兒心想若無人教我另六招,再大的毅力也無濟於事。』
喻百龍笑道:『我說要用最大的毅力,是要你戰勝他們六人,一個戰爭的勝負,當功力
不分上下時,毅力兩字是得勝的法門,你要記住了!』
芮瑋不解道:『徒兒記住了!』
喻百龍忽然聲音微揚道:『當你得勝時,他們便會將六招傳你,那時你將學全海淵劍法
!現在你可知我說要用最大毅力學全海淵劍法的意思了嗎?』
芮瑋恍然大悟,原來是要用最大的毅力戰勝六殘叟後,才能學到海淵劍法,他似初生
之犢,膽氣甚壯,當下慨然道:『徒兒知道了,徒兒定當以絕大的毅力戰勝他們,替師父爭
光!』
喻百龍安慰的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霍然他的臉色變得黯然道:『萬一你敗了,亦要敗得英雄,不要拚命而死,因為你還有
一件義務要辦,那就是當你敗時,要將海淵劍法兩大招傳給他們,因這是我與他們之間互相
訂下的諾言,千萬不可背信!』
芮瑋神情軒昂道:『敗則敗,徒兒絕不使師父背上無信之名,但徒兒不到最後關頭,亦
決不輕言一敗!』
喻百龍大聲贊道:『好!好!為師有你這樣徒兒,就是死去也死得瞑目!』
芮瑋不安道:『師父仁者長壽,怎會死去……』
喻百龍大笑道:『人生百年終要死去,早死晚死都是一樣,什麼仁者長壽!我不是仁者
,亦不要長壽!』
芮瑋想不到一句話引起師父的感慨,大是恐慌,其實他不知喻百龍在年輕時介乎正邪之
間,當然算不得仁者了!
喻百龍嘆了一口氣,緩緩從懷中摸出一本秘籍,遞給芮瑋道:『我與你離別後,其後一
年除了複習我教你的武功外,可修練這本秘籍中的功夫,這是藥二哥全身的本領,我在這裏
住了八年多,墓中二哥留下的秘書秘籍全部看過,節錄成這本秘籍,你要好好保藏它!』
芮瑋伸手接下,仔細的藏在懷中,喻百龍見他藏好,又道:『明年八月中秋你赴約見着
六殘叟時,他們若問起我,就說我已經去世了!』
真假公子
芮瑋訥訥道:『師……師父……好好在世,為何要說去世了?』
喻百龍嘆道:『當年我們相約時,我曾說我若死了,便有人前來代我赴約,你若說我沒
有去世,便明明告訴他們我無能赴約!』
芮瑋道:『這……這有什麼關係,師父功力散失,徒兒代師赴約,有何不可?』
喻百龍搖頭道:『不能!不能!我若在世便應赴約,縱然全無功力亦要赴約,我要你代赴
約事非得已,切記見着他們時,就說我去世了。』
芮瑋應道:『是……是……』
喻百龍霍然露出淒涼的笑容,緩緩道:『瑋兒,我先走了!』
芮瑋想到師父的性子,他將一切交給自己去辦,便要離去,莫非去了卻殘生,這樣代他
赴約便名正言順!
想到這裏,他的臉色大變,急急道:『師父!師父!你要到哪裏去?』
他上前抓住喻百龍的衣袖,不由流下眼淚道:『師父……師父……你莫非要去……莫非
要去……』
他再也說不出莫非去自盡這句話,喻百龍察言觀色便知其意,笑道:『傻孩子!傻孩子!
你以為師父會自盡嗎?不會的!不會的!為師要到一個好地方去靜養……』
芮瑋急道:『去哪裏靜養?』
喻百龍嘆道:『你不要問我的去處,我要走了,墓中尚有很多餘糧,你若想在這裏多住
幾天,不妨多住幾天,好好研究功夫,還有這兩把木劍我用玄鐵木做成,堅逾金剛,不怕實
刀利刃,你可留着!』
他說完就向林邊走去,芮瑋隨跟在後,亦步亦趨,走到林口,喻百龍回身道:『你不要
送我了!』
芮瑋不敢違背,站在林口,滿面露出依戀的神色,見喻百龍向森林內走進,當他走開十
餘步,又回過身來道:『瑋兒,你要小心天池府大公子簡召舞,那年將你打成重傷的
黑衣蒙面人便是他!』
芮瑋大吃一驚,詫異道:『是……是……他?恩公為什麼要殺我?』
喻百龍沒有理他的問話,嘆道:『當時他將你打成重傷,便死有餘辜,若不是二哥死去
,我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如今他是簡家一脈真傳,爾後你遇着他只要小心預防,卻不可傷
害到他,知道嗎?』
芮瑋心道恩公武功高超,只要他不殺害自己,自己怎會傷害他,別說武功不如他,就是
勝過他,鑑於他曾救過自己一命,也不會下毒手,他卻不知以後就因喻百龍這句話,他應該
殺簡召舞而沒有殺他達數次之多!
喻百龍終於走遠了,芮瑋哀傷地走回墓前,無聊地坐在墓石上,想起師父實是個神奇的
人物,在武林中他既被稱為武林七殘叟之一,為何看不出他殘廢在哪裏?
再者,為何六殘叟皆會一招海淵劍法?而師父又怎麼獨會兩招呢?奇怪的是他們都殘廢,
難道會海淵劍法必定要殘廢,其中會有什麼關連?自己學會海淵劍法會不會殘廢呢?……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亂,理不出一點頭緒,想到後來,跳身拿起玄鐵木劍,舞了一趟劍
法才使腦筋清靜下來。
時日逐飛,瞬間半個月過去,芮瑋天天研讀喻百龍留下的秘籍,其中盡載簡藥官一生的
武學,芮瑋看完後,覺得簡藥官的武功與喻百龍所教練法大都雷同,比較起來,簡藥官的
武功,陰狠勝過喻百龍所教,尤其暗器功夫載之甚多。
那本秘籍看完,墓中的存糧也剩無幾,芮瑋帶着兩柄玄鐵木劍,按照圖上所示,走出機
關埋伏的人工森林,來到萬壽居前。
他此時的衣飾仍是那年簡召舞與他換穿的玄色長衫,這長衫的質料不凡,穿了年余毫不
褪色亦無損壞。
天池府的地勢,他瞭然於胸,當下輕車熟路緩緩走去,走過萬壽居碰到萬壽居中使用
的丫環,她們見着芮瑋,齊都福禮道:『大公子好!』
芮瑋暗暗好笑,心想她們還是看不出自己是個假公子,這樣倒也方便,就裝着假公子,
堂堂正正走出天池府。
他猜測簡召舞一定在府中,否則丫環見着自己一定要驚訝了!不知這一年多來簡召舞和
他的後母如何相處?
一面想一面走,頃刻走到劉育芷住的地方,突然一縷簫音飄出,芮瑋聽到這熟悉的樂聲
,呆住了!
這時日見西沉,與當年芮瑋初來天池府完全一樣,記得夏詩曾說:『無一日劉小姐不在
此時獨自弄簫……』
他呆站着靜聽,越聽越淒涼,思起劉育芷對自己的好處,不由淚落滿衫,暗道:『簡大
公子在家,她為何還要吹出這樣哀傷的調子呢?難道簡召舞還是不願見她?她這麼好的姑娘,
為什麼不見她?為什麼讓她獨在閨房傷心呢?……』
芮瑋越想越氣,自語道:『我非要問問他是什麼道理?』
只見他加快步子向簡召舞的書房走去,當他匆匆走進書房,房中空無一人,芮瑋望望四
壁仍是當年的裝飾,沒有一點變更。
他感慨萬千地走到書架前,抽出一冊書,封皮上寫道:『閩北五虎斷門刀』。
這本書他曾看過,隨手翻了翻便插進去,正要抽出另外一冊書本看,突聽身後女子聲道
:『公子散步回來啦?』
芮瑋不用回頭便知是夏詩的聲音,心中暗喜那天她幫自己出外拒敵,想來並未受到簡老
夫人的責罰。
他高興地迴轉身來,只見夏詩容貌未變,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見到她不由含笑道:『我
回來了!』
驀然夏詩臉色突變,這個笑容!這個沙啞的聲音,她已有一年多沒有看到亦沒有聽到了!
芮瑋見她呆住了,也不覺異樣,笑道:『你好嗎?』
他這句問話完全是出於內心的情意,並未想到目前的環境,更未想到這一句話便拆穿了
他假公子的身分。
夏詩哪曾聽到這麼關切自己的問話,心中一緊張,惶忙道:『我……我……給公子…打
洗臉水……』
她轉身一瘸一拐走了幾步,也許心中太緊張的關係,腿一歪身體就要向右邊倒下。
芮瑋見狀大驚,一掠上前扶起她的香肩,十分激動道:『你……你……你的右腳怎麼啦
?』
夏詩突然被他扶在肩上,混身如觸電般,羞的滿面泛起紅霞,只聽她低着頭細聲道:『
那年我幫公子拒敵,結果老夫人知道,將我的右腿打斷,如今走起路來總是一瘸一拐,十分
不便……』
芮瑋聽得怒火高張,大聲道:『就為了你幫我,竟……竟將你的腿打斷了……』
芮瑋話聲太過激動,雙手不覺扶緊了夏詩的雙肩,夏詩是個黃花閨女,怎好意思老讓男
人握在肩上,於是她輕輕一掙,掙脫開,羞赧笑道;『我去打水!』
芮瑋一把抓住她的玉手,無限柔情地道:『你不用打水了,記得那年我曾說過只要不死
,再也不叫你做卑賤之事,今後你跟我走,走出這個天池府!』
夏詩心中欣喜得身體微微顫抖道:『公子……要……要帶我到哪裏去?』
芮瑋想既要帶她走,要讓她知道自己的身分,當下坦誠道:『你不要叫我公子,你可知
我是誰?』
夏詩抬起頭道:『我早知道你不是大公子了!』
芮瑋反問道:『誰說我不是大公子呢?』
夏詩道:『你和大公子的性情完全不一樣,那年我眼見你被黑衣蒙面人打倒,被一個身
手矯健的老人救去。』
芮瑋緊問道:『後來怎樣?』
夏詩靜靜道:『那天黑堡來犯者敗退後,不多久公子回來,他長相雖和你一模一樣,但
幾天後,沒看到他的笑容,聲音也沒有那麼好聽,於是我便知道這才是真的大公子,而你是
個假公子,只不知你被那老人救到哪裏去了?』
芮瑋嘆道:『你可知那打傷我的黑衣蒙面人便是大公子?』
夏詩驚道:『公子為什麼要打傷你呀?』
芮瑋道:『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正如簡老夫人打斷你的腿一樣的莫名其妙,這地方不
是好所在,你快去收拾,我帶你離開。』
夏詩連連點頭道:『你在這裏待我,我即刻就回……』
芮瑋見她一瘸一拐的離去,想到簡老夫人的殘酷,不由怒火填膺,恨不得馬上大鬧天池
府一番,但想到簡召舞救命之恩,雖然他曾有意殺死自己,仍是把怒氣按捺下去,靜靜的站
在書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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